101、突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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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委员会刻意拖延调查程序，退伙手续又颇为繁杂，陆时生还没归还事务所配的笔记本电脑，也因此还能查看留存的数据。
云翔这次能达到上市申请门槛，和它赶上了行业热点脱不了关系，尤其得益于它抢先占领了热门的数据中心业务这条跑道。
年初，陆时生被云翔派去阳城出差，就是为了要收购一家云翔体系外的数据中心运营公司。
当时，康玄为了让他提前熟悉云翔对尽职调查的偏好和要求，发给他了一份历史项目报告作为参考。
陆时生记得，那份参考报告的目标公司就是云翔投资的第一家数据中心，坐落于明城下辖的坎县。
当时他看报告是抱着学习心态，觉得报告工整详实，是一份高水平产品。此刻，换了个挑毛病的心态再阅读，还真觉出一丝不寻常。
也许就是因为报告太详实、太工整了，就仿佛……刻意藏起了什么阴谋。
鹿时深也好奇，凑在边上一起看。
太专业的法律分析他读不懂，只能挑一些事实描述看，可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这数据中心藏有什么猫腻。
鹿时深问：“陆律师，我怎么觉得，云翔投资这个数据中心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这就对了。”陆时生快速浏览着附在报告最后的项目核心信息摘要，“这就是这份报告的价值，有了它，项目负责人才能说服云翔董事会批准投资。”
“那你还看这么仔细？”鹿时深更觉奇怪，“报告里肯定看不出问题吧？”
“看不出问题，但能找到一些基本事实。”陆时生目光停在一张机房实地考察照片上，“我在阳城调查时，和阳城项目创始人聊起过明城的这个数据中心。”
“他听了以后不屑一顾，说明城项目不值云翔投资的价钱。”陆时生说，“我那时以为他在吹牛，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
鹿时深听得一头雾水，打趣说：“那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陆时生没理会这个玩笑，专心致志翻看报告。
鹿时深在一旁无事可做，干脆也搬了电脑坐在旁边，在搜索引擎里漫无目的地寻找关于明城项目的信息。
公寓里安静下来，只剩两人敲击键盘的声音。
鹿时深扫视一条条搜索结果，渐渐觉得眼花，狂犬疫苗的不良反应后劲还没过，最近他总是容易犯困。
“去睡吧。”陆时生眼睛还盯着屏幕，手却搭上了身边人的腰。鹿时深也不客气，直接把半边身子倚在了陆时生身上。
又看了会儿，鹿时深实在撑不住了，往桌上一趴，眼皮开始打架，手指无意间停在了一条行政处罚公示上。
他本能地觉得这条记录有用，点开后不走心地浏览起来。
按照云翔收购明城项目的时间推算，处罚发生在收购交割后半年左右，处罚原因是明城项目的机房存在消防安全隐患。
冗长的行政执法描述之后，又是语言严谨的法律条文，翻到页面最后的现场检查照片时，鹿时深几乎要睡着了。
“等一下！”陆时生忽然开口，把昏昏欲睡的人吓了一跳。
“再让我看一眼照片。”陆时生凑近了屏幕几分，而后又把报告里的现场照片和处罚记录照片并排对比。
陆时生问：“深深，你对比看看，这两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鹿时深困意上头，不明所以，疲惫地往陆时生怀里一靠，眯着眼睛，随口说：“机柜之间的距离，好像变小了。”
“没错。”陆时生把他抱踏实了，调出一则新闻，内容是明城项目扩大规模，新增两个机房，机柜总数量达到一千个，新闻时间也是在交割后半年左右。
“有什么问题啊？”鹿时深思考不动了，身体率先进入了睡眠状态，觉得冷，往人怀里又缩了缩。
陆时生读懂了这肢体语言，兜腿把人抱起来送进卧室，裹了被子，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
“我发现了一些神奇的事。”陆时生抱着人，在耳边催眠似的悄声说话，“明城项目有一千个机柜，阳城项目有三千多个机柜，可明城项目的估值居然是阳城的三倍。”
鹿时深被这分析吓了一跳，卷着法兰绒被子一下子坐起来，像忽然抬头的毛毛虫。
“别着急惊讶，还没完呢。”陆时生继续说“云翔投资时明城就有一千个机柜了，可半年后项目扩容两个机房，总容量还是一千个机柜。”
鹿时深眼睛瞪得更大了。
“更神奇的是，扩大规模后机房面积明明增大了，可机柜之间的距离竟然变小了。”陆时生把毛毛虫按回床上，伸手关灯，“你说，多出来的面积，用来干嘛了？”
鹿时深一挨枕头又犯困，努力重启着大脑，说：“估值我不懂，但机柜数量不对，要么是投资报告有假，要么是新闻有假，总之，有猫腻。”
陆时生说：“没错，但这些都是间接信息，我们需要了解明城项目的真实情况。”
鹿时深被抱暖和了，舒服得闭上眼睛，喃喃道：“怎么了解？”
陆时生的声音更轻了，吹气一般说：“得跑一趟明城了。”
鹿时深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把额头抵在陆时生胸口，说：“我们一起去吧，顺便去看看你的故乡。”
“去什么去。”陆时生抬手罩住鹿时深后脑，手指穿过发丝，轻轻按压，“明天你还要打疫苗呢。”
次日，二人一早去了医院，鹿时深挨了针，浑身不舒服，一回家就往浴室钻。
待他洗完澡，刘嘉誉刚好上门送文件，是陆时生让他帮忙收集的数据中心行业报告。
鹿时深没把刘嘉誉当外人，在沙发上瘫着，随手拿了本书看，耳朵听着刘嘉誉和陆时生小声交流调查进展。
“缺心眼儿老师，恢复的怎么样了？”刘嘉誉关心道。
陆时生笑笑，心里挺赞同这个新外号，说：“没事了。”
刘嘉誉问：“你确定莫恒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陆时生翻起了报告，说：“牵扯太大，莫恒为了自保，恐怕还能用出更下作的手段。”
“那你还去明城？”刘嘉誉有些担心，“万一他再对你下手？”
陆时生望向沙发方向，看见书掉在地上，人已经睡着了，说：“我出门这几天，你帮我盯着点我们家这位‘缺心眼儿老师’。”
……
陆时生动作很快，一下午就把明城项目资料看了个遍，还匿名打了电话给当时做出处罚决定的消防大队确认情况。
忙完这些，陆时生坐到沙发边，手里多了只黑色小方盒，是刘嘉誉特地帮他从事务所带来的，装着陆时生很早前买给鹿时深的圣诞礼物。
鹿时深睡得浅，朦胧间觉得左脚踝被人捉住了，皮肤被手指头磨蹭着，凉凉的，痒痒的。
他撑开一半眼皮，看见陆时生攥着他脚踝，正往上系东西，糊涂问：“陆时生，你干嘛呢？我疫苗还没打完全程呢，小心我咬你。”
“明天下午，我出发去明城。”陆时生轻笑，把东西系好了，托着人脚踝问，“礼物，喜欢吗？”
鹿时深听见人要走，才稍稍醒神，把左腿翘高，看见脚脖子上多了一根细红绳，红绳上垂下一只亮闪闪的坠子。
“什么礼物？”鹿时深懒得动，还仰面躺着，蜷起双腿，把脚一勾，想看清脚链细节。
细细红绳结作一串金刚结，中间坠着的坠子是麋鹿脑袋造型，嵌着一颗不小的钻石，透着火彩。
鹿时深隐约记得金刚结是辟邪的，但钻石的意思就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了。他带着点矜持问：“送我礼物干嘛？”
陆时生看着他，说：“你不说左腿最近运气不太好么？之前听人说红绳辟邪，就给你买了这个。”
“我在苏湖边的庙里求个护身符你都笑我，怎么现在这么迷信了。”鹿时深嘴上挖苦，心里欢喜，“我还以为……是用绳子拴住我的意思。”
“你可真会以为。”陆时生被挑拨了，一侧身压过去，顺势擒住了鹿时深双手，说：“不过，也可以有这个意思。”
这一压，鹿时深双脚恰好抵在对方胸口，双手又被控制住了，一时动弹不得，这才发觉这姿势有些不太妙。
“那钻石是什么意思？”鹿时深故意问，问完心脏砰砰乱跳。
陆时生又往前压了几分，说：“意思是，priceless treasure。”
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人招教不住，鹿时深心虚地转移话题，问：“那你还把无价之宝留下，自己一个人去明城？”
陆时生无奈笑了，嘱咐道：“你有急事可以联系甲鱼。说好不能单独行动的，别给我搞事儿。”
“知道。”鹿时深试着扭了扭，发现陆时生压根儿不想放他走，“松手，你也别给我搞事儿。”
陆时生不理会，说：“收了礼物，不得回礼？”
“啊啊，韧带拉伤了！”鹿时深装作吃痛的样子，“腰腰，腰也不行！”
陆时生眉峰一耸，问：“你不是还要咬我？”
气氛正浓，稍一点火星子就能燎原的时候，忽然有人按门铃。
这个时间，按理不该有人上门，陆时生放过挣扎的人，脸上还留着些笑意。
门一开，外面站着两个民警，出示证件后，严肃道：“陆时生先生，关于夏涵勒索案件，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要干嘛？”鹿时深听见这话，整个人凉了半截，顾不上考虑合不合教养就冲到门口，一把抓住了陆时生的手。
陆时生倒是挺镇定。他之所以动作迅速地安排了明城之行，就是想速战速决，没想到莫恒的反击来得比预想更快。
“这位是？”民警狐疑看着鹿时深。
“我室友。”陆时生解释，扭头对鹿时深眨了眨眼，“配合警察工作，没事的。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打电话给赵霭明。”
鹿时深意会，又从陆时生目光里读出了让他镇定的意味，犹疑着松了手。
陆时生没再说别的，换了鞋，临关门前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突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