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狗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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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生白天翻山越岭走访数据中心机房，晚上回宾馆又要处理堆积如山的邮件，每天唯一的乐趣是和鹿时深聊WX。
他本来不太用WX，更没空和人大段闲聊，好友列表里90%都是客户，朋友圈里发的都是事务所官方推送。
自从加上了那位叫“自深处”的网友，他忽然就对手机上了瘾，甚至还喜欢上了到处拍拍拍。
阳城连绵不绝的山丘、赛博朋克风的机房、又辣又让人上头的酸汤鱼、深夜只为陆律师一人开放的灯光泳池。
陆时生拍照有种学院派的稳重，构图十分尊重九宫格原理，拍出来的图适合加在PPT里用来路演，却少了点生活情趣。
鹿时深人在申城坐，却知道阳城每天的天气情况，收到了陆时生的照片，就以自己拍的照片作为回答，拍得都是日常琐碎。
被清洁工扫成奇怪形状的落叶堆，雨后积水里亮灯的汇隆广场，外卖小哥帽子上被风吹歪的小黄鸭。
大陆也经常入镜，圆溜溜眼睛天真从照片里盯着人，放大了能从中看到铲屎官的身影。
十三年未见，有时，陆时生觉得鹿时深并没太大变化，那对生活敏锐又充沛的热爱，对人生的一腔赤诚，还是一样动人。
有时，他又隐隐觉得鹿时深变得截然不同，像经历过暴风雨洗礼的名贵花草，看着依旧精致脆弱，骨头里都是涅槃时留下的旧伤疤，却不愿让任何人窥见。
陆时生在阳城待了快一周才返程。飞机中午刚落地申城，他就忙不迭约了鹿时深共进晚餐。
这次二人约在一家开在老洋房里的私房菜馆。
馆子保留了民国时期的风格，从外头看只是幢精致的历史保护建筑，穿过小花园，走过前厅上二楼，才是陆时生订好的小包间。
鹿时深被服务生引着上楼，包间门一开，陆时生已经等在里面，听见来人，抬头看过来。
鹿时深一怔，发现对方累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下是深重黑眼圈，皮肤似乎也晒黑了些。
“出差还顺利吗？”鹿时深憋出一句客套话。明明每天线上瞎聊，一见面又觉得不自在。
陆时生直言：“顺利，就是有点想见你。”
包间本能坐下至少六个人，一张大圆桌，一圈都是位子，鹿时深偏挑了紧邻陆时生左手边的位子坐下。
陆时生侧身看他，怎么都看不够，干脆一手撑在桌上支着太阳穴，毫不掩饰盯着人，像向日葵汲取阳光。
鹿时深禁不住他这样，避开灼热目光，低头翻弄菜单，却一个菜也没看进去。
陆时生偏不收回目光，懒洋洋道：“我都点好了，保证你都喜欢。”
鹿时深装作没听见，直翻到最后的饮料单，才开口问：“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鹤远哥的展？算是休息一下。”
“这是你在主动要求和我约会吗？”陆时生厚脸皮问。
鹿时深不愿意顺着人意思，否认道：“不算，只算是给好朋友的作品捧场。”
“好朋友？”陆时生怎么会愿意嘴上输人，非要挑拨，“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些人特别在意我和鹤远的关系？”
“你整天油腔滑调、拈花惹草的，我怕你钓着人家，游戏人间。”鹿时深嘴硬，心里却道，反正我已经被你钓得五迷三道了。
……
说来有趣，跨年夜后，鹿时深和蓝鹤远建立了革命友谊，大约是因为两人联手开了陆时生玩笑。
元旦之后，鹿时深和蓝鹤远约着一起看过一次艺术展，发现彼此不仅审美相似，还有相似爱好——缺乏创作灵感时，喜欢在闹市区戴着耳机暴走，观察人间百态。
自此，两个文艺青年相见恨晚，友谊进展之快，让简森十分嫉妒。
其实，鹿时深一度怀疑简森是陆时生和蓝鹤远联手找的演员，目的是为了向他证明二人之间确实没有超越友谊的关系。
后来，鹿时深旁敲侧击，问蓝鹤远和简森是怎么认识的。
蓝鹤远说起圣诞节那天，陆时生丢下他，他感着冒，昏沉睡了一上午，而后独自去看了个艺术展。
展厅里，他正对着一张他很喜欢但无人问津的作品发呆时，简森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鼻涕，但看他的眼神羞涩又认真得像在递电话号码。
成年人通常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坚强。有时，让人卸下防御和伪装的，只是感冒时，陌生人的一张纸巾。
尤其，当这个陌生人和你喜欢同样的作品，且不觉得你流鼻涕的样子恶心，反而还主动贴心送来纸巾。
总之，借着这张纸巾的缘分，两人不仅交换了联系方式，还迅速确定了关系。
“你们搞艺术的，真的很潇洒。”鹿时深听罢，禁不住感叹。
蓝鹤远不屑道：“是你们这种搞校园恋爱的，太单纯。”
“什么校园恋爱。”鹿时深提起这个还是慌张，岔开话题，“所以，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蓝鹤远冲着他邪恶一笑：“该做的，都做了。”
“什么？！”鹿时深震惊了。没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蓝鹤远，谈起恋爱这么猛。
“什么什么？”蓝鹤远觉得鹿时深幼稚得不像个十几年前就知道自己弯得直不起来的半出柜人士，“你们呢？跨年那晚没发生点什么？”
“什么什么。”鹿时深鹦鹉学舌。
确实没发生什么，不过是贴身打了台球。陆时生克制力惊人，同床共枕都表面稳重，虽然喷薄而出的欲望熏得鹿时深大脑昏沉。
“鹿老师，你这样可不行。”蓝鹤远想着替人加把火，“你不怕他没耐性了？如果不是对他没意思，就先谈着呗。两个大男人，你还怕吃亏？”
鹿时深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对方是狡猾的陆律师，他还真有点怕吃亏。
……
蓝鹤远的几幅摄影作品在申城郊区的美术馆展出，美术馆刚好就在申江西岸，沿江有条风景优美的骑行道。
蓝鹤远这次入选展览的，是一组叫《世界尽头》的作品，是一系列关于海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单纯的黑白照片。照片正中一条地平线，以上是苍白的天，以下是漆黑的海，纯粹的色块吸引人的心神，看久了竟会觉得时间和空间真的消失在那条地平线里。
鹿时深看着这张照片发呆，从里面看出了创作者内心的一丝厌世，却全然无法把照片和热情开朗、随心所欲的蓝鹤远联系起来。
四人先看了展，看罢租了山地车，从美术馆出发，一路沿江骑行。
鹿时深今天还带上了大陆，骑车遛狗，颇为省力。
午后阳光正好，可冬日江风还是吹得面颊冷。鹿时深怕冷，带着狗故意骑得慢吞吞的，把脸藏进围巾里躲风。
陆时生一开始骑得挺快，见鹿时深落在后面了，又调头回去找人。
“累了？”他见鹿时深停下给跨江大桥拍照，想起了圣诞节那夜带他去看滨江上的铁路桥。
“没。”鹿时深想把陆时生也拍进手机，又不好意思主动提，灵机一动道，“我想吃冰淇淋。”
陆时生扭头看到了冰淇淋车，掉转车头往那边骑过去，丢下一句：“你先往前，我买好了来追你。”
鹿时深趁人扭头，悄悄拍了一张照片，赶紧心虚地拽着大陆往前骑过去。
……
说好的四人约会，最后变成了两两行动。鹿时深也挺识趣，不打算追上去破坏蓝鹤远和简森的二人世界。
可惜，他不愿做电灯泡，有些小情侣却偏要喂他吃狗粮。
鹿时深骑出去了快两百米，远远看见前头一处延伸向江面的短栈道上，蓝鹤远和简森搂在一起。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又前进了十几米，才猛然看明白——蓝鹤远仰着头，分明是在和简森接吻！
他本着君子非礼勿视，但送到眼前的瓜总得吃两口的心情，多看了几眼，产生了一些关于他和陆时生的微妙联想，把自己搞得莫名燥热。
看得正起劲儿，他只觉得车轮子撞上了障碍物，还来不及反应，一头撞进了路边的低矮灌木丛，狠狠摔了一跤。
要说这一摔也怪大陆。明明路转弯了，大陆非要从灌木丛上跳过去，也不记得吠一声提醒自己的铲屎官。
大陆本是看见了小昆虫，这会儿又被摔倒的铲屎官吸引了注意力，回头看见铲屎官栽倒了，很痛的样子，这才焦急叫起来。
陆时生一手捏着俩甜筒，一手握把骑车追上来，听见狗叫，看见自行车卡在灌木丛里，骑车的人压垮了一大丛灌木，登时哭笑不得。
他停了车，把人从灌木丛里捞起来，扶到一边长椅上坐着，嘲笑大于担心说：“鹿老师，奔三的人了，不会骑自行车？”
鹿时深觉得丢人，也不知怎么解释，越过陆时生肩膀，看见远处两位“罪魁祸首”还在你侬我侬，更觉脸颊发烫。
“伤着哪里没有？”陆时生问，把两个甜筒都递给了鹿时深。
“没。”鹿时深接了甜筒，舔了一口防止尴尬，被陆时生掸了膝盖上的尘土草屑，这才感到一阵刺痛，“嘶——膝盖好像破了。”
“卷起来我看看？”陆时生挺绅士风度地问，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好。”鹿时深答应完有点后悔。小腿光溜溜的，吹了风有点冷，陆时生的手却挺暖和，碰到皮肤有点痒痒。
左腿的裤腿卷到膝盖以上，露出擦伤，泛着红，没流血，有点儿组织液渗出来。
“还好裤子厚。”陆时生从兜里掏出纸巾给他擦了，轻轻吹气镇痛，“怎么摔的？大陆把你带沟里了？”
“汪汪汪！”大陆不乐意了，朝着陆时生不满吠了几声。他可不背这个锅。
“我没好好看路。”鹿时深坦白道，又抬眼去看那对罪魁祸首。不料，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还腻歪在一起。
陆时生也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大致猜到了缘由，低头偷笑，一面悄悄抬手扶住了鹿时深的膝窝。
鹿时深被这突然的亲昵弄得一瑟缩，却没想要抗拒。
陆时生得寸进尺，趁机伸了一根瘦长食指，钻进了腿和裤子间的缝隙，轻轻在大腿后侧的敏感皮肤上剐蹭。
一阵战栗直从大腿后侧直冲天灵盖，身体其他器官也隐隐要遥相呼应。
陆时生感到手下人的紧张，偏不撒手，继续一下一下摩挲，故意用撩拨的声音问：“羡慕吗？你要是想，我可以给你更多。”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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