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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不敢 ...

  •   鹿时深不敢不同意,把淋得透湿的羽绒服脱了,内衬朝外包好放到后座。毛衣也潮了,他心一横也脱了,只留了件单薄衬衫内搭。

      陆时生丢了新买的毛巾给对方,强硬道:“头擦干。”

      他正极力克制着怒火,把车里空调开了,也顾不上鹿时深脆弱的鼻子会不会难受。

      鹿时深边胡乱擦头,边透过发丝间的空隙偷看对方表情,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陆时生的羽绒服外层也淋湿了,只能脱了自己毛衣丢给对方,说:“穿上。”

      鹿时深接过毛衣,是跨年时穿过的褐色马海毛款,捏着毛绒绒的。他把毛衣套上,被陆时生体温包裹,暖烘烘的。

      陆时生抓了他两只手,团在一处,用自己的大手包住,自己身上明明只剩一件打底白T了,却还要替鹿时深暖手。

      鹿时深这会儿特别听话,被人抓了手,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也不敢抽回手。

      陆时生没表情地问:“巧克力又去哪儿了?”

      鹿时深留意着对方表情,挑挑拣拣、支支吾吾,说了碰到Crystal的大致经过。

      陆时生听罢,无语至极,握着人冰凉的手,一时没能控制住情绪,说:“鹿时深,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鹿时深猜到对方会不赞同,可真被人说是“多管闲事”还是会忍不住生气,还嘴道:“我是勿以善小而不为。”

      “你这是善小?”陆时生始终没改掉爱对亲近的人说话刻薄的毛病,直接嘲讽道,“你简直观音转世。你几岁了?学不会对自己负责任?”

      “我怎么不负责了。”鹿时深小声抗议。他不喜欢对方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却还是努力忍下了。

      他不想和陆时生吵架,毕竟陆时生生气是因为担心。可鼻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争气,一阵发痒之后就是一个大喷嚏。

      陆时生本就克制得辛苦,一个喷嚏打飞了他最后一点理智。他质问道:“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挺自我满足,是不是?”

      “跟自我满足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鹿时深有点不高兴了。

      陆时生立刻反驳:“怪我上纲上线?那你别打喷嚏。”

      “打个喷嚏而已。”鹿时深也有点忍不住了,再关心也不该对喜欢的人说过激的话,“你不觉得,你说话太刻薄了么?”

      陆时生被这句直白评价噎住了,盯着对方半天,撂下一句:“行,我不说了。”

      陆时生本也不想吵架,这事情上两人价值观不统一,永远聊不到一块儿。但他没想到鹿时深直接戳破了他的刻薄病,一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更不会好好说话了。

      鹿时深本想讲和,可对方一副誓不妥协的样子,还要跟他冷战,他的小脾气也上来了,讽刺说:“我不像陆律师,我脑子笨反应慢,遇事来不及权衡利弊,只能从心而为。”

      说完这句,他抽出手,安全带一系,往车门一挨,冷声冷语道:“开车吧,回去了。”

      ……

      一路无言,明明开了空调,空气还是冷得能结冰。

      鹿时深勿以善小而不为了一回,耽误了回程的最佳时间,恰好赶上了申城最恐怖的晚高峰。

      车子堵在高架上,每一百米都要等五分钟,车里又闷又压抑,每分钟都难熬。

      陆时生心里憋着气,把SUV开得生猛,急停急走,没到半路,把鹿时深弄得有点晕车。

      鹿时深也憋着气,胃里还翻江倒海,皮肤燥热,身体却发冷,还要坚持板着脸不说话,把自己累得够呛。

      僵持了半个多小时,鹿时深难受得快坐不住了,想借陆时生的茶压压反胃,又不好意思开口;想开点窗透气,又怕人家发现他不仅着了凉,还晕车,更要加倍嘲讽他。

      他想起来,上次争执之后,他先独自跑了,是陆时生主动来找他,明明没犯错,却认真耐心地向他道歉。

      他最近是给了陆时生不少甜头,也不再抗拒对方偶尔试探又越界的小心机。没想到有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到得意忘形。

      他又苦捱了一刻钟,快崩溃时,陆时生从驾驶座按了控制键,他这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冷风钻进来,把鹿时深吓了一跳。

      “不舒服不知道说一声?”陆时生语气没那么冷硬了。

      生气来生气去,他也不可能真放着鹿时深不管,把人弄生气了,他也还是得自己哄。

      “我哪敢啊?回头又讽刺我娇生惯养。”鹿时深听出了语气的细微变化,仗着人家喜欢他,反而呛起人来。

      “我哪敢啊?回头又批评我刁钻刻薄。”陆时生学他的语气。

      鹿时深确认对方不生气了,胆子大起来,说:“毕竟车不是我的。就怕有人嫌我麻烦,把我丢高架上。我只能请交警叔叔来救我了。”

      “砰”一声轻响,鹿时深这一侧的车门锁真弹开了。

      “陆时生!”鹿时深被挑衅了,大声道,“就许你刻薄我,还不许我说你两句了!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嗝!”

      鹿时深本就反胃,跟人斗嘴起劲,一下子没忍住。

      他打完这个响亮的嗝,被自己的粗俗给吓到了,好不容易攒起来气势,一下子跌到谷底,一时丢脸到真的想原地下车。

      陆时生本还绷着表情,一下被这个响亮的嗝弄得破了防,用力抿了嘴唇,才把笑憋回去:“喝口茶压一压吧。我就近找个出口下高架。”

      “我没事。”鹿时深这下没了气焰,拿过人家的茶,抿了一口,是锡兰红茶,带着清冽花香,安抚了胃里的翻腾。

      车子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暖热茶水落肚,鹿时深彻底没脾气了,嘀咕道:“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儿?”

      “那你能不能别总随心所欲?”陆时生反问他。

      鹿时深故意说:“鹤远哥比我随心所欲多了,简森也没说他。”

      陆时生听了这话,仿佛明白了什么,表情一滞,嘴角忍不住要勾起来。

      他边把车子开进外侧车道,边问:“再说了,我对你温柔,你珍惜了么?给你的伞和巧克力,随手就送陌生人了,谁知道以后送你别的,你会不会给别人。”

      “陆律师,你心眼也太小了。”鹿时深以为对方没察觉他话里的玄机,又丢下一句暧昧的机灵话,“而且,我们之间需要算这么清楚么?”

      下高架的路恰好又堵住了,陆时生趁停车功夫,扭头看着身边人,装傻问:“为什么不需要?”

      鹿时深心脏怦怦乱跳起来。他发现自己没法像陆时生那样,平静认真地说撩骚话,心虚道:“不为什么。”

      堵车长龙又缓缓动起来,车窗缝里漏进一大股冷风,把鹿时深吹得一哆嗦。

      陆时生没再继续追问,反说:“拿我羽绒服盖一盖吧。应该已经被空调吹干了。”

      鹿时深听话照做,把陆时生的羽绒服反盖在身上,安静坐着,不敢再说话。

      等过两个红绿灯,陆时生成功下了高架。车子七弯八拐,开进了鹿时深也不认得的小街,在路边车位停下了。

      鹿时深还来不及弄清对方意图,只听得“咔哒”一声,陆时生解了安全带,一个翻身,隔着羽绒服把他困在手臂之间。

      鹿时深身上的安全带没解,手还藏在羽绒服下面,被陆时生这么一压,几乎动弹不得。

      “你干嘛?”鹿时深瞪着陆时生,对方的脸已然距离他只剩几厘米,表情玩味又狡黠。

      “为什么不需要?”陆时生又问了一次,声音酥软低沉,“简森怎么对鹤远,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为什么,什么什么关系。”鹿时深被这声音勾得耳边一阵鸡皮疙瘩,快语无伦次了。

      陆时生挨得更近,双眼直勾勾看进对方眼睛里,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之间,为什么不需要算这么清楚?”

      “因为……”鹿时深当然知道对方在问什么。

      是他大意了,居然妄图和一个资深律师玩文字游戏,简直是自投罗网。

      陆时生说话间有意把气息吹在对方脸上,控制住相隔二厘米的距离,坏心眼说:“说不清楚,用行动表达也可以。”

      二人这么僵持了一分钟,鹿时深先输了。

      “陆时生,你个混蛋。”

      鹿时深骂了一句,眼睛一闭,腹部一用力,把身体支起来,用自己的嘴唇堵上了陆时生刻薄的嘴。

      柔软的皮肤撞在一起,动作生涩僵硬,只是点到即止。

      可两个人却像两团干燥的柴,随便投下一颗火星,一瞬间就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车窗外天色已经暗沉,彼此表情早就难以看清,只有两双滚烫目光,痴缠在一起。

      陆时生忍无可忍,把绅士风度踩在脚下,借着黑夜伪装,狠狠欺压上去。

      唇齿纠缠,鹿时深的嘴唇冰凉柔软,让他不自禁想到冰淇淋,想到鹿时深吃冰淇淋时嘴唇一张一合的样子,而后更加疯狂着迷。

      这是鹿时深的初吻,他不知所措,傻乎乎地应和着陆时生不停歇的挑/逗/勾/引,直到大脑缺氧,头晕目眩。

      陆时生终于放过他,听着人一阵猛喘,偏还要再问强盗问题:“我这个混蛋,没听懂你的答案,再回答一遍,你会拒绝么?”

      鹿时深甘之如饴,忍了十三年,短短一个吻怎么会够。何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根本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了。

      他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清明,摇了摇头,气声说:“我哪敢拒绝。”

      陆时生被这回答逼疯了,像饥饿野兽,低头衔住对方嘴唇,一阵贪婪攫取。

      他仍不满足,舌头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四下侵/略/玩/弄,像要吸干鹿时深肺里的全部空气。

      一个吻而已,仿佛要弥补十三年的空缺遗憾,又像在复仇。

      纠缠在一起不知多久,鹿时深被折腾得几乎窒息,最后在羽绒服下推着陆时生讨饶。

      陆时生终于放过猎物,抬手捏住对方下巴,手指摸到一点湿润,是眼泪。

      陆时生才是该认输的那个,安慰地在人鼻尖轻吻,温柔说:“鹿时深,你真是愁死人了。”

      ……

      荒唐了一遭,又等到鹿时深三魂七魄归位,车子再启动,晚高峰已经过去了。

      车子一路顺畅,最后停在云苑门口。两人舍不得告别,又都觉得需要冷静。

      鹿时深的羽绒服还湿哒哒的,他只好把毛衣还给人家,单套着人家的羽绒服。

      陆时生浑身燥热,可能只穿一条短袖也不会觉得冷。他下了车,也不用人提醒,自觉捉了鹿时深的手,牢牢握实了,用心地焐着。

      鹿时深被人抓着,走得踉跄,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一段路,又冷又热。

      陆时生送他上楼,临到家门口,鹿时深又不知所措了。他不确定初吻之后,是不是一般应该邀请人去家里坐一会儿,他没经验。

      可门刚开,鹿时深刚跨进去一步,忽地愣住了。

      陆时生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对方猛推了自己一把,而后门“砰”一声关在了他脸上。

      “鹿时深?!”他按了一通门铃,对方没开门,手机却响了。

      陆时生接起,传出鹿时深抱歉的声音:“那个……家里太乱了……”

      “鹿时深?”大约是今天欺负人欺负过分了,陆时生这会儿有点生不起来气,“你这是什么爱好?宿舍的木头门就算了,防盗门你也往我脸上拍?”

      “……你鼻子没事吧?”鹿时深从猫眼里偷摸往外看,发现陆时生插兜站在楼道里,安然无恙。

      “事儿大了!鼻血流个不停。”陆时生睁着眼睛编瞎话。

      “瞎编。下次等我收拾好了,再邀请你。”鹿时深继续扒着猫眼看人,犹犹豫豫说,“今天……我还没准备好。”

      “我又不干什么……算了,走了。”陆时生自认栽人手里了,边下楼边说,“喝点热的发汗,洗个热水澡。”

      “你也是。”鹿时深转身背靠防盗门,目光落在摆在客厅正中的白板上。

      差一点,他关于陆时生的YY小秘密就暴露了。关于强迫型幻想症的事,他没想永远瞒着对方,只是此刻还为时过早。

      鹿时深挂了电话,又在门口愣了会儿,觉得今天的一切都虚假起来。

      他进卫生间洗手,盯着镜子里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才确信吻是真的。

      手机传出邮件提示音,鹿时深回神,掏出手机一看。

      陌生的发件地址,邮件是发给自深处工作室的,标题只有三个字——“举报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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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新文《偶像,你别太离谱》开始连载啦! - 宋成希醉了酒,糊里糊涂和人睡了。 好消息:和他睡的人是偶像。 坏消息:偶像不告而别了。 宋成希因此发现偶像和网上不太一样,这就离谱了吧? 更离谱的是偶像说要对他负责,带他回家,邀他约会,给他捂手,帮他克服阴影,还问他能不能抱抱亲亲,然后结个婚。 宋成希:虽然离了个大谱,但…也不是不可以。 美强惨但闷骚·芭蕾舞者受×高富帅但纯情·不霸道总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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