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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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一夜缱绻后，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明，但二人的关系自然不再只是朋友以上的暧昧。
年底二人工作都忙碌，春节前的日子紧凑又平稳。
陆时生为了兑现那句“带你吃遍杨柳南路”的承诺，果真每天中午晚上约着鹿时深一起吃饭。
放假前一周，鹿时深收到了设计公司寄来二份日历样品，一份是饮溪笔谈回馈粉丝的礼物，另一份是他额外定制的发给工作室成员的春节礼物。
两份日历都装在精致小方盒里，唯一的区别是，发给工作室成员的礼物里，纸雕内容除却空山溪流，还多了一对鹿时深亲笔绘制的小鹿，意在讨个“福禄双全”的彩头。
鹿时深对样品十分满意，搁了一本在自己办公桌上，想起了什么，拿了“福禄双全”那本装在包里，给陆时生发了消息。
【自深处：中午我请客吃饭，陆律师愿意赏光吗？】
陆时生正被困在一个焦灼谈判上，言语激烈交锋之后才有片刻休憩时间，他趁机回了个消息。
【6.a.m.：中午带你去喝靓汤。不过要请鹿老师多等我一会儿，正在和人吵架。】
鹿时深被消息逗乐了，在自己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有了新主意。
【自深处：可以去你办公室等你么？】
【6.a.m.：好，说是我客户，前台会带你去。】
鹿时深搬到汇隆广场之后，还从没去过20层以外的办公楼层，一出电梯，不禁被32层的装潢震撼住了。
不愧是全国顶尖的事务所，光是电梯间就已透出一股精英气息。
大理石砖光可鉴人，面积堪比三个会议室的偌大前厅，只摆了一个前台和几方小沙发，角落里摆放的装饰画是新造型主义风格的作品。
鹿时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像不小心闯入上流社会的土包子，局促地抠着牛仔裤的裤缝。
他没忍住，对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姐也用了敬语，笑道：“您好，我约了陆时生律师见面……哦，我是他客户。”
小姐姐莞尔一笑，起身说：“您是鹿老师，是吗？请跟我来。”
鹿时深暗自松了口气，想到兴许是陆时生提前和前台打了招呼，陆时生做事总是妥帖。
他跟着前台绕过前厅，经过整排会议室，走过一溜开放工位，停在一间有大落地窗的办公室前，办公室门边写着“陆时生，Steven Lu”。
办公室面积不大，胜在简约，中间是一方办公桌，背后是整面墙的书柜，正对桌子摆了一张真皮小沙发。
待前台关门离开，鹿时深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没看到太多陆时生的私人物品，只有一排专业法律榜单的入榜证书颇为醒目。
他从包里拿出那本“福禄双全”日历，拆开包装，仔细装好，摆在陆时生电脑屏幕边的醒目位置。
摆好又觉得少了什么，他拿起日历在扉页上写了一句话，又重新搁下，这才安心坐进沙发里等人回来。
十二点过了大半，陆时生步履匆匆回来，把办公室门一关，脸上严肃的表情即刻变得放松起来。
“等多久了？”陆时生搁下电脑，一眼看见了桌上多出来的日历。
“半小时。一会儿靓汤不好喝，我可能会打人。”鹿时深玩笑道，“吵架吵赢了吗？”
“陆律师战无不胜。”陆时生拿起桌上的日历，边把玩边问，“你送我的？”
“嗯，新春礼物。”鹿时深眼神期待，“每天撕一张，最后会变成一座纸雕。雕的是什么，先保密。”
陆时生挺喜欢，快速翻了几页，看见了留在扉页的字迹——“To Steven：江南好风景，不若又逢君。”[1]
他被这小诗撩拨了心弦，心血来潮，从办公桌最下层抽屉里翻出了一本他收藏了不少时日的“书”——是他让林正一重新又打印装订的饮溪笔谈文章合集。
他学着鹿时深，翻到合集扉页，习惯性从西装内袋里抽出钢笔，略一思索，潇洒写下一句话，写完把合集递给了鹿时深。
“算作回礼。”
饮溪笔谈的合集太厚，鹿时深双手接过，竟然被沉得手抖。可合集的震撼远不及陆时生方才用来写字的钢笔。
“你刚才写字的笔，可以给我看看吗？”鹿时深嗫嚅。
陆时生慷慨递过去，对方的震惊仿佛在他意料之中。
一支很旧的凌美牌钢笔，和陆时生从头到脚的精致行头显得不搭，因为用得多了，笔盖和笔握位置的漆都斑驳了。
“这么旧的笔，为什么还用？”鹿时深问。
“因为喜欢，用习惯了。”陆时生不太想总反复提及往事，怕对方觉得他的“念旧”太刻意，只问，“做得不如日历精致，喜欢么？”
鹿时深只会点头，已说不出话。
“不翻开看看我写了什么？”陆时生问。
鹿时深翻到扉页，手指摸过陆时生大开大合的潇洒字迹，念出来：“I want my time with you……为什么写这句话？”
陆时生按下了办公室电灯边的按钮，透明玻璃一瞬变成了磨砂玻璃，阻隔了来自办公室外的视线。
“留学的时候，我看见过圣潘克拉斯车站里有一个大时钟，下面有一副霓虹灯作品，写的就是这句话，‘我想和你在一起’。”
陆时生边说，边握住鹿时深的手，把人拽到跟前，说：“每次我去坐火车，看到这句话，就会想到你。”
鹿时深压低声音抗议，却舍不得挣脱：“陆时生，这是办公室。”
“我知道，but I want all my time with you。[2]”陆时生语义双关道，“这样看来，你只送我一年时间，是不是小气了？”
“一年过完了自然会再送你下一年，谁家日历还提前囤几年的量？”鹿时深也语义双关，“唔……陆时生，你！”
鹿时深反驳的话被两个蜻蜓点水的办公室吻给堵在了嘴里。
他本是来给人送惊喜的，这下自己反被弄得百感交集，连午餐的靓汤也喝不明滋味。
……
鹿时深那天发出邮件后，迟迟没有收到李小琴的回应。眼见春节将至，没有回应，大抵就是拒绝的意思。
他回头再想想，对方把斗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那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反倒显得有几分凉薄。
可工作室的投票结果是一边倒的反对，鹿时深不能一意孤行。
“想什么呢？吃饭开小差。”陆时生隔着桌子在鹿时深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今天二人约了一起吃星洲炒米，鹿时深边想边吃，没留神嚼了一整根洋葱丝。嘴里味道呛人，他赶紧喝了口陆时生推过来的冻柠茶。
“让他们重新炒一份？”陆时生问。
“不用，快过节了，人家店里本来就人手短缺。”鹿时深说，而后没头没脑问，“陆律师，如果重要客户不信任你，想在正式合作之前先看成果，你该怎么办？”
陆时生知道了对方开小差的原因，说：“如果有类似项目经历，可以分享给客户看看。”
“如果没有呢？”鹿时深追问。
“提前给成果，你可能被客户摆一道，他要是反悔了，你也没地说理。”陆时生认真说，“但如果客户很重要，可以挑项目里最无关紧要的部分，先做个样品。”
鹿时深听罢若有所思。
曝光或者不曝光，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容不得他从中挑一小部分先打样。但陆时生的话让他很受启发——不能在内容上做文章，但或许可以在渠道和形式上做调整。
午饭后，鹿时深一回到办公室就立刻行动。
他把Crystal和Summer的故事写成了情节曲折的短篇小说，发表在了以自己个人名义开设的围脖账号“蕉鹿梦”下。
“蕉鹿梦”比“饮溪笔谈”的开设时间更早，也更私密，是鹿时深早期发照片和记录心情的账号。
那时，他凭借不拘一格的摄影风格和轻松诙谐的文字，也收获了不少关注。
文章发出后，阅读量不低，不少人觉得这短小说写活了打工人的苦楚，纷纷点赞转发。
鹿时深把文章链接转发给了小琴，可直等到大年二十九也仍没有回信。他有些泄气，埋怨自己顾虑太多，让小琴失望了。
……
大年二十九下午，鹿时深提前下班，要赶火车去若县。网约车司机也都回家过年了，陆时生勤恳给人当司机，亲自开车送他去火车站。
鹿时深坐在副驾驶位上，摩挲着大陆脑门，问：“一个人过年怪惨的，你有什么打算？”
陆时生还特意带上了大陆一起送他。这场景让鹿时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林月升带着自己送鹿海诚去出差。
“打算好好休息。”陆时生浑然不知身边人此刻脑袋里的奇怪想象。
“大陆如果捣蛋的话，你揍他就好。”鹿时深说，揪了揪大陆的耳朵，“大陆同志，陆律师的家具很贵的，你要是用它们磨牙的话，你哥我可赔不起。”
“好。”陆时生余光发现大陆正无辜地看着他，有点想笑，若有所指说，“你赔得起。”
鹿时深愣了一下，明白自己又被人占了便宜，转移话题，说：“我年初五就回申城。”
陆时生说：“到时把列车信息发我，我来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了。”鹿时深有点不好意思。
“我和大陆都想早点见到你。”陆时生不假思索回答。
鹿时深被这话说得语塞，迟疑片刻才问：“你和客户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你比客户重要。”陆时生把车停在进站口，“鹿时深，等初五回来了，我们一起去一趟滨城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时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