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小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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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留言在一众“同仇敌忾”呼声中几乎收获了最高点赞，留言下网友也纷纷附和，说文章里不少蛛丝马迹似乎都指向了云翔网络。
鹿时深没仔细看工作室群的讨论，慌忙把文章底稿又翻出来，把那两个单元的故事又读了一遍，却不觉有明确指向。
他正困惑，小梅又发出了新一张截图。
又是这位“敏行讷言”：“第三个故事，写的就是夏涵吧？”
鹿时深不敢相信，明明已经再三确认了，他想不出是什么线索让人联系到了夏涵。一种不祥预感快速滋长。
他简单在群里让大家不要慌，一边安慰大家这也许只是营销号想蹭热点、带节奏，一边点进了“敏行讷言”的WB。
是新注册的号，之前没有发过任何一条WB，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可不管怎么会被发现，此刻如果回复这留言，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都只会让人觉得故事就是暗指云翔，就是有关夏涵。
不回应才是最稳妥的回应，最好的结果是，冷处理之后，待这条留言的热度消退，大家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鹿时深蹲在地上思考许久，直到双腿发麻，他本想撑着床沿站起来，可两条腿刺刺麻麻的不受控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时生闻声急急冲进来，见人坐在地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张得来不及放下他观阅了半天的旧笔记本。
鹿时深掐灭了手机屏幕，看见陆时生手里的本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房间里磨蹭了这么久，对方也没有来问一问。
他摆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带着点夸张的生气，问道：“陆时生，你干嘛偷看人家笔记本？”
“不就是错题集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陆时生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并排坐在床上，“怎么摔了？”
“脚蹲麻了。”鹿时深夺回错题集，收了一半的衣服也不管了，认真翻看起来，也趁机整理方才因留言而惴惴的内心。
“高中物理这么好看？”陆时生陪着坐了会儿，没察觉异样，只觉得无聊，凑近鹿时深耳朵边说话，两人脸颊几乎贴着，像卖乖时的大陆。
“别耽误我怀旧！”鹿时深推开身边人。翻页间，他找到了旧日的记号，想合上本子，却被陆时生抢回了本子。
陆时生翻看了半天都没发现这笔记本有什么特殊，竟值得鹿时深收藏这么久，现在凑在一起看，他才发现了精妙。
一处洋洋洒洒的解题思路上画着一个绿色的大叉，旁边是他本人的嚣张字迹——“力的相互作用”，而那字迹之后，有人又补画了一颗小小的心。
年少时的小情愫，藏在严谨推演的物理题里，一朝被人发现了，鹿时深羞赧不已。
“藏什么，怕我知道你偷偷喜欢我？”陆时生笑问，“什么时候画的心？”
“你失联之后。”鹿时深再回忆那时，还是忍不住觉得怅然。
陆时生对他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一低眉一垂首，他十三年前就能读懂，十三年后更熟稔于心。
“那时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都丢了。”鹿时深声音压低了，“这个算是漏网之鱼，我就一直藏着，实在很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
错题集太旧，纸张早脆弱不堪，也不知道日日夜夜被翻阅了多少次。
陆时生心里被蛰了一下，隐隐得疼，便转身把人拥入怀中，收紧了手臂。
“这本子我得带着走。”鹿时深也环住对方，被人抱住了就觉得安心，语气轻快起来。
陆时生抬杠说：“带着干嘛？你要想看我写字，我天天写给你看。”
鹿时深说：“那不一样。它是重要时刻的见证。”
陆时生于是顺势坏心眼地问：“那是不是还有别的也要带走？围巾和领撑，带不带？”
鹿时深这才想到，书架上除了这笔记本，更要命的是“赃/物”收纳盒，被陆时生这么一问，他羞耻得无言以对。
“干洗店老板拼命道歉，说弄丢了我一个领撑，还赔了我十张优惠券。”陆时生不依不饶。
“还有围巾，我记得是……小众设计师品牌？”陆时生把人抱紧了不让挣脱，“这设计师挺有创意，好端端的围巾，非要烧掉一截流苏？”
“拿人围巾，偷人领撑，鹿时深，你还想要什么？”陆时生故意刁难。
鹿时深其实贪心得很，手掌按在陆时生左肩胛骨下，说了一句又土又直白的情话：“我还想拿你的心，你给不给？”
陆时生不甘示弱，松开怀抱，抓起对方一只手，带到自己胸口，说：“那你好好摸摸，这颗心现在到底在哪儿？”
一问一答，手一按一抓，空气又升温了，二人像磁铁正负极，勾着眼神又凑近了，下一刻就要吻在一起。
二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不解风情，叫嚣着冲散了涌动的荷尔蒙。
陆时生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撒手起身，说：“抱歉深深，工作上有紧急情况，我去接个电话。”
鹿时深也瞥见了给自己打电话的是周姐，便默许了，待陆时生出了卧室才接起来。
电话刚点接通，周姐焦急声音立刻炸出来：“鹿老师，WB和WX上的文章，都被平台删除了！”
鹿时深问了文章删除原因，说是遭到第三方举报，经平台核实予以删除。
若非意外，举报人一定是云翔网络。若此刻重发文章，恐怕是正撞在枪口上，说不定会让云翔恼羞成怒。
他安抚了周姐几句，说今晚先按兵不动，待他挂下电话，陆时生还在外间，却没有讲电话的声音。
他走出去，发现对方早挂了电话，正在低头看手机。
鹿时深压抑了心中的忧虑，装作无事发生，问：“有什么急事吗？要不东西……”
陆时生没待他把话说完，把手机屏幕举到他跟前，问：“鹿时深，这篇文章是为了夏涵和你上次送伞的女孩儿写的，是吗？”
鹿时深愣在原地，心蓦地沉了。
陆时生不待他回答，心中早有了答案，又问：“这就是你说的，会让你失业的事，对不对？”
鹿时深熟悉这带着质问和责备的语气，本能地执起了倔强，答：“是。”
陆时生又露出了熟悉的不可思议的表情，问：“为什么？夏涵和什么Crystal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只是虚构故事。”鹿时深懂得对方的言下之意，“我在开头就写得很清楚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云翔网络是做数据业务的，你以为你写得隐晦，他们就不会发现了？”陆时生的问题仿佛无视了鹿时深的解释。
“发现了又如何？”鹿时深有点恼了，明明之前还说会支持他，此刻却这么生硬地发问，“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写的就是云翔？”
鹿时深说完更觉气急，继续补充：“他们要是能拿出证据，我还乐得高兴。那不就是承认了他们的确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
陆时生察觉了对方的不悦，略微停顿，压下了烦躁的情绪，说：“鹿时深，我不是在跟你辩论。”
他试着让语气平和一些，继续说：“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我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饮溪笔谈。”
“我当然能。”这下轮到鹿时深无法平和，“我想得也不简单。”
“而且，陆时生，我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判断，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征求你的同意吧？何况在这件事上，我们从来就在不同立场。”
挑起战火的话冲口而出，鹿时深说完都觉得自己太冲动。
陆时生听罢怔住了，半晌，道歉似的说：“你说的对。是我口不择言了。”
陆时生觉得抱歉，想要捏一捏鹿时深的手缓和气氛，可鹿时深的手机偏偏又在这时候响起来。
又是周姐来电，几乎是喊出来：“鹿老师，刚才工作室邮箱收到了律师函，是元杰作为云翔的代理方发的！”
鹿时深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陆时生，像忽然看不透对方一般。
他立刻挂了电话，去邮箱翻看律师函，而后换他把手机屏幕举到陆时生眼前，问：“这就是你口不择言的原因吧？”
陆时生看见了律师函右下角的公章，暗暗咬了牙，说：“云翔是我的客户。这个事情很复杂，但我现在需要马上去事务所处理……你的事情。”
鹿时深没表达反对，黯然道：“你去吧。”
陆时生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不停振动，是莫恒、康玄、林正一、罗敏达在轮流给他打电话，都被他掐断了。
陆时生走到门口，临关门前，又回头说：“收好的东西先放着，等我……”
“我今晚住云苑。”鹿时深冷硬地打断他。
陆时生动作一顿，而后没再说话，关门离去。
……
鹿时深在客厅里呆坐许久，觉得这房子陌生又冷清。
房子许久未开窗换气，这会儿坐久了，让人觉得鼻腔难受，像是灰尘和细菌已经入侵了呼吸系统。
鹿时深把客厅窗户打开了两扇，初春的风不比冬日暖和多少，吹了一会儿就透心凉。
冷风一吹，心境更孤寂。
他喊了两声大陆，想起来大陆在陆时生的公寓里，隔了半小时，又不自觉喊大陆，喊完方觉自己可笑。
他总忍不住抬头往沙发左边望，一抬头只能看见被杂物和书籍塞得密密匝匝的书架，云苑的房子没有可以远眺城市灯火的落地窗。
原来，他已经这么习惯陆时生的公寓了。如果再回归一个人的生活，应该会觉得困难吧？
他已经做好了和陆时生一直在一起的计划，认真描摹过他们的未来。
他描摹的未来里，并不是只有情意绵绵，也有家庭阻力，社会误解，忙碌生活中的难以兼顾，或者因价值观不同而引起的争吵。
可未来里，没有欺骗，没有隐瞒。
此时此刻，他才读懂陆时生每次听他提起夏涵、提起小琴、提起云翔时的讳莫如深的表情。
那时，陆时生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暗自嘲笑他的天真幼稚，吐槽他的鲁莽和不计后果？如果没有这篇文章，陆时生又打算什么时候向他坦白？
可他又凭什么埋怨陆时生。
其实，他也没对陆时生坦白，只用了一个模糊不明的问题，“骗取”了陆时生的那句“不需要有后顾之忧”的承诺。
他躲躲闪闪地把文章写了发了，明明中午还害怕陆时生看见，刚才也不愿提文章被删除的事情。
他胡思乱想着，睡意全无。凌晨一点多时，陆时生打来电话，铃声一直响，鹿时深却没力气去接。
凌晨二点多，鹿时深终于撑不住，在沙发上睡着，睡了不多时又从莫名其妙的噩梦里惊醒。
手机提示有三条未读消息。
01:14
对象：睡觉时开点窗吧，云苑太久没住了，小心过敏。
01:16
对象：开窗的话，别吹感冒了。
03:27
对象：深深，等处理完手头的急事，我会向你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小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