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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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早不早朝不知道，反正鹿老师一觉睡到下午，实在是又饿又渴了才愿意起床。
二人分食了昨晚剩下的馄饨，陆时生又随手煮了素面。
碳水摄入多了，鹿时深又犯困，倒在地台上，枕着陆时生的腿，睡了个回笼觉。
陆律师说是休假，却一直在摆弄电脑，邮件写了无数封。鹿时深睡着前，他在敲键盘；鹿时深一觉睡醒，他还在敲键盘。
鹿时深觉得无趣，翻身起来，抽出久未用过的画本，描画陆律师工作的侧影。
陆律师和高中时一样，工作起来很专注，爱人在身边也不分神，只在任务之间的空档里才会扭头看他，而后微笑一下，比春天更温柔。
如此消耗一个下午，傍晚时，陆时生终于把事务所工作交接完毕，开启了每天为爱人洗手作羹汤的居家长假。
此刻，二人分立在岛台两边。陆时生边准备食材，边让鹿时深介绍工作室查到的夏涵和小琴的资料。
鹿时深手上有效信息不多，大部分是有关夏涵和小琴之间的闺蜜故事，比如二人合租一套房，在WB上互动频繁。
“WB？我记得夏涵之前用来发举报信的WB已经注销了。”陆时生听到这里打断道，切菜动作也不自觉停了。
鹿时深昨晚累到了，多走一步都不愿意，懒洋洋伏在岛台上，把平板举到陆时生眼前，说：“你看，我们猜测这是夏涵的WB小号。”
“小号？”陆时生问，凑近了看，却看不出和夏涵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这么猜？”
鹿时深翻出一张照片，说：“你看这张。小琴微博里，同一时间，也发了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配文写的是‘和Summer一起享受周末’。”
陆时生觉得分析得有理，又划拉屏幕找到了其他彼此呼应的照片，余光恰好扫到趴在岛台上的懒鹿，实在忍无可忍了，搁下平板，盯着鹿时深。
鹿时深被盯得心里发慌，问：“你看什么？”
陆时生皱眉，弯腰凑近对方，问：“你确定，要继续用这个姿势趴在这儿跟我说话？现在可是春天了。”
鹿时深倏地站直了，退后两大步，说：“你离我远点！”
“岛台确实不错，不会磕到膝盖。”陆时生故意说。
“想也别想！”鹿时深飞也似的逃了。
……
吃罢晚饭，下雨天不适宜遛狗。陆时生坐在沙发前地上继续翻看小号，鹿时深在屋里陪大陆玩找球游戏。
陆时生翻了一会儿，忽然有了点灵感，示意鹿时深坐到身边，一人一狗就一起凑了过来。一家“三口”挨在一起，特别和谐。
“你看夏涵的小号，有什么感觉？”陆时生问得抽象。
“嗯……举报之前，她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举报之后就消沉了。”鹿时深分析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后来都在自怨自艾。”
“之前呢？”陆时生又问，“为什么让你觉得风生水起？”
“之前，就是和其他女孩儿一样，特别喜欢分享生活呗～”鹿时深不明白对方想要抓住怎样的感觉。
陆时生皱了皱眉，说：“可能因为我不太玩WB，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鹿时深拿过平板，仔细看了，边看边想，说：“感觉……夏涵出事前，是个有点喜欢炫耀的女孩儿。”
“炫耀？”陆时生觉得这两个字精妙点出了他说不上来的感觉，“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
鹿时深点开了几张照片，说：“我也不是专家，但工作室里女孩儿多，所以有点了解。这些包、化妆品和首饰，都价格不菲。”
陆时生感觉抓住了一线灵感，便顺着灵感继续假设，而后突觉脊背发凉。
夏涵虽然在云翔工作了三年多，离职时也还只是个普通职工，勉强上得了台面的职称，也不过是她所在的小组组长。
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职工，在离职前一年多的时间里，不断买包、化妆品和首饰，是什么经济来源支持了她的消费呢？
夏涵在大号里展示的是艰苦奋斗的小镇女孩形象，可在小号里却喜欢炫耀，甚至有些拜金。两个号仿佛不同人生，说明小号的奢侈生活，是夏涵的秘密。
来源不明的收入，刻意隐瞒的奢侈爱好，在结合她离职前任职云翔采购部门的事实，陆时生产生了一个大胆猜测。
陆时生想到这里，忽然问：“深深，我问你，如果你开车出了交通事故想私了，你最多愿意给多少钱？”
鹿时深不明所以，答：“那得看走规范程序得花多少钱。私了总不能比走程序更贵吧~”
陆时生顺着又问：“没错，一样的道理。莫恒愿意给七位数的封口费，你觉得背后的成本得是多少？”
鹿时深答不上来，却暗暗心惊。
陆时生继续发问：“再进一步。莫恒确实很有钱，但七位数的封口费，包括他想保全的更大利益，都是从哪里来的？”
鹿时深愣住了，他没想这么深远，此刻被一提示，猛然意识到，夏涵事件的隐情或许比他想象的更骇人。
高昂的封口费，咖啡厅临时见面时的嘱托，莫恒听他暗示夏涵事件有隐情后，立刻放弃向陆时生追责。
串联这些，陆时生心中有了思路，说：“我想象力有限，只想到了一种方法，能把这些奇怪的事，都串联起来，利用关联采购，侵占公司财产。”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各有各的考量。
陆时生此刻觉得庆幸，若不是这篇文章一闹，他会被迫和云翔网络、和莫恒绑定在一起。
届时，不查云翔网络和莫恒的烂账，就是包庇；走错一步，就要背负终身污点，不能做律师事小，失去人身自由才是最可怕的。
可一旦要查，云翔的上市势必失败，而他也会因为检举客户而被圈里人指指点点。毕竟，哪个客户会喜欢挖掘自己黑历史的律师？
这样一想，利益冲突让他从项目上以最小代价全身而退，在沾一身污泥之前及时止损，他应该感谢鹿时深误打误撞保护了他。
鹿时深此时觉得后怕。他本以为这只是在为职场受害者仗义执言，可此刻，他面对的真相是潜在的犯罪。真要追查，恐怕困难重重。
“你怎么想的？”鹿时深嗫嚅着先开口问。他怕自己的道德观，又绑架了陆时生的选择。
陆时生正色道：“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早从莫恒的态度里，猜到夏涵事件有隐情，之前不想深究，就是因为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
“我能理解。”鹿时深诚恳说，但心里的一个小角落却冒出些失落，“我们现在的证据，连报案都不够，确实不该冒险。”
“但是，周五晚上我被叫回事务所开会，之后我改变了想法。我不仅要查，而且要查到底。”陆时生语气坚定。
鹿时深惊异看向对方，说：“如果真要查，云翔和事务所，都不会无动于衷。那你的工作……”
“是罗敏达和莫恒非要与我为敌，还拿你做要挟。我不允许他们全身而退。”陆时生目光狠戾起来。
“学长……”鹿时深生出些担忧来，让他想起许多年前陆时生在简陋篮球场差点和人动手时的那股杀气。
陆时生察觉了对方的担忧，压抑了心中愤怒，问：“你说，云翔为什么会这么快发现文章和夏涵有关？发现了还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对云翔有什么好处？”
鹿时深说：“我也觉得奇怪，其实什么都不做，等风头过去，才是最实惠的方法。”
陆时生冷言：“但有一个人，巴不得让事情闹大。他的目标是我，是从我手里把云翔这块肥肉抢走。而且，他还知道你是我的软肋。”
“是罗敏达？”鹿时深恍然大悟，“那个‘敏行讷言’是他？”
陆时生点了点头，又歪头碰鹿时深的脑袋，说：“深深，今晚我们可能得加个班了。”
鹿时深闻言，莫名有点兴奋。
“罗敏达不是在律师函里要求工作室公开道歉么？”陆时生笑得狡黠，“我们就遂他所愿。”
……
“道歉信
致：申城云翔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几日前，鄙人脑洞大开，编了几个粗陋故事，自以为妙笔生花，望博诸君一粲。不想，悖言乱语，词不逮意，恰与贵司所传谣言相合，惹人误解。
鄙陋文章业已删除，法律函件窃已收悉。特此致歉，望贵司海涵。
鄙人特此再次向公众澄清，所书故事悉皆臆造。如有雷同，切勿对号入座。
自深处工作室”
一封道歉信，再附上元杰盖了公章的律师函，一经发出，立刻引爆互联网。饮溪笔谈的粉丝数量因此迎来一波激增。
“怎么早没发现这个公号啊，作者也太敢写了！”
“不愧是我粉了三年的号，这手反击，漂亮！”
“云翔怕是心虚之后，对号入座了！”
在网友的快速传播中，道歉信热度暴涨，甚至超过了文章本身。文章虽已删除，公众却又一次把视线聚焦在了云翔和夏涵事件上。
甚至，律师圈中人也纷纷关注转发，笑看元杰作为律所中的佼佼者，竟然被一个小小公号讽刺得体无完肤。
工作室众人也没想到和和气气的鹿时深居然还能写出这样尖锐的文字，一时都为这次犀利的反击额手称庆。
可鹿时深心里清楚，这封道歉信一发，意味着工作室彻底站在了云翔和元杰的对立面，陆时生想要再回事务所，恐怕希望渺茫。
他担心，陆时生是为了他选择牺牲事业，可对方看上去反而心情愉快、干劲十足的样子。
“深深，战斗才刚开始。真正困难的，是怎么坐实我们的猜测，找到证据。”陆时生又开始认真翻看夏涵小号。
鹿时深走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了，说：“学长，这样做，你是不是回不去元杰了？”
“嗯。”陆时生简单回答，“我也不想回去了。不全是因为你，也有我的私心。”
“什么私心？你以前明明把做律师当做理想的。”鹿时深不相信。
陆时生说：“律师法说，律师有三个使命。维护当事人合法利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这两条，人人都奉若圭臬。第三条，却总被当做一句空话。”
鹿时深好奇了，问：“第三条是什么？”
陆时生握住了垂在他胸前的两只手，郑重说：“第三条是，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
鹿时深听愣住了，忽然笑了，说：“这话从你这个精致利己主义者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我跟你学的。”陆时生也笑，“这些年做律师，被逼着妥协的时候，偶尔会想，如果是鹿见不平同学的话，一定会反抗到底吧？”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线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