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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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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远在牢里跟道士打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白安远单方面殴打叶汀,叶汀一点没还手。
狐狸失了法力,动起手来杀伤力小了很多,也不用担心道士被锤出什么毛病来,修仙人的身体还是非常抗揍的。
打得累了,白安远终于停下,找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休息,叶汀挨了揍还好脾气地上去给揉爪子。
白安远冷眼看他。
叶汀一根根捏了过去,末了还吹了吹:“你的手都红了。”
白安远懒得动手了,只冷冷地笑了下。
“你身上的一些因果线淡了些。”叶汀揉完,开天眼看了下。
白安远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没说话。
叶汀含着笑意看他。
最后他不耐烦地转开了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叶汀捏过他的手腕探脉,他本想撤开手,微微一动却又放任了道士的行径,任他作为。
他闭着眼不去看道士,脑子里却全是道士,他实在看不懂道士这样做的理由。
他身上所沾因果无数,却从不会如道士所说的那样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因果。
即便道士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过这话,哦,那只是道士一遍遍挂嘴上说而已。
这个瓜皮连有多少种道都没搞清,还搞得清因果这种东西?
狐狸深深地怀疑这瓜皮道士的师父只教了他剑法阵法之类的一些东西,涉及到一点修炼心境的都没讲。
叶汀试着放了丝灵力进去,狐狸的手这回连颤都没颤一下,任由灵力落在经脉上。
叶汀却皱了眉。
灵力一落在经脉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按理来说经脉滞涩不会这样。
叶汀略一思忖,当即对狐狸说:“安远,我想看下你的丹田。”
白安远睁开了他的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丹田与识海差不多,乃修仙人的重中之重,碰都碰不得的,更不要提让人内视了。
除非顶顶亲密信任之人,否则等着被弄死吧。
叶汀严肃地看着他:“我怀疑你灵力全无不是经脉滞涩了,而是内府丹田出了问题,你让我看看,我好为你医治。”
白安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除了道侣,我是不会让人……”
“我知道,但你不想恢复灵力了吗?”叶汀数着内府受损的危害,一条一条地砸向狐狸的脑门,把狐狸的那点芥蒂全砸没了。
白安远“被迫”点了头。
他心中安慰自己,看在他是恩人的份上……看在恩人脑子有点瓜的份上……
得了白安远的准许,叶汀直接向内府丹田推送灵力,灵力畅通无阻地进去,顺利地看到了内府的全貌。
丹田的中心静静地飘着一个红色的小狐狸,尾巴尖尖处是一抹白。
小狐狸闭眼沉睡。
内府灵力醇厚,绕着小狐狸一圈一圈散发着金光。
一点儿没有灵力枯竭的样子。
叶汀试着放了自己的灵识进去,是一个缩小版的他。
他到小狐狸旁边,慢慢地抱起了狐狸,顺手摸了摸它的头。
小狐狸醒了。
外头的白安远睁大了眼睛:“叶汀你……”
紧接着白安远发出似痛苦似愉悦的一声闷哼,他忍着身体的颤栗,扫了牢房外头一眼,咬了咬牙,点了自己的穴,干脆让自己晕了过去。
与白安远对坐的叶汀毫无反应,他的意识正抱着小狐狸玩。
小狐狸向他撒娇,他轻轻捏了捏尾巴尖的那一抹白。
内府闪过一阵白光,小狐狸变成了人形。
缩小版的白安远浑身赤裸地靠在道士身上,眼睛湿润透亮。
他轻轻地喊:“恩人。”
声音又软又酥,叶汀脑中炸开轰鸣,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愣愣地看着白安远的脸,眼珠子一错不错,余光却能瞥见羊脂玉般的白。
接着,白安远抱住了他:“哥哥。”
叶汀觉得自己都要炸了。
“安……安远!”叶汀着急忙慌地叫了狐狸一声,又觉得声音大了怕吓着狐狸,随即压下语气中的慌乱,缓声说,“你先穿上衣服,好不好?”
白安远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撒娇:“哥哥,有人欺负我。”
叶汀咽了口唾沫,闭了闭眼,摸索着脱了自己的外衣给狐狸穿上。
“谁?”
“一群坏人。他们不仅欺负我,还欺负师父。”说到这,白安远的表情带了些许狠厉,但望向道士时,厉色消散,变为全然的信任。
白安远轻轻蹭了蹭叶汀的肩窝,说道:“恩人哥哥帮我教训他们好不好?”
“你先穿衣服。”叶汀的心神实在无法集中。
衣袍虚虚地披在白安远身上,他的正抱着他,叶汀没法把人裹紧实。
倘若实在要的话,只会让他们离得更近……光是这个距离,叶汀就要受不了了,再近一点的话,他不太敢想……
叶汀感受到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眼,肩窝处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刺激着他的皮肤。
“你先答应我。”
“好。”叶汀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艰难地说,“把衣服穿上。”
白安远见目的达成,手指略勾了勾,金光如流华一般织就一身红色的衣衫,被叶汀的外袍笼在里面。
狐狸站起身,笑眯眯地说:“哥哥,你睁眼吧。”
于是叶汀一睁眼,便见人间绝色。
就如群青褪去雾色,晨光照见山光妩媚,风光无限。
刹那间,他想,狐狸果然适合穿张扬的衣服。
他愣神间,狐狸背对着他坐下,放了一缕发在他的掌心。
白安远道:“哥哥,你帮我挽发吧。”
“嗯。”叶汀回神之后,垂眸看着手里的发丝,用自己的灵力凝了把梳子,一缕一缕的梳了起来。
白安远开心地道:“谢谢哥哥!”
叶汀被惊动得哐哐乱跳的心在这一缕缕发间缓缓平静下来,终于有脑子去想狐狸说的事:“那群坏人怎么欺负你和师父了?”
狐狸一听到坏人俩字,立马咬牙切齿的:“师父生病了,圆圆给她买药,坏人抢我的钱。”
“后来呢?圆圆有没有把他们怎么样?”
“圆圆把他们打了一顿,抢回了药钱。”白安远委屈道,“可后来,师父还是走了。”
叶汀沉默不语。
“哥哥。“白安远叫了他一声,转过身来,眼中似乎蓄了层水光。
“他们还说我偷他们的钱,还告诉了师父。”
白安远靠了过来,伏在他身上,闷声说:“可是我没有,我从来没偷过任何人的钱。”
声气越来越低,里头含了不知多少的委屈,一点也不像狐狸的性子。
“他们冤枉我,哥哥,你答应了要帮我教训他们的,不能食言。”
“好。”
叶汀浅浅地拍着他的背,像是无声的安慰。
内府里的光华流转,静静地陪了两人许久。
白安远环住了叶汀的腰,依依不舍道:“哥哥,时间快到了。圆圆再和你说个很重要的秘密吧。”
叶汀温柔笑说:“好呀,圆圆有什么秘密?”
白安远调皮一笑:“这里是圆圆的地盘,除了圆圆和哥哥,谁也进不来。”
叶汀下意识道:“你不是说过,除了道侣……”
白安远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朝他眨了眨眼:“圆圆其实很喜欢哥哥。”
叶汀感觉到自己的灵识被一股力量推了出来,内府里的白安远朝他灿烂一笑,化作狐狸,如先前一般沉沉睡去。
牢房里的叶汀睁开了眼,习惯性地找白安远。
环视一周,狐狸蜷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姿势看起来不太舒服。
叶汀走过去推了推他,试图让他换个地方睡。
叫不醒,叶汀只好上手抱人。
这时候牢头拎了串钥匙过来开门:“你们可以走了。”
“?”叶汀看着他,“为何?”
牢头:“你家里人保你,走吧。”
家里人?
叶汀还想问,牢头却走了。
问不到人,叶汀抱起白安远走了出去。
门口等着的是他的师父。
叶汀抱着人不好行礼,只微微欠了欠身:“师父。”
玄岳一脸晦气地看着叶汀:“倒霉玩意儿,我让你准备科考,你就这么给我准备的?”
叶汀解释:“这是在修行。”
玄岳不想跟这倒霉徒弟多说,看了眼他怀里的人问,神色缓和了许多:“这谁,你道侣?”
叶汀木这脸:“师父,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是我的好友。”
玄岳一脸稀奇地看了他半晌,最后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好好对你道侣,师父有事,先行一步。”
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叶汀的脸又木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怀里的人,呼吸平缓,人还安然地睡着,没有要醒的迹象。
道士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抱着人回去了。
也不知道他方才提这一口气,在紧张些什么。
而在道士没注意到的时候,白安远也缓缓地松了口气,一动不动地装睡。
无他,他实在不太想面对在内府里叫的一声声哥哥……还有那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