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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见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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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这头成功让蠢货少爷信任他之后,回去便把事情告诉了白安远。
蠢货少爷手里不止沾了一条人命,确切地来说,是两条。
他色欲熏心,下药打算用强时,被来找女子的一个人给拦住了。据蠢货所说,那人是女子的情夫。
情夫冲了进来,趁蠢货不备将他一拳打开,随后两人扭打起来,接着小厮听到动静也进来了,蠢货多了个助力,情势一度反转,情夫被拖了出去,按在地上一顿毒打。
两人下手没有轻重,一个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蠢货平常欺男霸女惯了,这还是头一回打死人,他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他爹知道,不然按他爹的性子,循着临月城的律法来,是要一命还一命的。
主仆二人立马毁尸灭迹,将尸体抛到了临月河中。两人亲眼看到尸体被河水淹没才走。这也是小厮总去临月河畔烧纸的原因。
毁尸完了之后,蠢货回去看到女子在床上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色欲熏心,顿时忘了临月河里的那个死人扑了上去,没想到这时外出的城主夫人回来了,还不声不响地推开了这扇门。
后来便是城主夫人做主让两人大婚的事了。
女子在大婚第三日饮毒酒、割腕,身上的血染上了还未换下的喜被,诅咒的恶言飘落在地上,被淌过的鲜血浸了一角。
蠢货心虚给人厚葬,希望女子看在他厚葬的份上,让那诅咒不要成真。
七日停灵之时确实无事发生,但城主夫人还是将自己手里的护身符给了自己宠爱的小儿子。
之后便是小妾卷钱连夜出临月,碰到白安远的事了。
叶汀有些郁闷:“我问过师父了,那个护身符确实出自他手。那个少爷他娘,也就是城主夫人是他的情劫。”
“他说当时临月城城主刚刚上任,又与他的情劫大婚,双喜临门,他一时开心就在城主府设下了这个结界,还顺手赠了俩护身符,作为他随的礼。”
谁知这护身符最后护的是这么个玩意,当年应师父情劫的女子也变得是非不分。
“让你带给白秋的纸偶,带到了吗?”
叶汀一愣:“……忘了。”
白安远叹了一声:“你这是听得气愤过头忘了吗?”
道士头一回下山,没见过人间是非,骤然见到这样的事,气愤也算正常,没一剑杀了那蠢货已经算定力深厚了,换他刚入人世那几年,这蠢货有九条命都不够砍的。
然而,叶汀不是因为这个。
道士拂袖而去前,那蠢货最后说的一句话是——等道长将他抓住,可否将他收了后赠与我?
这话要告诉狐狸吗?
白安远见叶汀不答话,以为他还在气头上,换了长者的语气安慰他:“世间事大多如此荒唐无理,你早些看开,也对你的修行有好处。”
“狐狸……不是因为这个。”叶汀犹豫道。
白安远挑眉:“那是因为什么?”
叶汀闭了闭眼,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是因为他想要你。”
“就这?”狐狸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事,这些年想得到我皮毛的人也不少,不缺他一个。”
叶汀见他理解错误,有些激动:“不是!他是觊觎你!想让我收了你做男宠!”
白安远有一瞬的呆愣:“他觊觎我,然后让你收我做男宠?”不过这呆愣也只这一瞬而已,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他想收我做他的男宠?!”
叶汀点头。
白安远没有如叶汀料想的那般震怒,相反狐狸的表现有些过于平静了,平静中似乎还带着点疑惑:“他不是看上了你吗?又关我何事?”
叶汀表情瞬间变木了:“我进城不过才几日,与他也才几面之缘,他何时看上的我?”
白安远:“……”
叶汀:“……”
二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不要脸了!
等到这个念头一过去,白安远觉出一点不自在来,这样目光灼灼地互望着总有种心底被看穿的感觉,莫名地心虚。
他先别开了头。
等解决了蠢货少爷,他一定要看看叶汀身上究竟有没有印记的残痕。
——
叶汀连去蠢货少爷那几日,才说动蠢货少爷回城主府。
白安远变作小道童跟着叶汀进府,白秋趁机离开蠢货少爷回到了白安远身边,被他收进了袖子里。
一行人在蠢货少爷的带领下来到城主府门前停下,叶汀早已将入结界的符咒交给了白安远。
这道符咒可在结界上开一道口子,只要狐狸带着它便可自由出入城主府。
在蠢货少爷叫门时,叶汀开了天眼。
原本应被凛然的正气笼罩着的城主府,从门内竟透出了阴寒的气息,丝丝缕缕,从门缝中渗出,随着大门的展开,那股阴寒之气带起了一小股阴风直直往蠢货少爷身上吹。
看阴风轨迹,还特意避开了他和白安远。
府门大开,走出一个温婉又不失雍容华贵的女子,看骨龄约莫四十往上。
她一见到蠢货少爷,便快步走来:“我儿终于回来了,可是寻到那位道长了?”
蠢货少爷让开步子,让那夫人能够看到叶汀:“母亲,我并没有寻到那位道长,但我寻到了那位道长的同宗弟子,法术也很是高强。”
夫人看向叶汀,叶汀抬手行了个宗门礼:“当年赠与夫人护身符的正是在下的师父,如今师父在山上清修,不便再与红尘有纠葛,故派弟子来助夫人摆脱恶鬼。”
其实原话并不是这样,当时他与师父说了这件事情,师父只丢给他一句“人间是非是要你自己看的,天天只知道问师父问师父,你一二十多的人了窝不窝囊?”接着直接单方面断了他的水镜联系。
当时他觉得“决定把这件事告知给师父的他”就挺窝囊的,白讨一顿骂。
而白安远正好在旁边听着,他索性就将瓜皮道士的师父说的这番话改了改,好好利用了一番。
城主夫人朝着叶汀福了福身:“那便有劳道长了。”
叶汀看着城主夫人一身缠绕着的黑气,料想那名女子没有放过这位包庇儿子的母亲。
那名女子被结界困在了城主府,蠢货少爷逃了出去,但是包庇凶手的人还在这里,女子怕是把气都撒在了这位夫人身上。
城主夫人大概真的是被折磨够了,见到叶汀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忙不迭地叫了两个小丫头将人带到了那间出事的婚房里,自己却没敢靠近婚房半步。
越接近婚房,黑气越重,简直浓郁得要滴出墨来,幸而这名女子无意伤及无辜,这些黑气全部都绕开他们走。
不,准确来说,这些黑气是在绕开白安远走,对着他叶汀还是虎视眈眈的样子。
婚房没有其他人,白安远就变回了青年模样,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还没画脸但可以看出是个温婉女子的纸偶来。
他温声道:“姑娘,此世千恩万怨终须了结,你可愿让我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