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个梦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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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魔法是第二教给他的。第二喜欢和第四到梦里去打架，这样【】不会真的把对方伤得很重——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吃了另一个，他们的父亲都会生气。连第一都打不过的父亲，他们没有理由不顺从他的意志。*
不过，赫莫斯不喜欢到梦里去。梦没有现实稳固，梦境是流动的，如果这梦境属于某个人，它会被这个人的意志影响。在梦里，过去可以重来，人死可以复生，最下贱的人戴上王冠，最弱小的孩子移山倒海。梦里没有什么法则，谁的意识更强大，谁就是法则。
太容易了。真龙的精神之力没人能抵御。
赫莫斯略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他把手抚上帕雷萨滚烫的额头。
太容易的游戏没人喜欢。但现在，总归还是聊胜于无。
他进到凡人的梦里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边缘往中心走，免得梦的拥有者一下子发现这个入侵者，抵抗他的侵入从而醒来。他看到了城墙，上面悬挂着示众的囚犯的牢笼。从人类的角度看，这种装饰品既骇人又恶心，它飘出的味道让人作呕。帕雷萨长大的地方实在不能叫人恭维，单挑出来看没有任何值得人留恋的地方：既不美，也不浪漫，更不繁荣，还不文明，而帕雷萨的父亲统治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不好看程度还要提升十个等级。在赫莫斯眼里，这里唯一可爱的一点是——他在这里和帕雷萨度过了他们恋情里最好的那些时候。
赫莫斯一边进城，一边用隐秘的方式施加他的影响，改造这个梦。等他走到领主的府邸前时，他已经让自己成了梦的一部分。
一个仆人在那里等待着，赫莫斯记得他，帕雷萨的忠仆，每次看到他主人的游侠情人都要促起眉头。赫莫斯曾听见他对帕雷萨说：大人，如果你有一天腻烦了那个行踪不定的游侠，我可以为您立刻物色到更好的新人。
现在，在帕雷萨的梦里，这个仆人年轻了十岁，恭恭敬敬地欢迎他的到来，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游侠，而是一个贵族——来自百花城的年轻侯爵，他刚刚去世的父亲和这里的领主交情不浅，伯爵正在期待他的到来。
赫莫斯见到了帕雷萨的父亲和母亲。伯爵看上去有帕雷萨的冷淡和傲慢，伯爵夫人则有帕雷萨的尖刻和无礼。真奇怪那些属于帕雷萨的特质拆开来看是那么令他觉得厌烦和无聊，可它们合在一起时，变成了那样让他着迷的一个人。
他没过多久就见到了那个令他着迷的人。年轻的小伯爵回到家里来了，穿着骑装，浑身是汗，发鬓粘在额角。他看到父亲身边这位陌生的客人，有些惊讶。梦境有一丝波动，很快又稳定，也许是因为虽然赫莫斯出现得突兀，但这个梦本来就预备了他的出场。十六岁的帕雷萨向赫莫斯行了一个礼。
“这是我的独子，帕雷萨。”老伯爵向赫莫斯介绍道，然后转向他的儿子，“这是卢文堡的赫莫斯。在你尚在母腹时，他的父亲救下了你的父亲。那时我们许下约定，将来我要让我的孩子嫁给他的孩子。”
赫莫斯看到小伯爵拧起眉毛。
“您是说，您和母亲打算生一个女儿？”
“我是说，你和赫莫斯有婚约。”
赫莫斯很惊讶地发现，梦居然没有波动，帕雷萨接受了这个荒唐的剧情。
“可我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啊？这种婚约怎么可能成立。”帕雷萨很认真地开始和他父亲争辩。
“在很多地方，男子和男子相爱都是传统，受爱神的保护和眷顾。既然可以相爱，当然就可以结婚。”
“可却和不结婚一样，没法拥有正当的子嗣，还是说——您希望我有不正当的私生子？”他刻意的面无表情充满他独有的嘲讽。
他父亲语塞了。这时赫莫斯说话了。
“有一种魔法可以制造出他们的子嗣，您可以拥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孩子继承您的爵位，着点您不必担心。”
“哦？”那双年轻的眼睛审视他，“这么可贵的魔法，为何我从未在史书上看到它的记载？”
“因为它的材料昂贵而珍稀，少有人能负担得起，因而也没有广为流传。”他向小伯爵真诚地微笑，“但是——我恰好付得起这个价码。”
帕雷萨流露出些许挫败，像任何一个斗嘴输了的少年人。
“我没有异议了，父亲。”他对伯爵说。他向二人行礼，转身走了。
赫莫斯曾经充满恶意地想，只要有利可图，就算联姻的对象是一条狗，帕雷萨也会答应下来。现在，这个梦好像证明，帕雷萨还真是这样。
小伯爵接受了这门荒唐的亲事，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上课，读书，和他的愚蠢的朋友们鬼混，就是不来找赫莫斯。他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这个莫名其妙出现，被他父母认可要和他结婚的男人是什么东西。
……但是他曾经和他真正的妻子如胶似漆。赫莫斯又想到。
法尔蒂娜。赫莫斯想，他的出现让小伯爵没法合情合理地和他记忆中的老婆议婚，这是这个梦唯一让龙觉得好看的地方。他娶不了那个他爱得死了那么多年还念念不忘的妻子。他们当初议婚的时候，据赫莫斯了解，帕雷萨对她可没有现在对他这么冷淡。小伯爵频繁地给未婚妻写信，一周至少一封，赞美她寒碜的绿眼睛，夸奖她乱糟糟的小卷发，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她爱她迫不及待想和她成婚……
赫莫斯抿起嘴。他坐在庭院里的水池边，望着自己的倒影。梦境的流向指示他在这里等着，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应该等着吗？他按照梦的主人的意愿，扮演他希望扮演的形象，他能得到什么吗？他能得到那些本该属于另一个人的赞美和情诗吗？
赫莫斯听到了脚步声。他把脸上的寒意收起来，转过身。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他看到十六岁的帕雷萨逆着光朝他走来。
“我的一位法师朋友告诉我，”小伯爵对他说，“生子魔法是极为高深的魔法，只有那些传奇的法师和神才能办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侯爵可付不起他们的价码。”
“你的法师朋友真是学识渊博，听上去很厉害。”赫莫斯回答。他知道那个法师是谁——除了柏蒙特，帕雷萨还有哪个法师朋友？不过他真没想到，原来帕雷萨这么早就和柏蒙特认识了。
“你不应该欺骗我。”小伯爵抱臂看着他。
“这很重要吗——有一个继承人？”你和法尔蒂娜的头胎是一个女儿，也没见你对再生一个儿子有多热心。
“和继承人没关系，你不应该骗我。”帕雷萨眯起眼睛，“以后不许骗我，记住了没有？”
你骗了我那么多次。
赫莫斯仰起头看着他，笑了。
“我没骗你，”他说着，变了模样，“我能付得起价码，我就是一位神呀。”
帕雷萨怔怔地看着他，赫莫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那些熟悉的东西。他能听见帕雷萨猛然变得激烈的心跳，龙下意识地以为，帕雷萨会说，您真美，这是真正的现实里帕雷萨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时脱口而出的话。
但梦不是对过去的重复，而是对现在的反应。帕雷萨后退一步。赫莫斯意识到，那双眼睛里不是惊艳，而是恐惧。
他跑了。
赫莫斯知道他应该追上去，但他没有。他想，帕雷萨在现实里看上去那么活力十足，那股想和他一起同归于尽的势头怎么压也压不下，赫莫斯还以为，这个人早就忘了什么是恐惧了。
现在看来，也许只是他装得太好了，没让自己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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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个梦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