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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个梦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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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以后，赫莫斯惊讶地接到了帕雷萨一起去散步的邀请。帕雷萨的父母没有一起来，他们一个要欣赏那些平庸而廉价的兵器收藏，一个要倾听那些媚俗的诗人们干瘪的新作。帕雷萨和他在草地上慢慢踱步。这是一个绝佳的谈话场所。
“我的那位法师朋友告诉我，他大概认识您。”
“白塔法师吗？他确实认识我，他能去学习魔法全仰赖我的帮助。”
帕雷萨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他告诉了我怎样判断您是不是他猜测的那个人。”
“怎么判断？”
“看您是否极其狂妄，目空一切。”
“他抓住了一个好特点。”
“我有一点十分困惑，希望您屈尊解答。”少年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恭敬。这感觉和当初那位年轻的帕雷萨伯爵完全不一样，那位领主再礼貌也不会用这么多敬语。
“是什么？”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起这个梦了，这个帕雷萨另有一种可爱。
“您为什么要来和我玩这种游戏。”
……收回前言，他不喜欢这个梦。
赫莫斯看着帕雷萨。他想把他撕碎，把他从梦里惊醒，让他们回到现实，记起他不是在玩一个可有可无的游戏。他怎么敢对他说这种话？
他听到少年的心跳又剧烈起来，嗅到了对方的恐惧。十六岁的帕雷萨还远不如二十六岁那样喜怒不形于色，有能力和赫莫斯周旋抗衡，或者更进一步——把龙玩弄于鼓掌。他现在倒是能被赫莫斯玩弄于鼓掌。
赫莫斯笑了。
“我没有和您玩游戏，”赫莫斯说，“我既可以是一个神，也可以是一位侯爵。我带着我那位凡人的父亲的承诺过来，我对您充满期待。”
“我以为半神不会想结婚。”
“半神不会想。但他们变成人时，他们就想做一切凡人想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做的事情了。”
赫莫斯绕到小伯爵面前，单膝跪下，执起他的手。龙翻转一下右手，手心里就出现一枚戒指。他把它套在小伯爵的食指上，接着吻了吻戒面上的宝石。
他注视帕雷萨。
“请允许我来爱您，追求您，”他说，“陪伴您，保护您，和您合为一体，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卓越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清，在晦暗的月光下，红晕爬上小伯爵的面颊。
他又吻了一下帕雷萨，吻在他的手背上。
小伯爵一下子把手抽走了。他把这只戴着戒指的手背到后背，手指紧张地攥紧又张开。
“您太不礼貌了，卢瓦耶先生。”帕雷萨说，“您怎么能这么轻佻地求婚？我们刚认识不过一周。”
“对不起，帕雷萨。”赫莫斯回答他，“百花城的风俗可能和这里不太一样，在王都，青年男女只要跳一场舞，就可以向他们选中的爱人求婚了。”他在信口胡说。王都的男男女女才不会一起跳个舞就能向意中人求婚——他们只能求欢。
“既然您选择来到这里，而不是写信召我过去，那您最好遵从这儿的风俗。”帕雷萨回答。
“您说的对，”赫莫斯说，“您能给我介绍一下您这里的风俗吗？我初来乍到，并不十分了解。”他当然了解，哪儿的风俗他都了解。
“我们这里要先互相通信一年，然后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见面，对彼此都满意后，求婚，举行盛大的宴会昭告我们的结合。虽然我们情况特殊，但我想我们也该相处至少半年，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才能提出求婚。 ”
“都听您的，”赫莫斯说，“我等着您来向我求婚。”
小伯爵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会的，您起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
赫莫斯很难阻止自己开始正视起这个梦。他想，这个十六岁的帕雷萨并不是完整的帕雷萨，他是这个人幻想的产物，帕雷萨真实的十六岁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这只是个无聊的梦。
可是，这是以真实的回忆为基础加工出来的幻想。赫莫斯看着这个小伯爵和他关系逐渐拉进，发现自己得到的愉快越来越多。他正在把他当成真正的帕雷萨。这不好，真龙不应该被替代品安慰。
有很多时刻，他想抽身离开，让帕雷萨在梦里自己和自己玩去。但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帕雷萨，又舍不得。这个帕雷萨是多么好讨好啊！他远没有醒过来的他那么多疑，那么内敛，那么冷酷。他还很好拿捏。赫莫斯知道帕雷萨的弱点是什么，可是以前，他知道也没用，帕雷萨是个你刺痛他最脆弱的地方也能冷笑出来的人……但现在这个不是……现在这个会为他的情话脸红，为他的情书微笑。对他说我要让你永不孤独，笑意就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了……
醒过来的他可就没这么好搞了。对他说相同的话，有的时候就能让他笑，有的时候却引来他的嘲笑，冷笑。赫莫斯打赌诸神都没法预测帕雷萨接下来的打算会是怎样异想天开。
他为什么不能像现在这样好搞？
赫莫斯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小伯爵，他穿着简便的戎装，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帕雷萨的朋友们在不远处窃笑着望着他们，这些少年们的软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侯爵大人，”小伯爵用木剑挑起他的下巴，“我未来的骑士们想见识一下，他们将来的领主的男人剑术如何——我们来比试一下吧。”他在别人面前总是这种倨傲的样子，比谁看起来都目空一切。
“伯爵大人，”他回答，“我的剑术比您糟多了，给我留点面子好嘛？”
那些少年乱哄哄地吹起口哨，起哄要他俩一定要比试一次。
“您不和我比一次，我的面子才是真是没有了。”小伯爵说。他收回木剑，强行把赫莫斯拉起来——这不太容易，他现在还比赫莫斯矮呢。他拖着赫莫斯走进那些少年们的包围圈里。
赫莫斯说他剑术不行，这是真的。一头吹口气就能剿灭一个军队的纯血真龙，怎么会去钻研凡人在自己弱小的力量上发展出的不堪一击的技术？
他在欢呼声中被帕雷萨打落了剑。
赫莫斯坐在地上，看着为如此简单的胜利而异常兴奋和高兴的帕雷萨，觉得自己突然喜欢上比剑了。他想被打落一万次剑，这样就能看一万次他这样的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