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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二个梦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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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莫斯用清水沾湿的绢布轻轻触碰帕雷萨的脸上的擦伤。男孩儿一声也没出，面无表情，偶尔皱一下眉。
“你为什么会和他们打起来。”赫莫斯问。
他这问题一问出来，帕雷萨立刻向被冒犯了一样，恶狠狠地盯着他，好像他也是刚才揍他的那群孩子中的一员。赫莫斯已经预备好接受男孩儿接下来任何刻薄的话了，但男孩儿偏偏就不说话。他保持着他的怒火，最后怒火转化为了更伤人的嘲讽。
“男孩子之间，总有摩擦，不是吗？”他说。他像一个学舌的弄臣，怪莫怪样地重复着别人嘴里的话，好把任何对话变得值得人嘲笑。你回答是，他会丢出一句话证明这答案可笑；你回答不是，照样还有另一句话等着你。
这就是这个帕雷萨最让赫莫斯反感的地方——帕雷萨对他的态度和对待别的他轻蔑的那些人一个样。
赫莫斯绷紧嘴角。
他给帕雷萨涂上药膏，对他说：
“帕雷萨，我不是你的敌人。”
男孩儿故作惊讶地挑眉：“您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从来不觉得您是我的敌人。您是我的老师嘛。”
“我不是你的老师。”赫莫斯说。他接下来语塞了。
一小会儿的沉默，接着帕雷萨说话了：
“噢，我明白。您是我的监护人。”
“我也不是你的监护人。”
帕雷萨这次的嘲笑不是刻意做出来的了，他是真的在嘲笑赫莫斯。
“那您说，您是我的什么？”
*
“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吧，”赫莫斯【】问他，“我到底算是您的什么？”
伯爵【】带着笑声。
“我以为……这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吧……”他说。他扭回头，来和赫莫斯接吻，好像意在用行动表明他的答案。
但是赫莫斯不想让他蒙混过关。龙偏开头，躲过他的吻。
“您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不吻您。”赫莫斯说。
伯爵顿时乐不可支。他脸上的潮红还没褪下，【】注视着赫莫斯，眼睛里映着龙明亮的金瞳。
“非得要我说出来吗？……真的必须得说出来吗？……我觉得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您是我超越了朋友的朋友……嗯……超越了家人的家人……您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他说最后那几个词时，声音放得很轻，好像生怕这个秘密被别人听到了。
“您是我的情人。”伯爵说。他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龙的吻。
*
赫莫斯垂下眼睛，开始清洗帕雷萨手腕上的伤。
“我是你的守护神。”他说，“守护你，眷顾你，给予你我的帮助，帮你实现你自己的愿望。”
“哦？”男孩儿扬起一个笑容，“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什么愿望都可以。”
“怎么可能呢？”男孩儿说，“龙不是不干涉凡世吗？”
“但我是真龙，”赫莫斯说，“我是半神，我是元初之龙纯血的孩子。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抬头认真地望着帕雷萨，“你想统治整个大陆，征服西岭和长汀，让北地对你俯首称臣吗？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反正这是你的梦，做多出格的事神们都管不着。
“我想杀了刚刚往我脸上吐口水的小杂种们。”帕雷萨对他说。
男孩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按赫莫斯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在试探——然而赫莫斯看着帕雷萨眼神里的憎恨，一时也没法确定，帕雷萨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在许愿。
“可以呀，”龙回答说，“你想怎么杀？”
“您连他们都是谁的儿子都不问吗？”
“这很重要吗？反正他们又不是我的哪位兄弟的儿子。”
帕雷萨看着他。
赫莫斯问：“你想亲自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你想旁观，还是……”
“这对您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
赫莫斯重重叹了一口气。
“您想象不出来的乐趣。”
赫莫斯把所有的伤都处理后，问帕雷萨：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杀那群小杂种？”
“啊，我刚刚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我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做呢？这只是一点小矛盾罢了。要是每个我厌恨的人我都让他们消失的话，”男孩儿笑着说，“那我岂不是要请您把世人杀光了。”
*
赫莫斯看着帕雷萨。
“人有很多，各种各样，”他对男孩儿说，“你不可能和他们每个都不对付。”
“万一我就是呢？”
“那就杀呗，”赫莫斯说，“除非你喜欢滥杀无辜，不然，让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排着队来惹你一下，你得花上几辈子的时间才能被他们都得罪一遍。”
帕雷萨笑了，好像赫莫斯刚才说的是个冷笑话。
“半神都像您这样可怕吗？”
“我的兄弟们性格都很不一样，他们中有的是很可怕，不过我是不可怕的，帕雷萨，我喜欢活人甚于死人，我喜欢和人友好相处甚于和他们你死我活。”
帕雷萨撇了撇嘴角。
“可您刚刚建议我去杀了我讨厌的人。”
“因为这是在说你不是我呀。”赫莫斯，“你还是个孩子，你还没品尝过生活真正的滋味。你所相信的原则是别人告诉你的话，是别人从他们的经历里总结出的信条——但不是你的。”龙弯起眉眼，“你为什么不先尝试一下放肆地生活是什么滋味，再来对我说，‘不，我不打算过这种生活’呢？”他把手掌敷上男孩儿的眼睛。
在梦里，传送魔法要简单得多。
赫莫斯把手移开。他们站在一个空地上，刚才那群男孩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转身想逃，无一例外被冰冻住双脚。
赫莫斯一翻手掌，一把短剑凭空出现。他把它交给帕雷萨。
“你可以自己杀，也可以让我替你杀。”他的话惹得那帮小孩儿惊声尖叫，“别顾忌你们人类的道德和法律了，帕雷萨，有我在，你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他看到帕雷萨拿着短剑走过去，走到刚刚那个骑在他身上揍他的男孩儿面前。
赫莫斯本来是很确信，帕雷萨会杀了这个男孩儿的。要知道，帕雷萨在现实里滥杀无辜的事做得多了去了，赫莫斯可不相信，在一个更加表露真实自我的梦里，帕雷萨会做的比现实里更收敛，更温和。
结果，帕雷萨往那个小孩儿脸上吐了一口吐沫。
“走吧。”他对赫莫斯说。
*
然后赫莫斯就被全城通缉了。因为那个小孩儿的父亲是本城的治安官。
龙表示他恨这个人在梦里这么讲逻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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