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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初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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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有所动容,视线又看了眼近乎陌生的越殊颜,少年身姿薄弱,不知到底是有何力气去抗雷劫的。
“去无华居吧,”,叶泽拍了拍沐苍屿的肩膀,“他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会让人处理。你们沾染了祟气,在我哪待上几日会有好处。”
无华居远离尘世,有自己所画下的阵法结界,可以去除侵染的祟气。今日沐苍屿两人在此受遭遇此难,一些邪祟难免会趁着空隙侵入人心。
沐苍屿点了点头,叶泽抬手一挥,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屠灵山脉。
屠灵山镇压封印借着东院弟子历练的名头,到了最后,还是交由一干长老收拾残局。叶泽身为整件事的主事,必然得赶往现场收拾剩下的残局,故而无华居只剩沐苍屿守着人。
越殊颜睡了一日,沐苍屿则在房间内守了一日。屋外细风吹拂,虚掩的门被吹开,能看见满院不曾凋零的桃花。
怎么还守着啊…
越殊颜心底犯起了嘀咕,雷劫之后他是劳累过度睡了一会,但为了让这人担心,顺带多刷刷好感值,就装得久了些。
他本打算睡个三日的,奈何沐苍屿一直寸步不离,他连半分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身体长时间保持着平躺的一个姿势,早已经僵了。
越殊颜有些装不下去了,想着沐苍屿在雷劫中也受了伤,也不能长久如此。
犹豫了会,他还是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白色的纱帐,微微侧过视线,越殊颜看见了床边已经守了许久的沐苍屿。
眼下浮的青色证明着这人的疲惫,他看过去时,沐苍屿瞳孔的眸光微微亮了亮。
“越殊颜、”,沐苍屿的声音轻缓透着疲乏。
“这是哪?”
“无华居。”
越殊颜四下张望,“我…我口渴了。”
沐苍屿起身去倒水,越殊颜趁此从床上坐了起来。僵直的身体有了缓解,他内心小小的雀跃,自己总算是能动了。
略微活络筋骨,见人折返,越殊颜敛下神色若无其事的接过了沐苍屿递来的瓷杯。清凉的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越殊颜喝完又要了一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越殊颜抬头,沐苍屿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你为什么要替我抗劫?”
“我表现的不够直白吗?”
“既心仪于你,面临当时的情景,我当然会那么做。”,越殊颜望着沐苍屿,慢吞吞的解释,“那时候雷劫落下,你没有意识,手上都是血,我、我很怕你会死。”
“我不想你死…”,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小声,但沐苍屿还是听见了。
这人不顾一切的护着自己,说到底只是简单的执着。回忆起少年用尽全力的拥抱,他早就猜到了,但这么问出口,亲耳听见……沐苍屿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悸动。
“可若你因雷劫而死…”
“就算真的会死,我也会那么做。”,越殊颜答。
听完回话,沐苍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许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预估错了越殊颜将他看得有多重要。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只以为这人是三分玩闹,并无真心。
可若没有真心,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沐苍屿,”,越殊颜见人出神,勾了勾他的手指,带着温度的手从轻碰到最后握了上来,“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若你实在觉得欠我,不如、就答应与我在一起?”
沐苍屿欲言又止,越殊颜见此想笑。十六岁的小夫君比他想的要更可爱,表面一副生人勿近,实则一旦真心接受他人靠近,打开心扉就是另个样子。
越殊颜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直说这件事,这人真的就会答应。但为难人不是他要的,既是迟早的事,就再等等。他想要的是这位夫君全身心的接受自己,并抱以同等的感情回报。
毕竟从前,他们就是这样的。
“算了,你若现在对我无意,就不用在意。我对你所做的只是我想做的,不是要成为左右你决定的筹码。”,越殊颜收回手,他很明白真的强求,又或借此为由交换,沐苍屿难免会心生芥蒂,而自己一旦如此说明白,这人反会不自在。自己的这颗真心越真,沐苍屿便没办法再做到若无所动,忽视不见。
他实在太熟悉这个人,所以知道怎么下套,怎么一步步把人引进来。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陪我好不好?”,越殊颜征求意见,但也是变相的撒娇,他话说的软,这种刻意不需要遮遮掩掩,就是沐苍屿察觉到,也没关系。
沐苍屿颔首,越殊颜拢了件披风下了床。
无华居和越殊颜过去住过的桃林很像,都是满院桃花,远离喧囔的寂静之地。
越殊颜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桃花,触景生情,想到了过去和沐苍屿在一起的日子。就像现在一样,彼此离得不远,穿过桃木的空隙闲暇的散步。
“你才刚醒,不能吹太久的风。”
越殊颜,“可屋子里太闷。”
沐苍屿停下脚步,转过身紧了紧越殊颜披风的衣襟。他动作流利,手细长白皙,就徒生出几分赏心悦目。
越殊颜垂着视线等人做完,往着人的身前凑了凑,“你这是担心我受寒?”
逼近的容颜,精致无暇,沐苍屿稳了稳心神,道:“你为我受伤,担心理所当然。”
“其实我能站在这,你就该想到,我并没你想的那般脆弱。”
“……”,沐苍屿的确想过,毕竟三十二道雷劫尽数落下,这人只是昏迷,身上却未见重伤。
东西两院,越殊颜在外有着废修的名声,但凡修习门派中人,都知晓这人不能修习。而这样的一个人,承受雷劫,能全身而退,不合常理。
“你的修为,并不低。”
“也不是、”,越殊颜明眸倒映着沐苍屿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曾经的确是废修,这不是假的…,但你太耀眼了,为了接近你,我只能拼了命的追赶。”
越殊颜安慰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又接着道:“为了离你更近,沐苍屿,我一直初心未变。”
“……”
沐苍屿像是真信了,有了自己不要命为这人抗雷劫的铺垫,只要说的真心,这人恐怕都会信个七八分。
越殊颜退了一小步,沐苍屿似乎在想什么,良久没说话。
两人又走了会,越殊颜闲里找话,“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
沐苍屿,“三日。”
“三日……”,越殊颜小声重复,沐苍屿见此补充道:“无华居能去除你身上遗留的祟气,对你有有益。”
“那我们是住一起吗?”,越殊颜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无华居有多余的客房。”
越殊颜:“可我想和你睡一起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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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殊颜醒来后,叶泽回来了一趟。沐苍屿的人际关系简单,除去沐家只有这一位师父,所以越殊颜很重视第一次见面。
和他想的不同,名声在外的叶悬散人说起话来并没有长老的那套架子,倒像是大了几岁的兄长。
叶泽替他把了脉,留了丹药,又叮嘱了些话。
说到底是第一次见,越殊颜自然也不能装着亲近,表现出讨好。他在旁安静听着,应允,只希望自己没留下什么差印象就好。
末了,叶泽在无华居待了半日,和沐苍屿说了会话便又下了山。
“屠灵山一事还没结束吗?”,越殊颜吃着手里的青果,撑着下颚问。
按理来说,有叶悬散人在,邪祟镇压就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可今日,这人又下山,难道是有其他变故?
“屠灵山的封印并不是因为邪祟暴动冲破,而是人为。”
人为?
记忆里的过去,这件事到最后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那时的自己年岁过小,只记得父亲是因为此事失了性命。
但毕竟时间线不同,事态的发展也不同。
“那越家会牵扯进去吗?”
“仙门长老会查清一切,你不用担心。”
越殊颜觉得自己担心也没用,他看了悬在天上的半轮月色,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是谢之意还是父亲,他们所经历一切的转折点都是不同的。他不能确保自己没插手三品考核,谢之意就一定会死。也不能保证,这次掺和进屠灵山邪祟一事,就能救父亲的性命。
毕竟所有的一切,与他经历的时间线都对不上。
裹挟着寒意的风吹过,越殊颜有些冷,他丢了果核站起身,沐苍屿走了过来,给他披了件薄毯,“快要入夜,你好好休息。”
“你要走了?”
越殊颜舍不得,两人独处,还是在这僻静少人的地方,自己不做点什么实在可惜。
沐苍屿没回话,越殊颜眼见着人离开,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真走了?
心底不甘,越殊颜想了想,还是打算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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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风寒,木门关上后,沐苍屿转过身嘴角溺出了一口鲜血。
血腥味肆意,他抬手擦拭嘴角,稳了稳心神。
从屠灵山归来后,心脏就一直隐隐发痛,本以为只是侵染了祟气,导致心脉受损。如今看来却并不是。
师父给的丹药已经服下,若是沾染邪祟之气,至少也该好转。可现在,那丹药完全无用。
沐苍屿封住自己的筋脉,去到床上打坐,等到半个时辰,灵力顺着经脉运转一周后,心脏的痛意才有些削减。
用药不行,只能纯粹靠着灵力镇压。若往后愈发严重,所需的灵力就会越多。他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是祟气的原因,倒更像是被某种东西宿体。
沐苍屿拢了拢眉,就在他费解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无华居如今找不出第三个人,他自然能猜到门外是谁。
沐苍屿整理完衣衫下床,打开门后,还是微微愣了愣神。
夜色里少年穿着件宽松里衣,披着暗色的披风,脸颊被风吹的浮红
“你做什么?”
“睡觉。”,越殊颜抱着床蚕丝被,满是期许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