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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利与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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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和赛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了然。
——之前，皇家博物馆对外宣称的是，有匿名者捕获了一条人鱼，将它交给了皇室。进而，人鱼被制成了标本，供贵族观赏和后续研究使用。
大牛当时以为的情况是：有匿名者在出海捕鱼的途中，偶然捕获了一条死去的人鱼，便将它的尸体交给了皇室。
于是他也是这么和赛博说的。
然而现在看来，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真实情况应该是：有人杀死了一条人鱼，自己兜不住了，才告诉了早就认识的莱恩家族，以寻求大家族的庇护。
而莱恩家族也给了这人庇护。他们让皇家博物馆将人鱼的尸体制成了标本，之后便放在那里展出，供后续观赏研究使用。
于是，杀鱼犯立刻变成了提供重要研究样本的“匿名者”，不仅享受了名誉，还拿走了好大一笔奖金。
一来二去的，只有人鱼族承担了损失。
而这损失，或许很大。
——所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条带着藏宝图来到西大陆上的人鱼消失在了西大陆，人鱼族不可能不知道。
而布妮作为一条人鱼，也肯定是知道的。
那么，布妮……他又是来干什么的？
他上船来干什么？
救莱恩号干什么？
和他们这一船人成为朋友……又是要干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有了之前人类杀掉了人鱼这件事情，人鱼……还能在莱恩号遇到海上旋涡的时候，出手相救吗？
会吗？
会这么心地善良、大公无私吗？
赛博不知道，大牛也不知道。
争气年纪小，想得很简单，他觉得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不会。
嗯。肯定不会。
所以……布妮哥哥来到船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争气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不知道他和那条死去的人鱼是什么关系。”赛博分析道，“但很显然，这次布妮并没有对我们不利。”
大牛抓了抓头发：“是的，这也正是我们看不懂的地方。他到底来船上是干嘛的？”
“他总归是要有目的的吧？毕竟他的族人死在了西大陆，而他又来接触了我们，还跟了我们一路，一直把我们……护送到了珍珠码头？”
“哈——对了，说到刚一开始的旋涡，”大牛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问赛博，“你说，那个海上旋涡，有没有可能是人鱼制造出来的？”
赛博：“……？”
争气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还能这样？”
大牛：“不知道啊。但既然那个死去的人鱼会变身，也难保他们不会一些其他的魔法吧？”
争气：“……”
愣了一下，争气反应过来：“连魔法都有了，他还能被船长给杀了？”
赛博：“……”
大牛：“……”
……也对。
然而，现在他们了解到的事情，完全无法解释人鱼的目的。
而即便是怀疑，他们也怀疑得无根无据——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抓住过布妮半点把柄。
赛博和大牛叹了口气，觉得人类对人鱼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
“算了……”赛博说道，“人鱼这边想不出原因，要不我们还是想想船长吧？”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只小蚂蚁正在顺着墙根，慢慢地往门口爬。
大牛：“你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觉得，我们遇到漩涡之后人鱼来得很奇怪吗？”
“一来，确实是因为之前没遇到过，二来，你记不记得，当时船长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害怕——”
“他竟然回去睡大觉了！”
“而这时，人鱼来了！”
像不像是船长早就觉得人鱼会来救他们？
很像吧？！
反正大牛觉得很像。
那么这样说来，那旋涡起得就也很奇怪了。
总之，一切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布托现在觉得蚂蚁的形态真不好用。
他费力地爬出了赛博和争气的房间，好不容易歇口气，却发现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会客厅在等着他……
“我现在觉得，”大牛分析道，“船长找我们这群没什么经验的人出海，应该就是因为我们好摆布。”
“这样的话，他说捕鱼，我们就真的认为会捕鱼，完全不会怀疑他定下航线、以及他一直调整航线的目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以捕鱼做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人鱼族的那张图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赛博觉得甚是有理。
而在一旁的争气已经要听晕了。
他一头栽进了他哥怀里，觉得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请求安慰。
——坚持不懈的小蚂蚁终于爬出了简陋的会客厅，摇摇晃晃地往院子里大家看不到他的方向爬。
而会客厅里，大家还在顺思路。
“首先，船长在人鱼的身上拿到了那张图，因此他觉得图上画的那些宝贝在海里。”
“其次，他在寻求莱恩家庇护的时候，也说服了莱恩家族。于是莱恩家族建造了莱恩号，支持船长出海寻宝。”
“然后，船长就找到了我们这些不太懂出海的人，用以掩盖他真正的出海目的……”
布托终于爬到了外面院子的小墙根，确定了人类不会看到他之后，在院子里表演了一个大变麻雀。
院子外面的那棵大树上，另一只麻雀快要急死了，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
布托拍拍翅膀，朝他飞了过去。
后面的分析他没有再听了，也不用听了。他只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在星岛上，他打开船长的帐篷，听到对方说了梦话：
“人鱼……二公子……不，人鱼。”
“公子……”
二公子、公子。
这说的应该是莱恩家族的小儿子，当然，还有可能会加上大儿子。
布托听着叽叽喳喳的背景音，觉得他要加快去莱恩家族的脚步了。
两只小麻雀飞进布加的小房子后，背景音终于结束了。
而结束的前一句话布托听清了，也记住了：
“算了，我也不管您了！等我哪天死了，去见老主君和布应的时候，让他俩骂死我吧！”
布托：“……”
他能感觉到布加被气得够呛，也确实是在关心他。
于是布托莫名地有些想笑，扭头瞅了瞅已经变回了人形的布加脸上的表情，声音放缓了一些，和加叔解释：“我会保障自己的安全。”
“您……！”布加气得肺疼。
他只是觉得，这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他绝对要揍上一顿。
然而这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把图那分支的少主打一顿。
布加深呼吸了一口，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您要是真的在意您的安全，就不会登上莱恩号了。”
说完，布加又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在意”和“保障”是两码事？前者代表的是心中的愿望，而后者代表的是能够做到的能力。
少主有能力保障自己的安全，他应该感到高兴。
可是，他也还是担心啊！
矛盾吗？不矛盾吧？
布加再次薅上了头顶的毛，听少主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我。我会注意的。”
布加：“……”
布加没有办法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他们来给少主多一层保障。
***
当天下午，就有三条听候调遣的图那人鱼从望海来到了西大陆。
——按照布托的计划，除了库克那里之外，赛博、大牛、洛迪那边，也要有鱼盯着。
等这三条人鱼各自领命去办事后，没过一会儿，布加的小屋里又来了一条人鱼。
布托对那人鱼道：“你是分支里最擅长搜寻的人鱼了，我需要你帮忙找个人。”
人鱼看着布加画的图，对布托行了一礼：“定不辱命！”
等他走后，布加看着那张画，问布托：“主君，您真的要……找他的家人？”
布托看着画里的胖船长，点头道：“要找。”
布托并不想此刻就杀掉船长。
诚然，杀一个船长很容易，人鱼又不需要像人类一样顾虑那么多，他直接去捅船长一刀，也算是报了杀母之仇。
但是，船长罪无可恕，却也只不过是被莱恩家族推到了明面上的利刃。
在利刃之后，是一整个世家大族和皇室、以及西大陆之间的利益纠葛。
所以，杀掉一个船长，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船长为了金钱、利益和贪婪的心来杀死人鱼；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在莱恩家族庇护之下的走狗，去望海里寻找本就不属于他们的宝藏。
——此时杀掉船长，并没有什么用处。
而莱恩家族也很有可能会以船长的家人，作为要挟船长的筹码。
布托要找到这一家人。
找到了船长的家人，就相当于是摸到了利益链条的最末端。之后顺藤摸瓜，才能将整个链条扯出来。
布托想要船长的命，但他也不仅仅只是想要船长的命。
他想要的是望海的繁荣与安宁；想要的是望海与西大陆之间稳定的商业体系；想要的是在日后，西大陆上的人类，会充满对于人鱼一族的敬畏与尊崇。
如果，建造这个体系需要推翻一些东西，那他就去推翻一些东西。
如果，建造这个体系需要他失去一些东西——布托笑了一下，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人鱼与人类的仇恨不共戴天，那么，他就也要让人鱼与人类的利益纠葛深入骨血。
这些，有他母亲的遗愿，也有他自己的愿望。
给母亲报仇之后，他会选择将人鱼一族的利益最大化。
“加叔。”布托喃喃道，“尽快安排我潜入莱恩家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