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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仙人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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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托跟着莱安娜来到了城堡上层。
走到莱安娜的房间门口，他便站定了脚步。毕竟按照人类规矩，女性的房间是不能让陌生男人单独进去的。
莱安娜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一下：“进来吧。门开着，又没有关系。”
“况且，你不进来，谁来帮我们搬花呢？”
布托眼神动了动，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他才发现，在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姐的房间里，还有两位女仆。
此时此刻，她们两个正一人抱着一株吊兰。而按照时间算下来，吊兰大概已经有一个月未受到好的照顾，叶子都枯黄了。
而莱安娜，此刻又将一株仙人掌放在了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女仆手中，女仆将它交给了布托。
布托：“……”
“这种花名叫仙人掌，是卡尔叔叔费了一番心思才弄来给我做生日礼物的，他说仙人掌好养活。”莱安娜看了一眼布托，继续说道，“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见它开过花，你也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后，莱安娜又叫进来了另外几个女仆，指挥她们将屋里的其他绿植搬出去，到小花园里统一交给布西先生处理。
布托：“……”
布托抱着仙人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做声。
——这位大小姐，此时此刻就真的像是一位大小姐一样，指挥起了她身边所有的力量，让她们来听命于她，帮她完成一些事情。
这好像无可厚非。因为她是这里的小主人。
然而，等到端着花的仆人们都走出房间后，小姐却依旧站着未动。
布托顿了一下，问：“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莱安娜再次与他对视，等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有了。我们出去吧。”
——此时此刻，在莱安娜身边，只有一名女仆了。
布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她，发现她就是加叔说过的那位、给莱安娜晚上出去玩打掩护的女仆。
这应该是莱安娜的亲信。
而刚才出去的那些，是莱安娜不信任的。
布托心下了然，跟在小姐身后，走了出去。
而那位女仆跟在布托是身后，等他们全都出去后，关上了房门。
布托跟着小姐下楼梯，准备将仙人掌也搬到小花园里去。
然而，才下了一层，便听到了争吵声。
——准确地说，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在单方面输出，带着怒气：“伊万说你留下了那个园艺师？！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留下了他？？”
小姐在楼梯口站定。
布托也停住了脚步。
这时，又一个略有熟悉的女声从争吵处传了过来，依旧慢悠悠的，仿佛根本就没有生气：
“当然是要问过你的意见的，瑞文。”夫人说道，“我现在就是来问你了呀。”
——由于夫人没有高声吵架，布托甚至不太能听清她都说了些什么。
带着怒气的男声又传了过来：“你都留下了，还问我干什么？！！”
紧接着，他又高声叫喊了很多话，左右不过是在埋怨为什么夫人不提前和他商量云云。
布托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这个老爷，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夫人在家族里留了一个人而生气，他其实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瑞文，”布托听到夫人的声音好像有些受伤，“上次是你说，花园可以由我和莱安娜做主的，你忘了吗？”
小姐终于忍不住了，哼笑了一声。
她就站在布托前面不远处，稍微往后退一退，就能和布托平齐。
于是她也就真的往后退了一退。
“你看，”小姐的声音很轻，就好像置身事外了一样，“父亲和母亲又在吵架了。”
布托无话可说。
——他要做足一个人类园艺师的样子。
刚刚得到了一份工作，现在就打听主人的家务事、尤其是向小姐打听她父母的家务事，是极其不礼貌的。
然而，他不说话，小姐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布托无法，只能按照西大陆上的标准模板说道：“小姐不要太伤心。过日子嘛，哪里有不吵架的？”
莱安娜突然看向了他，目光之中带了审视：“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布托：“……”
布托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答道：“我认为的，应该并不重要。”
莱安娜的嘴角勾了起来，看他的眼光依旧没有变化。
她对布托说道：“没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不重要。”
“那么，既然不重要，你就可以和我说一说了。反正也无聊，就当是聊天了。”
布托：“……”
他很确定，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塔莎·莱恩，而不是众人所认为的那个文静得像花瓶一样的莱安娜·莱恩。
布托低垂着眼睛，答道：“我听夫人的语气，好像并没有生气。”
小姐挑了一下眉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根本就无需为此担忧吗？”
“不。”布托道，“夫人是您的母亲，做为女儿，无论怎么担忧母亲，都是应该的。”
小姐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她看着那株仙人掌，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母亲不会生气吗？”
“——因为生活早就磨平了她的棱角。她知道，再生气也没有用了。”
“把那盆仙人掌给莉莉吧。”莱安娜就好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兴趣，轻声说道，“我知道它轻易不会开花，除非它觉得身处的环境特别优良。”
“而我刚才想知道的事情，现在也已经不想知道了。”
小姐转过了身，从布托身边经过：“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讲仙人掌的故事。”
莱安娜·莱恩和抱着仙人掌的女仆莉莉一起回了楼上。
布托看着小姐回去的背影，等了一会儿，默默地下了楼。
——他知道，小姐刚才想知道的事情，就是他的这副面庞。
而现在，她也并不是不想知道了，而是已经知道了。
毕竟，就他刚才的那套说辞，无论是谁听到，都不可能觉得，这个布西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花匠、园丁。
他一定读过书、上过学、看过世界……才能说出这样安慰人的话来。
所以，布托也只能在这里说——在楼梯口上，一个看似很危险，但由于没有视线的遮挡，而可以确保无人偷听的、很安全的地方。
那么，这个不普通的园丁，顶着一张和洛娜极其相似的脸，来到了莱恩家族，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是为了那点修剪园木的工资吧？
——他一定是另有所图。
小姐很开心。
她知道了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
布托又回到了花园里。
小姐屋里的那些盆栽已经被搬了下来，它们大多数都是绿植，只有极少数的几朵鲜花。
布托默默修剪着它们，在心里想：到底是因为莱安娜·莱恩不喜欢花、所以就没往屋里放几盆花呢？还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导致很多花草枯死掉，就直接扔了呢？亦或是因为，他给莱恩家族留下的印象就是，她不会养花、照顾不好它们，所以老卡尔才给了她一株仙人掌，家里也极少在她的房间里放鲜花？
布托在心里不住地思考着，这跟洛迪说的可不一样啊。
洛迪当时说的是：“小姐喜欢插花、喝茶、弹琴，一切淑女该有的样子，她都有。”
布托：“……”
喝茶和弹琴他不知道，但就现在看来，房间里没几盆鲜花的人，大概率也是不可能喜欢插花的。
而洛迪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印象，应该只是因为莱安娜对外装出了一副淑女的样子来。
布托手下麻利地剪掉了一株小叶黄杨横生出来的枝节。
——情况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多了。
等他修剪完，搬着一盆绿植想要上楼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瑞文·莱恩。
这位莱恩家族的真正掌权者，此刻两鬓已经生满了白发。
可能是由于刚刚和夫人吵架了的原因，他的眉毛中间皱起了一道很深的褶皱，而这道褶皱又仿佛经年累月，已经完全舒展不开了。
瑞文·莱恩的身材也很瘦弱，空有一副高高的骨架，却没有几斤肉。
这导致他看上去十分苍老，似乎比夫人要老二十岁，好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
布托将手里的花盆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老爷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如同草原上正在搜寻猎物的雄鹰。
过了好久，久到楼上似乎又有脚步声下来了，老爷才开口说道：“你的运气很好，你被留用了。”
布托谢过了这位看起来十分不爽的老爷，继续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一直到老爷从他的身边离开。
而瑞文·莱恩刚刚走出城堡，楼上就传来了欢快下楼的声音——
几乎是下一秒，蒂姆·莱恩就窜了下来，不爽地叫道：“小子，听说你被留下了？还是母亲给你说的情？”
“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蒂姆围着布托走了一圈，看到这个刚才还对父亲毕恭毕敬的园丁突然直起了身，视线与他平齐地交汇了。
蒂姆眯了一下眼睛，眼神突然狠厉了起来：“你知道母亲为你说了情，可能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