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蜥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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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死后的三年时间里，布托曾经想过很多次，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海神，是它让母亲将那半张画好的图纸留了下来，不至于落入人类之手。
但是。
但是——如果真的有海神的话，为什么它没有保护母亲？
为什么直到现在，母亲还在皇家博物馆里，没有办法回到望海？
为什么他的母亲，还不能与父亲和布尼……甚至是自己，团聚？
布托觉得他胃里的翻江倒海也带起了心中的海浪。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捏着的一颗石子已经碎成了两半。
他坐在一群正在吃饭的船员之间，脸色的变化没能逃过人类的眼睛。
“哎呀！”争气嘴里还含着小鱼干，含混不清地叫唤道，“布妮哥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布托：“……”
其他船员也看了过来，纷纷开始了对人鱼大人的关心。
“是不是只吃蜥蜴营养跟不上？要不您喝一些汤吧？”
“还是吃一点饼吧？吃完就有力气了。”
“昨晚累到了吧？要不休息一下？”
布托：“……”
人类的关心很不错，只是略微有些密集，令鱼烦躁。
他看着赛博和大牛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饭，马上就要过来了，赶忙道：“我没事，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吃蜥蜴，刚才一下子吃得有点多。”
“我不喝汤，给我一点水喝就行。”
“……也不喝蒸馏水，人鱼喝海水就可以了。”
一众船员：“……”
哦，他长得太像人了，险些忘记了他是一条人鱼。
布托喝了几口蒸馏罐里的热海水，借口说昨晚可能真的累着了，刚刚又吃多了蜥蜴，现在要休息一会，便自顾自远离了人类吃饭的地方，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告诉船员们真的不用过来，让他们安心吃饭。
人鱼大人的话，船员们不敢违背。
然而等布托坐在树下之后，他还是发现，围坐在一起的船员里总会有人朝这边望过来，而这其中，又以赛博、大牛、争气，以及他昨晚救下的洛迪为首。
布托：“……”
他就姑且认为是一种特别的关心了。
布托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片树叶，摆弄着。
他的异常并不会引起人类的怀疑。在这一船人里，目前只有船长可能会怀疑他。
而船长现在还在享受他的油炸小黄鱼，应该没有时间管他在干什么。
他迎着咸咸的海风，将自己刚才藏在手里的海水滴在了树叶上。
之后，他松开树叶，看着它被海风吹远，蹦蹦跳跳地飘进了大海。
大海会带着树叶里的消息，找到金斯主君。
同时，这个消息也会传到潘叔和达叔那里。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图那分支就能在金斯分支的帮助下，确认船长手里的那半张图纸的详细情况。
而后，布托闭上了眼睛，开始捋顺自己现在得到的信息。
首先，船长此次出海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他想要探查那图纸上画的到底是什么。
人人都说那是一张藏宝图，当然，那就是一张藏宝图，只不过是人鱼族的藏宝图，不是人类的。
而船长、或者说是船长背后的人，一定知道藏宝图属于人鱼。
因此，船长此次出海的目的至少有两点：第一，找到人鱼族；第二，弄明白那图纸上画的是什么意思。
那么……布托开始思考第二点信息。
前天晚上，风暴那么大，船长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回去呼呼大睡，就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是在赌，他赌人鱼族注意到了莱恩号，赌人鱼族会在莱恩号遇险的时候，伸出援手。
而后，他赌对了。
布托眯了一下眼睛。
那要是万一赌错了呢？万一人鱼族没有注意到莱恩号，或者注意到了，却没有能力救他们，又或者人鱼族根本就不会在“风暴”里救他们呢？
那就有几种可能性了。
一种是船长早就豁出了命，或者是船长的背后、莱恩号的出资人让船长豁出了命——成了，他会获得巨大的报酬；不成，他也毫无办法，左右都是个死，也就不在乎了。
另一种，他还是在赌。
赌有一条人鱼死在了西大陆上，人鱼族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主动接触人类。
还有一种，他依旧是在赌。
赌这次的海上风暴，根本就是人鱼族搞出来的。
而后，他又赌对了。
布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很可怕。
因为这代表着船长此人的逻辑十分缜密，并且，还很有可能是个连命都不攥在自己手里的亡命之徒。
布托按着太阳穴，默默地想着。
如果，船长从一开始就是在赌的话，那么昨天晚上，莱恩号遭遇暗流的时候，他就也同样是在赌。
他删了洛迪一巴掌，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赌-博是否正确，更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人鱼是不是就在船底下——毕竟，前一天晚上的海上风暴，人鱼就是这样救了莱恩号的。
所以，船长也有一定的几率会怀疑，那可能根本就不是暗流，而又是人鱼自己制造出来的。
当然，他也仅仅只能是怀疑，他没有实证。
因此，此时此刻，布托依旧是安全的。
十分安全。
——没有人能证明昨晚的暗流就是人鱼制造的。万一在这片罕无人迹的海域里，真的就时不时会有一串暗流呢？
谁也不敢拿莱恩号来冒险，船长也一样。
或许……布托默默想着，这应该就是刚才船长和他聊天时没有拆穿他的原因。
布托在船上两天，看明白了一些事情——船员们其实并不怎么信任船长，反而是听赛博和大牛的多一些。
那么，即便是船长指着布托的鼻子告诉大家说，这条人鱼是来害我们的，莱恩号上的一众船员恐怕也只会觉得，船长可能是疯了。
况且，布托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谁说自己是来害他们的呢？
冤有头债有主，布托只想来害杀害了自己母亲的凶手。
这和莱恩号上的船员又有什么关系？
布托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梁，开始思考他现在得到的最后一点信息。
这个信息不全，或许应该等到金斯主君用秘术探查过后才能确定。
但是……
布托看了一眼在那边吃饭的船员们。
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有说有笑地喝那盆寡淡的鱼汤。
——不知道船长此刻是否也吃得差不多了。
布托放下了捏鼻梁的手，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一只不要命的小蜥蜴，正在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爬过去。
布托：“……”
他眼起手落，逮住了它。
之后，他将小蜥蜴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小蜥蜴：“……”
请您给我一个痛快。
布托并不知道小蜥蜴的心里作何想法，他现在只想知道船长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船长吃完饭就会过来问他，小蜥蜴和人鱼有什么关系。
——母亲在那半卷藏宝图上标注了星岛，而在星岛旁边，布托记得很清楚，他画了一只小蜥蜴。
但现在，由于船长手里的羊皮纸藏宝图是人类拓印的，布托刚刚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要等到金斯主君看过之后才能确认。
如果，如果说，人类真的一笔不差地画了，那根据星岛的位置、以及它旁边标注着的那个小蜥蜴，船长应该很容易就能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岛，就是那张图上标着的星岛。
所以，船长只要看出来了，就一定会来找他。
不明着找他，也会充满各种暗示地来探他的口风。
布托看着不远处的莱恩号，冷笑了一声。
人类配吗？
不配。
那个小蜥蜴，算是母亲对他和布尼的私心。
因为布托和布尼喜欢吃星岛上的蜥蜴，所以布雷在星岛旁边画了一个小蜥蜴。
星岛在人鱼挖掘海底金矿、运输金矿、甚至是之后的冶金途中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
它其实只起到了一个地图标识的作用。
而星岛上的小蜥蜴，是什么名贵又不可多得的补品吗？
名贵倒是不名贵，不可多得倒是能沾上一点边。
然而要说补品，那也真不是。
它最多只能算是人鱼们吃完鱼，解馋的时候吃的小零食。
布雷将小蜥蜴标注上去，只是因为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喜欢吃。
而之后所有看到、拿到藏宝图的人鱼，也会知道主君家的两个小人鱼喜欢吃。
这就是布雷当初画上了小蜥蜴的初衷。
那是一条人鱼，同时作为母亲和父亲，对于自己孩子的爱。
而人类，不配得知这一点。
甚至，船长可能会以小蜥蜴为突破口，来向布托询问有关藏宝图的事情，都让布托觉得恶心。
布托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份恶心放在了一旁，看着那边围坐在一起的船员们吃完了饭，收好了碗碟。
赛博和大牛找到了洛迪，搭着洛迪的肩膀和他说了一句什么，之后，洛迪往布托这边看过来。
布托：“……”
没过几秒，洛迪就和争气一起往布托这边过来了。
洛迪看上去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问布托：“人鱼大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布托：“……”
争气：“……”
争气：“洛迪哥哥，布妮哥哥好像并不想应下你这个称呼。”
布托：“……”
谢谢，但我好像也并不是很想应下你给我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小蜥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