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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落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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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景！”
王尔景被一个短促的声音拉回近处，原来是那人与文父的交谈结束了。
“叔叔，家齐哥不来吗？”
那人抿了手中的香槟，他侧脸看起来还很紧致，捏酒杯的手保养得当，白皙且细腻，只可惜眼睑下垂难以掩藏，还是出卖了他的年龄。
长酒杯在空中划了个优雅的弧线，他点头正要应前半句，闻言双眉微蹙，似乎对后半句很不满意。
见状王尔景眼底慌乱，他微微躬身，拨开喧嚣的交际，低声为自己辩解：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他最近情绪低落，出去散心了，”
那人依旧板着张脸，语气淡淡的，像在叮嘱第一天上岗的小职员，
“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但王尔景好像在这话里听出点别的期许，恭谨的声线若有似无地发颤，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欣喜，
“我知道了！”
“走，去楼上玩儿！”
这边文浩终于结束了他作为少爷的任务，回来的时候他见大家都还在等自己，别提多高兴，揽着成若山的胳膊就往庄园里另一幢楼走。
“文浩，我还以为你只是办普通生日会呢，我们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
等待的过程成若山已经酒足饭饱，关上门，这会儿他就开始检讨自己，
“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的，”
文浩领他们进了自己卧室，关门前还让人去端盘果切上来，
“你们人来我就最高兴了！”
富丽堂皇的卧室几乎是寻常人家的两倍大，整个房间一分为二，外间是书房兼会客厅，很明显是中年富豪风。
要说礼物文浩是最不缺的，但那些并不是他自己的，一笔一笔都要记在文父文母的人情账上，所以他也不喜欢。
“那可说好，下回我们生日——”
江予舟扫了一圈就收回视线，跟文浩约法三章，
“你不能送礼物。”
“可以啊——茶几上有吃的，别客气自己拿啊！”
在家的文浩片刻闲不住，他在整片墙的书架上翻箱倒柜，应得倒爽快：
“白吃白喝还不好？你们生日什么时候？到了我可要催的！”
“我3月21，嘿嘿在你前面。”
成若山上前去瞧，说起来他还是院子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那你不叫我？”
也不知道文浩要找什么新鲜玩意儿，但他没翻出什么花儿，就失望地从台阶上下来，再听到成若山的生日已经过了，登时叉腰为自己鸣不平：
“早知道我也不叫你！”
文浩愤怒得很夸张，几乎能让人看到他两个鼻孔里喷出来的白气儿。
江予舟和殷言新都看出来这是玩笑，只有成若山老老实实当了真。
“没有没有，但是我去姥姥家过了，就没喊你们——”
他急得干跺脚，追在文浩后头，生怕他记自己的大过，
“你别生气嘛！”
“他逗你呢。”
殷言新看够了，刚刚在楼下有些累，他头靠在沙发背上双目微阖，自家兄弟再嫌弃也得拉一把，
“就你好骗！”
“哎呀吃亏是福——”
文浩叉腰叉累了就躺在自己的单人沙发上，右脚翘得老高，仰头倒着看他俩，
“江哥你们呢？”
“10月27，”
刚在边上看热闹的江予舟脱口而出，顺带还帮殷言新交了卷，
“他5月5。”
“江哥记性可真好！”
也不知道这几个数字里有什么仙人屁，文浩蹭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给他江哥竖了个大拇指。
“嗯——”
江予舟手里还拿着文浩的薯片，正叠着三片悠闲地塞进嘴里，吃了人家的东西，说起话来倒一点儿不留情。
“我还记得你上周数学没及格。”
“…大爷我错了。”
于是小寿星不计前嫌，转脸开始问起还没生日的几个人，
“那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们有钱人送礼物都这么直白的吗？”
成若山摸摸肚子，终于又没忍住从江予舟的桶装薯片里抓了一大把，塞得满嘴都是粉末：
“那要是我说我想要套房，过几天你不会就真给我大门钥匙吧？”
“那也得轮着来啊，现在你已经是排在最后头的了，谁让你生日不叫我，这下损失大了吧！”
成若山这笔账至少得记过今天，文浩扭头去问殷言新：
“言新，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这一问，剩下的两个人动作一致，也都转向殷言新。
江予舟和成若山好奇的点相似又不完全重叠。说起来这么久了，成若山还真没吃过殷言新的生日蛋糕，每到这天，殷家都安安静静的——
就像根本没人记得有这回事。
而江予舟则是在殷言谨的生日之后慢慢咂摸出来，好像在殷家，只有真正的小孩才有过生日的权利。
之所以被当作小孩儿，是因为身后没有更小的幺儿，头顶还有哥哥姐姐。正因此，哥哥姐姐作为弟弟的榜样，自然就再也算不上是可以任性的小孩儿了。
“谢谢你，可惜我们家不过生日，”
殷言新感受到周围的目光灼灼，他只好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
“过生日也就是大家一块儿聚聚而已，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这倒是，”
文浩那点察言观色的精明全在眼眶里打转，听罢果断中止了话题，起身用手指指天花板：
“欸楼上有个小影院，我们拿点东西上楼看电影吧，我都好久没看了！”
“你们家还有电影院！？”
成若山的下巴就此彻底安不回去，他连电影院都没正经去过几次，这倒好，文浩竟然可以天天在家里看！
“快让我开开眼界！”
“当然，今天高文阳集训来不了，回去得馋死他！”
文浩直接横扫茶几上的零食，甩甩头大步往前走，
“跟我来，这就带你们上去！”
也许是刚才宴会厅里太嘈杂，这会儿走到房间外只觉得安静无比，往楼上去的时候，江予舟忍不住抬头——
文浩和成若山在前面开路，他们两个就一前一后贴着走，江予舟抬头就是殷言新，而殷言新正埋头专注自己的步伐。
其实只要稍微细心一些就能看得出来，殷言新表面装得洒脱无比，实际却比成若山更拘谨，生怕哪步走错了似的。
现下木色楼梯踏面装满了这人的眼睛，但那泛红的眼眶好像也并不能全赖木质反光。
且不说文浩这样的公子哥，即便这场生日宴的内核是上流社会的名利场，文浩依旧是其中最耀眼的主角，父母得拉着拽着，到处显摆一番自家的宝贝。
就连江予舟在乡下老家，每到生日也都不用他暗示，爸妈早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来给儿子庆祝。
不给儿子庆祝，也得给母亲庆祝。
再不济，买块儿小蛋糕坐在一起品尝的时间总还是有的——也不能一心都扑在别人家。
对于这样复杂的亲缘关系江予舟还不能理解——坦白说即便再多活个十几几十年都不好说。
按理最重人情的该是乡村，邻里间随便碰上一个都可能是亲戚。正因为出门下地、田间陇上打照面的机会太多，所以有什么忙都得抢着帮，千万不能稍逊人后。
但那更多的只是怕落人口舌，背上不近人情的罪责罢了。
这都说城里人势力，大门一关，钢筋水泥就是与世隔绝的铜墙铁壁。
所以如殷少平夫妻这般全副身家去帮衬的还真少见。
两个原本完整的家庭扭曲变形，夹缝中的殷言新也就慢慢从曾经的天真烂漫，变成如今阴郁敏感的模样。
“到了！”
长廊尽头，打开门的一瞬间，各怀心思的人不约而同被叫回了魂——
文浩口中的影院并不是那种前后几米大落差的报告厅，而是电视宣传中经常听到的家庭影院。
影音室的布局和楼下卧室外间还有些相似，只不过沙发更大，地上铺着羊皮毛毯可以直接坐，墙上的液晶电视也换成了整片的投影仪。
“做少爷可真好！”
成若山已经羡慕累了，眼下也懒得管什么做客礼仪，过去就扑进大沙发里。
“真爽啊！”
“挑什么碟看呢？”
文浩把零食往地上一扔，就去墙边柜上找影碟，大大小小的碟片堆满了几个收纳箱，他把最下排的箱子拉出来，那里面都是最近上映的电影。
“不然看这个吧！”
文浩举着一张乌漆嘛黑的碟片向他们招手，在昏暗的环境中隐隐透着一丝诡异。
“恐怖片啊？”
成若山的胆子不算小，但也实在没有多大，于是他转头向身后的两人求助。
“哎呀就看这个！”
不想文浩根本没给成若山求助的机会，直接拍手定了，二话不说将碟片插进放映机里。
“想看吗？”
江予舟其实更想问殷言新害怕吗，但话到嘴边转了弯，觉得还是给人留点余地比较好。
“都行吧。”
殷言新的话更少了。
看来还是怕的——
“搞定，”
白色的幕布上很快出现片头，文浩捞了地毯上的几包薯片，就拉着成若山坐在沙发另一边，
“开始拉！”
春日夜晚的帘边，风掀起的温度与白天截然不同，三两成群，带着湿润的寒意，又刺人又黏人。
电影里的人和刚才的他们一样走过一段长长的内廊，终于来到尽头想要打开一扇黑色铁门。按下门把的瞬间——
殷言新眼角的帘子后面忽然闪过什么东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