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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销金南都 ...
崇和十四年秋,雨落南京城。
紫烟楼的老鸨崔翠娥正倚着横门嗑瓜子,今个儿下雨,来客少,少数几个来光顾的士宦,都是坐渡船走后门进,前门口连只雀儿都没有。
照着雨幕,崔翠娥往西边一瞥,昏灰中现出一抹红。
崔翠娥一眼认出那是五品以上官员用的红绢伞。
“该不会是那阎王又来了吧。”崔翠娥暗想。
来人穿着一身燕服,玉色内衫、深青色外袍、青色绿边腰带,左手撑着伞,右手别在腰后,身如玉树,行姿款款。
真是他!
来人是南京兵部右侍郎韩旻。
崔翠娥心中甚是疑惑,以韩旻的身份,要狎妓也应该去官妓十四楼,怎会来这勾栏之地。
算上今天,韩旻连着来三天了,两回都点名道姓地要王屏儿一人陪。
这王屏儿,可不是什么花魁红牌,充其量算个半老徐娘,年轻时倒是有几分才情,可惜是个榆木脑袋,易动真情,不晓得早日攀个商宦作妾嫁了,现在年老色衰了,没几分积蓄,还带着个拖油瓶。若不是看她当年琵琶一绝,可以留着帮忙调教新人,崔翠娥早想给她打发到花船上和扬邦瘦马一起讨日子了。
见韩旻走近,崔翠娥忙将手里的瓜子瓜子壳收到手绢里塞入袖中,踏入雨幕,走着碎步到韩旻跟前,把他迎到檐下。
韩旻是自己撑伞来的,伴当应该和轿子一起停在巷子口。
接过韩旻的伞,崔翠娥满脸堆笑,捏着嗓子说到:“韩大人,就盼着您来呢。还是王屏儿?”。
韩旻没看她一眼,轻飘飘地点了下头。
“好嘞!”崔翠娥给一旁的仆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行上楼去招呼王屏儿一声,然后亲自领着韩旻上楼。
王屏儿正在给调弦调弦,得了仆役的消息,赶忙把琵琶收放好,到妆镜台前补了补唇脂香粉,然后理了理衣裳,到门边候着。
从品位上算,韩旻只是南京兵部二把手,但他却是南京兵部真正的掌权人。
当今南兵部尚书已年近古稀,是被从京师踢到南京来养望的。
南京是养闲人的地方,但南京兵部不是个闲处。
南京兵部是南都六部中权位最重、职责最广的,有着守卫留都之务,还要与内外守备官一同操练兵马、抚恤人民、禁戢盗贼、振举庶务。
众所周知,南京镇守太监就是南京的土皇帝,这是紫禁城里的皇帝也默许的事儿。
韩旻是进士出身,但从来不自诩清流,反到与南京镇守太监邓铎交好。
韩旻虽被诟病是阉党,但在这南京城,是实打实的权力滔天。
王屏儿垂着头,见到织着云纹的袍摆一掀,一只皂靴跨过门槛,忙俯身跪下行礼。
韩旻径直走到八仙桌前坐下,双指敲了敲桌子,道:“起来吧。”
王屏儿起身时偷瞄了一眼韩旻,他人生得俊,身似劲松,面如朗月,刚过而立之年,却已位高权重,身上带着种高位者独有的半隐半显的气焰。
“挑你擅长的,来两曲。”韩旻吩咐到。
王屏儿应答后去取琵琶,杂役已经送来了茶水,是新近才从吴县运来的洞庭茶,俗名煞人香,韩旻第一天来时点的便是这茶。
第二曲音落,韩旻没有什么指示,王屏儿内心暗暗捏了把汗。前两日这时,他放下宝钞便走了。
今天这架势,像是要多留会儿。
王屏儿嗫嚅着想开口说两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这位大人,不似行商纨绔喜酒色,也不似文人墨客爱风雅,她是侑酒也不是,吟诗也不是,说笑也不是,淡漠也不是。
正愁着呢,韩旻开口了:“今天的曲音有些哑。”
王屏儿心一惊,琵琶弦有些松了,韩旻来之前她正在调音,音没校准就开弹了。
王屏儿正要跪下乞罪,韩旻伸手示意她坐。
王屏儿心惊胆战地坐下。
韩旻手里把玩着茶盏,道:“王郎本是京畿人吧。”
王屏儿的心被狠狠拨了一下。王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
二九年华时,她也是才冠京师,后来到了南京营生,虽比不上旧院名姝,但也是才名远扬,与江南江北的各色文士交往甚繁。别号王郎,与人通信时,便是如此自称。
但随着她年岁日增,颜色日薄,才情日减,这一称号便无人再提及。
王屏儿眼中泪光闪闪,她婉婉屈身,道:“大人折煞我也。”
韩旻并未回应她,反问:“那王郎觉得,是南京好,还是京师好呢。”
这个问题不好答,韩旻身在南京,自然要说南京好,可京师是天子之都,怎能说京师不好。
王屏儿思量了片刻,道:“京师虽繁兴,但不及南京逍遥。不知大人更喜欢南京还是京师?”
话音刚落,王屏儿便后悔了,这不是她该问的问题。
南京和京师,不单单是两座城,更是两个权力中心。
韩旻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茶盏,顿了会儿,道:“南京虽好,但待久了难免皮酥骨乏,昏了脑袋,不如朔北的风吹得人清醒。”
那便是喜欢京师了。
当今朝中无非两股势力,以司礼监为代表的内宦和以内阁为代表的外官。韩旻在南京站的是宦官队伍,内臣那边的水涨了,他才能跟着提到京师去。
韩旻放下茶盏,淡淡地瞥向王屏儿,道:“前一阵子泛游,在秦淮河边见一浣衣女,机警灵巧,甚是喜爱,问其名,道是王勤,问其家,却又不答。”
闻此言王屏儿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她有一女,名唤王勤,已至及笄之年,一直是偷摸儿养,虽自小同培妓般教她琴棋书画,但王屏儿并不想她和自己一样落入贱籍,所以至今还是流民,在秦淮河边给船妓洗衣裳。若能得韩旻的抬举,这是她天大的福分。
王屏儿转至韩旻靴前跪下,声泪俱下:“小女命苦,出生至今,未得一天安生日子,若大人中意小女。且随意将小女带走,能侍候大人,是小女的福气。”
韩旻用扇柄示意王屏儿起身,笑了笑,道:“明日卯时,我来紫烟楼接人。”而后一打折扇,掀袍走了。
行至巷口,峰眠接过韩旻手中的伞,引着他向停轿子的偏巷走。
“王御史家,打点好了吗。”韩旻问。
“都打点好了。”峰眠从怀中掏出一份请帖。“织造局做东,请郎官晚间去秋意园。”
“邓铎请了吗。”韩旻侧目看了一看请帖。
“南京大大小小的官儿都请了,排场挺大的。”峰眠说。
轿夫门蹲在檐下避雨,峰眠示意他们过来,一手举伞,一手掀帘,候韩旻上轿。
坐定后,帘子放下前,韩旻回道:“那便去吧。”
四个轿夫就位,起轿,轿子颠了两颠,向前行去。
鹤鸣寺,雨将歇。
没了雨声的叨扰,撞钟声显得更为浑郁洪澈。大雄宝殿内的青铜香炉里,暖烟直上。
贴着后檐廊的一间禅房里,推门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青素直裰,身姿挺拔,眉眼刚厉,却少了一条胳膊。
他去伙房打了一桶热水,单手提着回来,没走廊庑,穿院而过。
刚下过雨,院里的青石板路又湿又滑,板缝间的青苔都舒展开了,而他行姿稳健,肩膀都不偏一下。
回到门口,他先将木桶放下,轻敲了两下门,而后半推开门,提起水侧身进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人又出来了,右手捏着一柄纸扇,不疾不徐地向前殿走去。
张查本抱着剑靠着柱子出神,见邓铎回来了,忙行至邓铎身前,抱拳行礼:“督公。”
邓铎一甩折扇,空荡的一只袖子微摆,道:“等她走了,叫个小火者把后面收拾收拾。再叫张灯在后面跟着,离远点,不要带刀,送到王宅。”
张查点了下头,道:“织造局那边,人到的差不多了,督公现在过去吗。”
“走。”邓铎转身,摇着扇子出了佛殿。
又过了会儿,从鹤鸣寺偏门出来一个穿着天青色马面褶裙的少女。她似是有所忌惮,先扶着门框左右看了看,然后疾步出去,钻进一顶女轿里。
按照明朝的习惯,百姓称呼官员以官名或爹爷相称,叫大人是雍正以后的事情,但叫韩旻爹爹相公啥的我觉得怪怪的。介于本文虽以明朝为参考背景,但本质上是半架空,就这样叫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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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销金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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