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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顾卿浔出生于大周最混乱的时代。
遇见她,是大周国难当头的一年。
徐州清河县,一方祥和水土,最远的村口同县城距离不过几里,他便是闭了眼睛也能数出清河县有几条巷口,几支河道。
村中的老人说,那条皖西河乃是京中濠水其中一条支流,那支流出了皇宫玄武门便一路向南流,途径几条岔道,最终有幸经过这徐州清河。
他的父亲,是徐州衙司捕快,俸禄不高,同母亲二人将他含辛茹苦拉扯长大。很小的时候,他便受父影响,日日鸡鸣而起,睡眼惺忪地跟在父亲的步子后,一套一套地模仿着父亲的拳法身形。
那时人小手短,总迈不过父亲拳脚一半,手舞足蹈的滑稽模样时常惹得父亲将他一把抱起,玩乐地说上一句:“男儿有志四方,我顾家卿浔乃绝世之将才。”
母亲也定会揶揄上一两句:“绝世将才,莫非是你这徐州顾衙司罢?”
那时,他便躲在父亲的怀里咯咯大笑。
他爱攀在村口的那棵高枝之上,或是那屋脊之上,听说书爷爷讲起那天下大事。
那位宗泽将军,他从小就听父亲的嘴里说起,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今天下,便是他,也只有他,才能成为那西凉蛮夷人的心头刺。
而这位百姓口中的将才却并未受到朝廷拥戴,反而年年被扣至府邸不允领兵出征,每每提及,爷爷的脸上是同父亲一般的惋惜神情:“当世良臣,这般受权势欺压,任贵族压迫,可叹昔年,大周风骨已逝啊!”
何谓风骨?
顾卿浔年幼时不懂得,而懂得时,却已身处刀山火海。
--
他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从他那一年离开家乡来到京城,已是永宁十二年的事。
那一年清河县突发洪灾,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冲破那重重山嶂而来,他亲眼瞧见自己最为熟悉的巷口屋脊,在巨大的咆哮声里,化作了世间的一片渺茫汪洋。
他少时许多一起长大的玩伴皆葬身于这场灾难,父母带着他离开家乡,听闻京中繁华,有朝廷专设的难民所,于是纷纷涌向齐聚天下风云的京城。
父亲并不愿入那京城,说这周朝国政混乱,大批难民入京,只怕是难受善待,末了却是母亲那句“此生想去领略一番京城繁华”,才令父亲同意一家人随行入京。
村口那位说书的爷爷在行途之中告诉他们,这天下之中,唯有周朝都城最为雄壮,东西南北四道大门,因世人之迷信,便成就了那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而坐拥紫薇星位的,便是那帝王寝宫,丹墀玉阶,飞天画梁,华丽为世人不可见,威武乃百姓之顺服。
爷爷说得绘声绘色,神乎其神,一众人听了,便是无比向往。
于是村民们都怀着那份憧憬向往,舟车劳顿,一路颠簸,最终一个月后,抵达帝都。
初见帝都,自那远方凝望去的辉煌殿宇一角,在残阳晖华之下庄严与肃穆浑然一体。天子脚下的城池八街九陌,十里长街皆是锦衣华服烨然光景,城外遥望,风光一角已是不禁向往,便可预想那城内盛景。
而就在众人以为结束了这颠簸奔波之日,迎来朝廷圣明庇护时,他们却被拦于城门下,转头便被安置在城郊的一处破庙之中——朝廷下令,禁止他们入难民所,而他们在城郊那片荒芜之地无法自生,唯有靠着朝廷的粮食才得以存活。
他们在被朝廷圈及的地方住了大半个月,却只见粮车进出一次,难民众多,长途奔波之下受此遭遇,已是奄奄一息。许多人想就此另谋他途再不入京,而这时官兵却怕节外生枝,再不肯放行。
父母每日将仅有的食物给他,他也日日盼望着那关口能有送粮食的人来,于是他守在那关口,叼着一根稻草,盼着官车来,也偶尔听听说书爷爷闲来无事的故事。
他们说起了这京中的权贵事,也说起了这帝都中的奇闻妙事。他听了些许,净是些尔虞我诈的权势风云。
那都是老百姓口里一传十十传百的变了味道的事,因此,他没有将那天下格局听进耳里,更是不曾将那所谓权贵淮南王等放在心底。
他们到达京城半月以后,所有人都已经到达极限,每个人心里头都明白,朝廷赈灾的钱财与粮食为何迟迟不来,最后到底是入了谁家的府邸?
他甚至不难想象,如若没有父亲劝说,难民暴乱,将会是迟早的事情。
而因为难民之中有病伤疾死,他们迟迟等不来朝廷支援米粮钱财,这,便是那一场恶性瘟疫爆发的最初缘由。
第一个瘟疫出现时,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了最后,开始了大面积的瘟疫横行。
不出半个月,一同入京的村民们已病倒大半,外人进不得,难民出不得,父亲妄图寻一条生路,冲破这样的枷锁,却奈何力量实在单薄。
可他明白,若是没有那样一个人冲出这个困境,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困局之中,他日日望着那愈发寒气逼人的节气,心中郁积起对这无用王朝的浓浓愤懑。
而她,便是出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
他记得那是刚入冬的季节,城郊的那处腊梅正待开放,香气影影绰绰而来,他躺在那堆稻草中,耳畔悄无声息,村民奄奄一息。
就在那时,传来马车轱辘碾压碎石的声音,他猛然睁眼,以为是朝廷粮车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跳下稻草堆,一道清冷女声便传入耳来:“东宫有令,押运救济难民粮草。”
官兵面面相觑,却不肯放行,只见那一众禁军之间立了一位素衣女子,臻首凤目,轻纱拢面,自那面纱之下婉转出一声笑意,几分凉薄凛冽:“怎的?普通难民进不得便罢了,如今连这破庙也不让人进了?淮南王好大的架子!”
姑娘神色淡淡,却震得在场官兵急急跪拜,最后松了口,将那满满的几辆粮车放了行。
姑娘时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每一次都会带来许多果腹之物以及治病药物,身边有许多人都在感叹这位姑娘人美心善,听说是那东宫所为,便对东宫储君感恩戴德不尽。
他明白那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不止是他,难民中不乏清醒的人,那些人终于在某一日,冲着姑娘爆发了。
“若是储君当真体恤爱民,又为何不与户部拨款赈灾,反倒将我们这老老小小困在此地等死?!什么天子爱民,储君心善,笑话!”
那人在说话间,手里还捧着姑娘递上的清粥。
姑娘站在难民之中,任由着那些人群起而攻之,口诛笔伐,一通乱骂。
末了,她才缓缓开口:“淮南当权,这已是我能争取的最大利处,如若可以,我何尝不想将你们拉出这水火,又何尝不愿将这大周拉出水火?”
可她,力量实在渺小。
那话说完后,难民一片静寂,唯有姑娘一身骨气傲然其间,清清冷冷,惹了他的眼。
那张矜贵眉眼,那身清寒傲气,让他无端想起,儿时常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得的——王朝已逝的凛凛风骨。
一个姑娘,竟有如此魄力。
他隐在人群里望向她,轻轻含笑。
后来,那个姑娘再没来过,取而代之的,是那群高冠华衣之人,他们踏上这块土地后,便搅弄起一片腥风血雨。
到底,还是抵不过那至高的权势和那贪婪的人心。
那一场噩梦也终究会到临。
父亲有了预感,将他藏在自己时常躺着的那堆稻草里。
那些人傲慢群视,高声道:“陛下敕,难民悉染疫病,殃及城外百姓,兹焚烧禁地,不容轻怠!”
他躲在草堆里,睁大了眼。
他亲眼看着有人质疑宫人受指使假传圣旨,下一刻,便被砍下头颅。
那些尚还康健者,那些老人妇孺,那些几天前尚且还在为一个馍馍与他争执不下的同伴……他们纷纷丧命于嗜血刀口之下,睁大了眼,死不瞑目。
他在稻草堆里,看见他们一个一个地倒在自己面前。
曾被自己称之为见多识广的说书爷爷被一刀封喉,鲜血喷涌;自己的母亲被刺穿身体,父亲徒手搏击不敌,万箭穿心……
鲜血流进了稻草堆,濡湿了他尚且还单薄的衣衫,父母就死在自己的眼前,一个自小便是自己心中的英雄,一个还未亲眼见识京都繁华的女人,最终留给他的,便是那高高升起的烈焰浓烟后的一把枯骨。
火舌蔓延至稻草堆之上,他的每一寸皮肤开始感受到了灼烧疼痛,他颤抖着从那稻草堆里爬出来,坐在那满是死人与鲜血的地上,恍然许久,而后缓缓地起身,下跪,拜首。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他颤抖着,眼泪深深地埋进了土里。
那场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灰烬飘满整个帝都,百姓不知何处起灾,纷纷前往探看,又纷纷讳莫如深不敢多言。
有人说,大火浓烈,看不清其中是非,却只见有一少年,灰布衣衫,从那死人堆里缓缓爬出,浑身是血,宛如修罗。
至此,再不见踪迹。
叮~这波激情开。
慢慢长篇存稿的日子,放个短篇故事解解馋,以后都时不时会掉落这样的短篇(有库存,但要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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