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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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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有容和裴宴宴刚走进正院，就看到裴夫人的丫头们都守在外面。
看到她们来了，仆妇指了指里面，示意正在待客
“是谁来了？”卢有容问道
里面隐隐传来凄苦的哀哭声，仆妇小声说道：“是雍王房的李夫人，看样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娘子们等等再来？”
裴宴宴倾耳听了听，不是很清楚，听语气是在求裴夫人帮忙，心中泛起怜悯，挽着卢有容返回了自己院内
自和亲消息传来后，宗室就慌了神，各种请托，裴家自然也是热门，每日登门的人不计其数，初时这位李夫人来的也不勤，裴宴宴只见过一次。
最近几日倒是三番两次的上门，裴宴宴也是备嫁的人，心中更是同情她家女儿，若是她此番是远嫁异乡，从此不见耶娘，哪还有雀跃期盼，怕是只想一根绳了解了自己，是死也不想出家门的。
正房里，裴夫人也在抹眼泪，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真的是无能为力，只能尽心劝解
“夫人，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能求的人都求了，你再帮帮我，别让人要了我的命啊，祖上的光我们不沾了，她阿耶的那个参军的官职还给朝廷好不好，我们一家回老家陇西去也行啊，我和她爹福薄，这么多年就得这么一儿一女，女儿要是去那边远的荒凉之地，恐怕是一生也见不着了。”
裴夫人劝解道：“快别这么说，小心让人听见了，不是还没定吗？说不定是误传呢，你别往坏处想，你儿子才多大，你就要死要活的了，要多为儿女们想想。”
李夫人哭的满眼猩红血丝，鼻水止也止不住，前几日见她还是收拾的挺精神利落的，今日却憔悴了很多，头上只插一根银簪子，青丝中隐隐可见几丝银发。
裴夫人看的心中发酸，这是生生急白了头啊！
李夫人接过裴夫人递来的巾帕，擦了擦眼，长叹了一声：“我和郎君把能求的人都求了，可是我们家早已式微，家道败落，跟他们早就不往来了，如今贸然求上门去，谁又会真搭理我们呢？也只有夫人不嫌我烦，三番五次上门您还亲自接待，听我哭诉这些苦楚。”
世态炎凉，你得势时身边有的是情深意厚的亲朋故交，可你败落了，真求到他们门前时，谁又会还记得曾经祖上的交情。
京中能搭的上话的人家，她们家都去求了个遍，初时还会打发人见她一面，如今有的人家连门也不让她进了，直说主人不在家，有些好一点的，会请进去倒上一杯茶让她等，等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识趣离开了，可李夫人为了女儿却不在乎脸面，心里存着一丝希望，人家看她这么执着，只好说几句能帮一定帮之类的客套话打发她。
裴家得过他家祖辈举荐之恩，两家之前走动还多，后来裴家兴起之后，他们就慢慢断了往来，这次李夫人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上门。
没想到也只有裴家愿意帮她斡旋走动，可以说裴家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裴夫人给她倒了杯茶，“喝口茶吧，你这样水米不进如何熬的住，何况还没有明发圣旨，就还有希望。”
“她阿耶最近天天在外跑，一位礼部官员昨日偷偷跟他透露，说是人选已经呈报圣人了，说有我女儿，旨意怕就是这两天了。”
裴夫人心里一紧，怎么这么快，人选到圣人案前怕是再难周旋了。
李夫人怕是也明白，她哭着说道：“我就一个女儿，哪怕是让我拿命换也是愿意的啊。”
裴夫人也只有一儿一女，更是分外明白她的心情。
这事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刀子不是割自己的肉，所有人都在劝她看开点，舍了个女儿家里说不定哪能得个爵位，日后儿子算是有了前程了。
可这种拿骨肉换前程的事，天下间又有几个父母会做呢。
听到人选已经呈报御前的消息，裴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怀抱希望的话，婉转提醒道：“夫人，若事情真到了最坏的地步，你怕是也要多为女儿想想，早做安排。”她顿了一下，怕自己这么说，她会错了意，便想着说直白，“听我家郎君说，西域倒是没我们想的那么荒凉，那里商旅往来多，虽说比不上京都，但也不失繁华，娘子若真的要去那边，第一就怕饮食习惯不了，听说那天气也不一样，你这个当阿娘的可不能倒下，事事要妥帖，若是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李夫人木然呆着那里，听完裴夫人的话半响没有出声，过来好一会儿，她开口道：“夫人我明白的，女儿是我们的心头肉，我能为她做的都会去做。”说这话是她目光森然，语气中竟有了一丝死气。
说完她就起身告辞了，裴夫人一路送到大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裴夫人心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事。
“等一下”她叫住了李夫人，快步走到她身边，又说道：“旨意不是还没来吗？我家郎君今日进宫了，圣人对我家郎君还是很信任的，说不定有什么转机呢，你再等等，这样明日你早点来，事情还没到绝境。“
李夫人听到转机的时候，眼神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她知道裴夫人的好意，这话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不要走绝路，她领受这份好意，嘶哑开口：“好，明日再过来叨扰夫人。”
有她这句话裴夫人安心了些，嘱咐车夫赶车时要小心
裴皎回来时，看到一屋子无精打采的人，裴夫人陪着李夫人哭了一场，心中又放心不下这件事，想到离去时李夫人的神情，心中始终悬着。
就连女儿和侄女的到来也不能唤起她的精神。
卢有容她们看到裴夫人这样，也不敢闹，只能在旁边枯陪着，可不就恹恹的。
“这是怎么了？”裴皎问道
裴夫人听到丈夫声音，眼神瞬间恢复了神采，忙起身倒了茶水，问道：“怎么样了？”
裴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摇头叹了口气：“事情不好办，圣人今天又发了几次火，我都没敢提，今日礼部上奏本询问明发旨意的事情，圣人压下了，不过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裴夫人听到丈夫都没办法，颓丧的挨着他坐了下来
“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这是怎么了？”裴皎问道
裴夫人：“原不过是想着长辈有那么段交情，伸把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看她一家为了女儿苦苦挣扎，想着自己也不过一女，心中实在不忍，就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这要是平时，凭我们家疏通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次和亲人选提交了好几次，圣人都不太满意，那想用女儿换前程的也不是没有。”
裴夫人急急打断说道：“那还等什么，这不是正好，双方都齐全了，何苦抓住她家不放。”
裴皎安抚她道：“你听我说完，此次和亲不过是被突骑施可汗架上去，圣人不得已答应了，在人选上圣人是怎么都不满意，后面没办法，就说选个远一点旁枝，其他人家不是没有适龄的，就是条件不合适，最后也就发现她家祖上是□□那一辈的，其实算下来和圣人血缘最远，
你说这么短的时间从哪里再扒拉第二个人选来，”
裴夫人心都凉了，喃喃道：“这怕是要了她的命了，明日我该怎么跟她说啊”
裴皎说道：“你也别伤心了，明日多劝劝她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她开口。”
裴夫人轻摇了摇头，“没用，我看她怕是要走上绝路了。”
裴皎唰的坐正，厉声说道：“那你可要劝住了，圣人选中了她女儿，这关头她要是做什么傻事，那可是藐视皇恩，能不能保住她女儿就不说了，还会牵连家人，她不管她小儿子了？就带着一家人去死嘛！”
众人都被这话吓住了，一时竟没人出声
“谁死了？”
赵君和刚走近就听到舅父在说谁去死了，众人被他这么一打岔，都缓了过来
卢有容起身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点事找舅父商量，顺路给你们带点吃的。”他指着那一堆东西说道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裴楚公回道：“ 在说和亲公主的事，定了雍王房里的，她家求到你舅母跟前，如今也是作难啊。”
赵君和：“舅父，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呢。”
裴楚公看了他一眼，示意跟他去书房谈。
卢有容打开纸包，是刚出笼的金乳酥，她取出放在碟子里。
看到姑父和赵君和要走，她说道：“姑父，我等下把金乳酥给你们送来。”
裴皎笑道：“姑父就不用了，你替姑父多吃两块，别让浪费了别人的一片心。”
说完还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外甥
赵君和脸皮厚，被长辈打趣也很镇定，他摸了摸鼻子，也只有从他的通红的耳尖才能看出些害羞吧。
裴夫人看了眼还懵懵懂懂的侄女，没好气的催促道：“快走吧，等下要用膳了你们事情还没商量完。”
书房里
“不以宗室女和亲？”
“你有人选了？宫女定是不行的，上次有个官员就提议宫女，被当场罢了官。”
裴皎在房里走了两圈，思考着其中可能行，他问道：“你这个提议东宫采纳了？”
赵君和点头，说道：“所以才来请求舅父明日在早朝助一臂之力。”
不用宗室女和亲，圣人定是同意的，可是这和亲人选既要能让圣人出口气，又不下苏鲁可汗的面子，若他能帮着圣人赢了这局，对他也是好事一件。
“突厥十姓的贵族之女如何？”
不错，他怎么没想到呢！
这可是一步好棋，虽说突厥十姓贵族大都长居王城，但突骑施占领的碎叶城可是他们突厥阿史那可汗的驻地，如今突厥十姓大部分部众还在突骑施汗国统辖之下。
若是突厥贵女和亲，既不会让苏鲁可汗难堪，也维护了□□颜面，另一方面还可以牵制东突厥派去的和亲公主。
要知道他们与东突厥可有血仇，不死不休那种
这样的安排圣人定会满意，只是，裴皎发出疑问：“以外姓女子和亲，之前没有先例，更何况还是突厥贵族，只怕朝臣不会同意。”
毕竟以宗室女和亲目前不满意的只有圣人，朝臣可没有觉得不好。
“这就看舅父的了，你这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