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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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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和跟在大家身后走了出去,众人在庭院中告辞,四散开来。
其他人说手上还有事,要晚点走,只有赵君和第一日上工,无事一身轻。
在院门口他碰到了提醒他的那位官员,赵君和跟他打了声招呼,只见他脸庞立马涨红,看他的时候也是躲躲闪闪,甚至声音都有点结巴 “赵……赵……谕德。”
“还不知阁下名号?某字适之。”
他说道:“在下宋志芳,忝居通事一职。”
赵君和:“原来是宋通事,之前的事还要多谢你。”
“小事,小事,叫我志芳就好。”
赵君和看他红着脸,一直躲闪不敢看他。
他笑的越发温和,朗声问道:“志芳兄,你不要见怪,我很是好奇你为何见我就脸红呢。”
但你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看到赵君和的目光凛冽,眼中乍带寒意
他是詹事府第一个对赵君和释放善意的人,要是换了别人赵君和早就鞭子出手了,扭扭捏捏说话就脸红,很难不让他往别的地方想。
宋志芳听到这话,怕他误会了,手忙脚乱解释:“你千万别……别见怪,这是我的一个老……老毛病了,过……过两天就好了,我只是有点……点……紧……紧……紧张。”
宋志芳的老毛病就是“好色”,这个可不是贬义的好色,他对漂亮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觉得美人做什么对,由衷的欣赏,当然这是纯粹的有好感,没有丝毫龌蹉心思。
他第一眼看到赵君和,就看呆了,别怪他没见过世面,确实没有几个男子能如赵君和那般长得好,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只是出声提醒了一句,赵君和屈尊降贵的和他打招呼,这让他受宠若惊,一时闹了个脸红耳赤,就连现在手心里都还在冒汗。
这么美的人跟他说话,他能不紧张吗!
他吞吞吐吐的把自己老毛病对赵君和解释了一遍,指天发誓只是纯粹欣赏。
赵君和微笑着听他解释完,和他道了别。
他也想改了这个坏毛病,奈何天性如此,实在是没办法。
他站在太子府大门口,看着赵君和骑马远去,心想也不知道他最后信了没有
议事厅内
刚还说乏了的太子,此刻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又要议事的样子
下首坐的正是他的老师于詹事,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于詹事对面坐的是杜少詹,正在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右手边坐的是陆司直,他正在叫一边小公公给他添茶。
众人都没有说话,应该是在等人。
“太子,张舍人来了。”门口内侍禀报
太子:“进来。”
张舍人进来坐下,他说道:“太子,已经看着他走了。”
太子颔首,对下首的老师说道:“那我们再议议吧,这几日圣人定会询问东宫对此看法,我们也该拿出个方针来。”
张舍人嘀咕道:“臣实在不懂,太子为何如此礼遇赵君和,他能听懂什么。还要我们在他面前演这么一出。”
言语中很是看不上赵君和。
虽然东宫有意拉拢赵君和,但如今毕竟还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一心辅佐,在赵君和没有亮出诚意之前,太子还是不敢太相信他,故而之前的议事不过是流于行事罢了,若赵君和真的有二心,也探听不到东宫的动向。
张舍人是太子得用之人,就算他言语偶有出格太子也不觉得冒犯,他就欣赏这种对不公的愤恨,直爽的性格,他说道:“陆司直你给我们张舍人说说。”
不过,张舍人这样不屑的态度,一开始人家也许不计较,可时间久了总会开罪赵君和,赵君和是太子想要拉拢的,他希望张舍人明白轻重。
陆司直说道:“张舍人是否觉得他赵君和何德何能晋升四品?而我们这种满腹才学之人却只能屈居末流品级?”
这话说中了张舍人的所想,但这么直白说出来,他怕太子误会自己嫌弃职位太低,忙解释自己不是这意思,为太子效力是他之幸。
陆司直继续说道:“张舍人不用解释,太子和我们都明白,可谁让赵君和是皇室宗亲,他曾祖是谁不需要我说了吧,如今他父亲是宗正卿,他的舅父是颇受圣宠的裴楚公,韦家是他姻亲,郑侍中是他姨父,这个四品官还是他亲举荐的,妻族是五姓之一的卢家,卢家有多少姻亲故旧你也知道,哦,对,就连杜少詹他也是叫的舅父。你觉得这个四品他可否当的”
杜少詹被点名,他好像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慢悠悠说道:“适之行事若有不周,还请大家多担待。”
张舍人脸色很是难看,隐隐有汗流下,他也顾不上擦,是他鲁莽了。
赵君和曾祖是太宗嫡长子,得封太子,后谋反被捕,按律是死罪,可太宗因他是皇后生的长子,心肝肉的疼大,怎么狠得下心杀他,就示意众大臣商量对策,其中有一员外郎看破了太宗心思,上疏流放,众大臣纷纷附和,这性命算是保了下来,古来谋反的太子有几人能活,这父子之情岂能不深。
废太子流放,其家眷却在京都好好的生活,安享荣华,后来废太子病故,得知死讯时,太宗当众啼哭不止,后封废太子长子为恒国公,这就是赵君和的祖父。
后面文帝登基,他可是废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照顾长兄的家眷子侄。
当今圣人,赵君和也是称一声伯父的。
赵君和虽是废太子一脉,可却从未受过任何株连,如今他的父亲更是主管皇族事物。
张舍人跪下请罪道:“臣差点坏了太子大事,死罪。”
太子扶起他,说道:“张舍人有些话也没有说错,我和适之是兄弟,我明白他的禀性,确实如张舍人所说是个十足纨绔之人,只是小王不得不考虑他背后的姻亲脉络,以后小王定会督促适之用心办差。”
他摸了摸眼睑,叹道:“为了小王的大业,实在委屈大家良多。”
众人纷纷起身表忠心,于詹事对太子说道:“也许小事,太子不用放在心上,为成大事牺牲点算的了什么,刚提到的太宗废太子,凭他如此圣宠尚被逼走上那条不归路,太子小心谋划也是应当的。”
太子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道:“老师说的不错,所以这次廷议东宫定不能落人后,大家都说说看吧,和亲之事父皇是如何想的。”
于詹事先说道:“按年轻时候圣人的性格,必定是要打的。”
张舍人刚被狠狠教育了一番,倒是不敢如从前般冒进,他询问道:“那现在呢?”
于詹事顺着他话继续说道:“圣人毕竟年事渐高,天下承平已久,也不想再起兵戈,何况打战哪有那么容易的,谁领兵,朝中那些老将谁折腾的起。远赴西域军备物资就是一大笔,如今国库并不丰盈。”
杜少詹赞同,众人觉得于詹事看待朝事依旧犀利,对圣人的心思也猜得准。
谁家女儿去和亲呢?
“和亲!”
卢有容很是惊讶,可是她都还没有听说朝廷要派人和亲啊
赵君和捂住她的嘴,说道:“小声点,朝中还在议呢?”
下值时赵君和看时辰还早,就骑马去了裴府,多亏今日裴夫人不在府里,他才能顺利接出卢有容。
卢有容关心地问他在太子府做事怎么样?上次在慈恩寺听他口气对太子可是没什么好感的,她还是有点担心他混不下去,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他,
你看他今日下值就惦记玩,还把她也带出来了,就知道她的担心还有有根据的。
据赵君和所说
太子目前看起来还是对他挺客气的,甚至还有拉拢的意思,他心里猜测,可能是觉得他去太子府了,通过他接近韦家更有机会了吧。
就说这些人就是想的多,再多的姻亲故旧还不是大难临头,各保自家,皇室骨肉兵刃相见的还少吗?只有一致的利益才是最稳固的链条,就算是仇人也能绑定最紧。
“真的要和亲么?人选定了吗?”卢有容问道
赵君和说道:“朝廷这些人说是还在廷议,你放心到最后一定是赞成和亲,反正又不要他们去,又不是他们的女儿,如今朝中男儿早就没有先祖的血性了,一个个软趴趴跟被打断了脊梁骨一样。”
他继续说道:“和亲公主怎么都不可能是真公主的,都有惯例,选一个宗室女封为公主嫁过去就是了,我猜各家也都收到风声,都慌起来了,”说着他挤了挤眼,“你没发现舅母近几日很忙么。”
卢有容听他这么说,有点担心拉了拉他手臂:“那你家会不会?”
赵君和继母生的妹妹虽然年幼,可伯父家有一个堂姐,正适龄。
赵君和讥笑了一声,说道:“放心,不会轮到我阿姐的,朝廷看不起突骑施可汗,但是又不敢贸然出兵,选宗室女出嫁已是耻辱,我们这一脉和圣人血缘亲近,且伯父已过世,只留下堂弟和阿姐两人,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选我阿姐的,最大可能选个旁枝吧。”
卢有容:“不管是谁,反正最后总是女子承担,弱女子千里迢迢去和亲,自此再也回不到家园,客死异乡,大好男儿在京城逍遥快活”,说完还白了他一眼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吧,赵君和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她恨恨说道:“那个苏鲁可汗也可恨,占了人家西突厥的地盘,转头又和东突厥勾搭一起,还要求娶我朝公主,真不要脸,给他个宫女都便宜他了。”
她这话提醒了赵君和,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一下,
卢有容被他笑的背后发寒,拍了他几掌,“你别笑了,一副不安好心样子,慎得慌。”
赵君和抓住她作乱的手,说道:“还要谢谢阿融给我提了个醒。”
卢有容一脸懵,她没有说什么啊!
赵君和虽然有了注意,但他才刚入东宫,众人对他信任不够,就是说了未必会被采纳,不如静待时机,等他们被圣人逼的没办法了再说出来,才显他的才干。
两日后
廷议结束,朝廷允了突骑施可汗请婚,决定下嫁公主
顿时宗室人家有适龄女儿的都乱成了一团,托亲拜友的希望女儿不要选上,公主虽荣光,可自此之后再也见不了一面,骨肉生离之痛谁家受的了。
圣人虽允了婚,但在人选上面一直都不满意,礼部为了这事已经有好几个官员吃了排落。
宗室近亲之女定是不行,只能往旁枝里选,谁知圣人还是不满意,他觉得同一个姓都是太给苏鲁面子了。
其中有个不长眼的官员谄媚进言,说是效仿前朝,以宫女子晋封公主待嫁,这话刚说完,就被哗啦啦一堆东西砸下来
圣人怒吼道:“蠢货!你如此羞辱突骑施,还不如叫朕直接出兵的好,来人,把他那身官服给我扒了拖下去。”
众人被吓的纷纷请罪:“圣人息怒。”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头传来一声叹息,声音有些低沉无力:“往远一点旁枝里选,加恩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