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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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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和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他对国子监不算陌生,如今又回到了这里。
有人领着他正式去拜见长官陆祭酒,其实上次他们已经在上元灯会见过一面了,并不算是陌生。
陆祭酒在正厅见了他,国子监的其他属官也都在场,陆祭酒为他们引荐,国子监中除祭酒外,赵君和可以说是第二长官,这次来的只是一些职事官,各学的博士,助教多,今日也来不及一一介绍,只能留待下次了。
陆祭酒说道:“赵司业,国子监就托付给你了,我年老体弱本应该让贤,圣人宽仁还让我忝居祭酒之位,只是我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如今只想尽快把书修好,其他事情就全靠诸君了,国子监这些年确实落寞了很多,希望以后在赵司业的手中能恢复往昔荣光。”
他又指着旁边的一人说道:“之前司业空缺的时候,都是秦监丞代为兼职,赵司业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秦监丞。”
秦监丞诚惶诚恐说道:“听凭司业差遣。”
祭酒继续介绍道:“这是张主簿,平日负责学生籍册及监察之事。”
张主簿拱手见礼
人认识的差不多了,陆祭酒便吩咐他们二人,“你们二人带赵司业到国子监各处看看吧,熟悉熟悉。”
三人走到岔道口,张主簿停下脚步,“赵司业见谅,下官有急务要去处理,还是让秦监丞先陪您去各处视察吧。”
秦监丞满脸堆笑:“公务要紧,张主簿请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
“张主簿去忙正事吧,我这里有秦监丞。”赵君和说道
张主簿走后,两人开始朝国子学走去,国子监统辖六学,恐怕一天是不能细细看完,只能捡一些要紧的地方转转。
赵君和看了一眼走在左后的秦监正,不解问道:“监丞如今代管国子监,你是张主簿的上官,可你对张主簿这么客气,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故?”
秦监回道:“祭酒虽然让我代管,可我能力有限,很多方面还是要倚重张主簿。”
说到后面苦笑了一下,赵君和颔首,理解刚刚他小心翼翼怕得罪人是为了什么了
他又继续说道:“如今赵司业来了,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以后诸事可就要靠司业了,我们祭酒一心扑在修书上,很多事都不太管了,以后怕是要辛苦司业了。”
“分内之事谈何辛苦,我们去看看学生上课情况吧。”
国子学的监生都是贵族子弟,家中不是高官就是勋贵,在学里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他对这般贵族子弟可谓了解甚深,家族有势力,也不求他们能科举入仕,来这里一般都是混日子来的,没有几个是奔着苦读来的。
可是他实在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惊人,来的不足三层,来了不是在睡,就是嬉笑玩闹。
上面讲课的博士好像也习惯了,各干各的事,互不打搅。
赵君和不敢置信
秦监丞苦笑着脸,解释道:“这些大家子弟懒散惯了,学里也不敢管的厉害。”
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他们这些微末小官能惹得起
赵君和叹道:“我之前都没他们这么嚣张啊。”
监丞内心嚷道:忘了这新来的司业以前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啊,他那“好听”的名声可不就是从这里开始流传的么。
接下来的几处都差不多,上课的学生寥寥无几,就是来了也不是正紧上学,不是嬉闹就是睡觉。
甚至他还看到有些人还在院里玩起斗鸡了,这是公然聚赌了。
只有少数一些人在认真听讲,苦读奋进,但还免不了别其他人嘲笑,责骂
世道真是变了,读书的被骂,玩乐却受追捧
这还是是培养成才的地方么,赵君和越看脸色越紧,陪同的秦监丞脸上的笑容也越僵硬。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纪律涣散,不思进取,国子监风气怎么如此之差,纨绔之风都带到这里来了,这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据他调查得知,这三年虽不如前,可每年还是有不少监生得中进士
从今日情况来看,这些人能中才有鬼
赵君和心中猛的一震,想起了前不久的舞弊案,心中默想可别是真有鬼。
两人一路看下来,赵君和心里也算是有数了,再逛下去也是差不多,就准备回转,一路上秦监丞都在奋力的找借口解释。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这位曾经的纨绔都看不下去,国子监确实也烂到了极点。
“秦监丞,你负有监管惩处之责,怎么就放纵这些监生恣意行事,对那些违反国子监纲纪的为何不惩处?”
秦监丞有苦说不出,如今的国子监是那些贵族子弟混日子的地方,祭酒当了甩手掌柜,他们这些小官哪里管的了那些祖宗,你罚抄书,第二天他给你交来,是不是他亲手所写就不一定来。
你罚站,前脚你离开,后脚他就坐下来,你总不能一直在旁边看着吧
要说勒令退学,他们家中长辈一封手书,你又不得不收,谁也得罪不起。
赵君和听他念叨完这些难处没有说话
经过一处长廊时,前面传来来争执起哄的声音
一群人围着推搡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蓝色锦袍的人说道:“把他们手中的书给我拿过来。”
下面有人上前去一把夺来过来奉上
这人长得倒是周正,可惜脸上戾气重,翻了几下,啪的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碾了几下,青草的汁液慢慢浸进书页。
这么嚣张!
“这是谁家的?”赵君和问道
“这是霍国公家的七郎君,如今是国子学的监生。”
原来是毛家的孙辈,难怪这么嚣张跋扈,听说他祖父在朝堂也是仗着圣人恩宠骄纵跋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原来是有样学样。
那边毛七郎为首的一群人不满足推搡,准备把那两个监生往湖里逼,如今虽然开春,可天气还凉,若是下水受冻必然是要大病一场的
秦监丞看赵君和脸色不好,忙喝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还是认识秦监丞的,只是他一向和善,这些学生倒是不怎么怕他
“监丞,我们这和他们闹着玩呢?”
“哦?是闹着玩吗?”赵君和看向紧紧靠在一起,脸色苍白的两人,问道
秦监丞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们国子监新来的赵司业。”
众人向赵君和行礼,赵君和又问了一遍被欺负的两人
其中一人刚要开口,被同伴拽住了衣袖,他低垂着眼眸往毛七郎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眼色阴狠,两人不由打了个寒战,低声颤抖回道:“是,闹……闹着玩。”
秦监丞也打圆场道,:“赵司业你看,他们都说是闹着玩,不如让他们先散了吧。”
苦主都这么说,赵君和还不了解事情始末,也不好贸然做主
“闹着玩也要注意分寸,散了吧”
毛七郎一行人很快就走了,只留下低着头的两个人,模样清瘦,衣裳也不是什么锦缎,只是寻常细布,家境清寒。
赵君和捡起地上的书本,拍了拍递给他们
问道:“你们叫什么名”
“学生邓和”
“学生周通”
赵君和点头,说道:“去吧”
两人低头走了,不远处有一青衫学子站在路边正等着他们
几人走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往赵君和这边往了一眼
赵君和记得,这个穿青衫的学子刚刚好像和毛七郎他们是一边,如今看起来怎么和这俩人关系更近。
第二日,赵君和把昨日看到的弊端都跟祭酒说了一遍,陆祭酒表示如果他有什么想法,不妨去做,他是支持的,下次倒也不用特地再来请教。
学完他又埋头书中,陆祭酒对国子监的事情一概不管,说是要为国子监编写一本书要,把圣人言集于大成。像这些小事,他让赵君和自己度量。
赵君和找来秦监丞还有张主簿,说了要整顿国子监纪律涣散,浮夸不正之风的想法,并询问他们的意见。
两人滑溜不沾手
“一切听从司业安排。”
次日,国子监监生都知道新来的司业要整顿学风了
第一条就是不得违法监规,卯时就读,无故不得迟,不得旷学不归。
杜绝玩物丧志,一切无关无事都不得带入学舍
最后还有一点,不许燕安怠惰,脱巾解衣,喧哗嬉笑。
混惯的纨绔子弟听完后怨声载道,倒是毛七郎却没事人一样,有人好奇便上前问他
他轻笑两声,在人耳边轻言来几句,众人拍手称好。
应对这种事他们有的是方法,之前的几任司业最开始不都是整顿学风纲纪,可最后呢?
第二日,第三日,赵君和在秦监丞的陪同下去各处查看,一切好像都已回归正途,没有监生再逃学,监生也好像都安分来起来,嬉闹之事也禁绝了。
只是,在赵君和看不见的地方,一切都在照旧。
好像整个国子监都井然有序,只有赵君和不明白,这是一场戏。
过了一段时间,秦监丞和张主簿来问赵君和,对如今监规施行是否满意,接下来他们还要做什么?
赵君和笑笑,直说让他们把监规学纪抓好就行,其他的等等再说。
谁也不清楚他到底要等什么
回去的路上,赵君和转道去了裴府见卢有容
“你最近不是说国子监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赵君和说道:“我找阿融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我能帮什么吗?”卢有容很疑惑
赵君和解释道:“阿融武功很高,不知有没有把握带我去一个地方,不惊动任何人。”
问题倒是不难,可是
“小武也能办到啊!”
赵君和摇了摇头,说道:“小武还有别的安排。”
卢有容问道:“可以,你要我带你探哪里?”
“国子监”
卢有容怔了一下,如今他是国子监二把手,还有哪里是需要偷偷摸摸去探的
赵君和好像猜到她要问什么,“我想看看他们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