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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

  •   年初二的时候,卢有容和赵君和准备好礼物先去了杜家,之后又去了裴家。

      裴宴宴也带着韦三郎回来了,公主从别宫回来了,代表主人家招待两对夫妻。

      裴家夫妇和裴庆都还在南下的路上,这个年裴家注定过的很是清冷,院子也很是萧瑟,卢有容想起去年元旦时,姑母布置屋子的情景,那个时候就连下仆人人穿上新衣,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气。

      今日因为她们外嫁女郎要回来,仆人们才换了一身去年的新衣,可脸上却没有节日的喜气。

      裴宴宴的侍女翠歌也抽空去下房见了家人,她的父母细细询问着她们在韦家的情况,特别是娘子的处境,得知一切都好后,他们才松了口气,韦家鼎食之家应该不会像寻常百姓家般短视,只要娘子日子好过,他们的女儿才会更加安稳。

      得知今日英王妃和陈王妃也会回韦家,卢有容便问道:“那阿姐不在,她们不会怪罪吧。”

      裴宴宴故意说道:“怎么,只能她们回娘家不成?”

      看卢有容当真了,一脸正容的要跟她解释,她噗呲笑出声,“逗你呢,是我公婆让三郎和我一起回来的,父母虽然去了南边,可裴家还在呢,再说了,英王体贴王妃,说是让大姐在娘家住一宿,陈王知道了,也让四娘在娘家多待一晚,说是让她们姐妹聚聚,明日不是家里要摆宴吗?刚好吃完宴再回,所以我今日在不在也不碍事的。”

      说完她又转头问新安公主,“公主明日可能来饮宴?”

      新安公主婉拒了,“我不去了,阿娘最近身子愈发不好了,我还要回别宫照顾,你们好好玩。”

      看公主疲惫的面容,卢有容猜测废后确实病的很厉害,可圣人下旨不让人进别宫,她们想去探访都难,只能准备一些药材让公主一起带去。

      今日陈王夫妇带来的年礼中有一车新酒,英王平时没有什么嗜好,唯独对酒有那么几分热衷,特别喜欢尝试不同风味的酒,他对上次陈王府的杏酒印象深刻,韦刺史听大女婿这么说,也很是好奇,更要试一试了。

      “这次和杏酒不太一样,更为辛辣一些,不过酒劲更足,四弟这又是你的人酿的?”英王问道

      这手法和口味都无类似,可见这酿酒之人是个大家

      酒劲绵绵,入口爽滑,酒香醇厚,韦刺史连喝几杯,不住称赞和他口味。

      看岳父和大兄都喜欢,陈王说道,“岳父喜欢,到时候回任地我准备一车,长兄的我明日就让人送到府上,这次酿造的数量够,我府里那个老叟他本就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习的一手酿酒好手艺,他就喜欢酿一些新酒。”

      韦刺史听完赞道:“酒品如人品,味道如此醇正,可见酿酒师傅确实是个大才,下次有机会倒是可以一见,你也莫亏了他,好生养着。

      陈王连声称是。

      英王作为皇长子,在韦刺史面前都是执翁婿之礼,陈王更是不敢摆丝毫亲王威风,他们此刻就如寻常人家的翁婿。

      第二日韦家的宴会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尽兴,而是半路草草结束了。

      因为裴家派人回来报丧,楚国公裴皎与半路病逝。

      裴庆连夜写了奏疏,希望圣人能恩准他扶棺回京,毕竟裴父如今还是罪人,死于流放之路。

      圣人看到昔日好友不治离世,难免扼腕叹息,

      他私下叮嘱赵君和要多去裴家帮衬,如今裴庆和裴夫人都在扶棺回京的路上,这京中的丧事无人操持,只能赵君和来了,他又没经历过,不得不拖着赵父一起。

      裴家二叔之前因为裴父的牵累,被贬春州司马,如今圣人感怀好友离世,后悔之前罚的太重,又重新把他召回京都,让他送自己兄长一程,可就是他日夜不停赶回来也得要一月,时间来不及。

      幸好郑夫人是掌过大事的娘子,她一心想把兄长的丧失办的哀荣,所以裴府如今倒是她在掌家。

      裴宴宴本就身怀有孕,突接噩耗,一下刺激的晕过去,醒来后悸哭不停,还动了胎气。

      大夫开了安胎药,可裴宴宴却不肯喝,韦三郎没办法只能请来了卢有容劝她

      卢有容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她都不为所动,只是默默流泪,卢有容最受不了这个,想起对她慈爱亲和的姑父,那泪珠子就不由地滚了下来。

      可为了裴宴宴,她又必须说点狠话,“姑父灵柩还未回京,你如果糟践坏了身子,到时候就送不了最后一程了,就算为了见姑父,你也得保住孩子,若是孩子没了,你就去不了灵堂。”

      世人多讲究,本来就忌讳有孕之人去灵堂祭奠,若是小产妇人,他们更觉得会有血气冲撞,到时候裴宴宴就别想守灵了。

      听了卢有容的这话,她终于有了动静,眼睛更红了,她挣扎起来就着卢有容的手,想要喝药。

      长久不说话,她的声音都有点嘶哑不清,“我要去见阿耶,我得好好的。”说这话的时候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进碗里,和着安胎药都吞进了她的肚子。

      赵君和每日除了去御史台就是去裴府帮忙处理治丧事宜,而卢有容每日在韦府开解劝慰裴宴宴,只是偶尔去裴家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夫妻二人日常很难打着照面,仔细算算,他们都有十来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半夜赵君和回来时她一般都已经睡熟过去了,等早上卢有容醒来,他也早就去上值了。

      就连下人也知道主人家因为亲人离世悲痛,做事都谨慎了很多,一时赵府的气氛很是低沉。

      而皇宫也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段日子圣人身边侍候的小内侍又新补了几个。

      高公公看了一眼御座上的人,欲言又止

      “何事?”圣人眼皮都没抬,直接问道

      高公公回道:“文妃宫中来人禀报,说是文妃身子不适,想让圣人去看看。”

      圣人烦躁的将案上的东西一扫而下,怒道:“这都几次了,有完没有!”

      说完起身就向外走去,“朕倒要看看她病成什么样了?”

      高公公跟在身后,心中为文妃念佛,这么多年的宠妃白当了,怎么这次就这么不会看脸色了。

      圣人本就因为裴皎的事情心中有懊悔,心情很是不好,文妃还三番五次地缠着圣人想要讨皇后之位,圣人不肯松口,她就耍了小性子,每隔一天就说自己病了把圣人诓过去继续歪缠。

      这一套刚开始还新鲜,可玩久了难免让人觉得厌烦。

      文妃脸上敷着白白的细粉,那眉眼确描画的很是精致,她戴着抹额听到圣人来了,忙哎呦哎呦地叫唤着,身旁的侍女帮她一下一下揉着胸口。

      她一看到圣人那眼泪珠子就落了下来,孱弱多病的姿态做了十足,圣人虽然知道她是在装病,可见她这样子,心先软了几分也就不想计较了,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其他人看他们这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你这又是怎么了?朕不是来看你了吗?就别哭了。”圣人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

      文妃见屋内没人了,也不兜圈子,圣人素日就喜欢她的直率性情,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能让人一眼看的清清楚楚。

      她觑了一眼,说道“圣人知道妾是为了什么?您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呢?”

      她不是想做皇后吗?圣人平时什么事都好说话,可偏偏在此事上就是不肯松口,她的手段都穷尽了。

      “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答应你,可就是这个不行。”圣人显然耐心已经不多了

      可文妃显然更在意一步之遥的皇后梦,丝毫没有注意到圣人脸上显露的一丝不耐

      “为什么不行?我尽心尽力服侍您这么多年,又育有皇子成年,怎么就不够格了?”

      她也顾不上自己装病装柔弱,一骨碌爬起来抓住圣人的手追问道道:“我比那个庶人王氏差在哪儿了?我有宠有子怎么就不能了,我在后宫中被她压制了这么多年,连儿子都被她抢走了,之前你也说过,迟早废了她让我做皇后,如今怎么又不应了呢?”

      她心中很是不解,这次是真的哭的伤心,完全忘了讲究哭的美感,全是真情实意,跟小孩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在衣服上。

      圣人心中闪过一丝嫌弃,稍稍往后挪了一下,但毕竟宠爱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他试着跟她阐明会遇到的障碍,“朝中大臣们不会同意的。”

      “因为姨祖母的事情吗?”

      因为姨祖母曾经以皇后身份摄政,最后当了女皇吗?可她不是还政赵氏了吗?

      姨祖母都已经故去这么久了,这些大臣怎么就揪着自己不放呢,她不过是外四路的孙女,圣人还是女皇的孙子呢?

      文妃知道自己出身是最大阻碍,可若是圣人不在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把头轻轻靠在圣人怀里,继续说道:“圣人最是了解我的,我和祖母的性情又不一样,我对朝政根本不懂也没有兴趣,我只是想做你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再也不想被人压制住。您以前不是经常跟我说,朝臣只是不了解我,所以才会对我有偏见,还让我不要听这些闲言碎语。”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圣人的眼睛,“您说您是信我的,那你怎么不替我争一争,废后的时候朝臣不也是不同意吗?您不是一样做成了。还是说圣人心中也是介意的!”

      她不想如此猜想他,可最近圣人的态度实在是让她失望,好像之前和她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面对她的质问,圣人恼羞成怒,他唰的起身,吓的文妃从榻上滚落下去:“放肆!朕是不是往日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如此记不清自己的身份,胆敢来质问朕该怎么做。”

      这是圣人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脾气,这些冷心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他说,可以前他都是对别人说的,轮到自己的时候,才觉得心被冷透亮,她呆呆地瘫坐在地。

      她心想,是不是说中了圣人的心思,所以才会这样对她发脾气,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让她做皇后,之前都是骗她的。

      圣人脸色冷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宠妃,既然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准备把话说白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行,朕告诉你,因为你德性不够!”

      文妃听到这话不敢置信地望向他,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此时的圣人真的是让她感到好陌生。

      圣人负手继续说道:“你做过什么好事难道忘了?要不要朕提醒一下你,前年冬猎的时候你干了什么,太子闯宫给他传信的小内侍是谁的人,恐怕连太子自尽也和你脱不了干系,要不是朕替你扫掉尾巴,你早就被抓了,如此歹毒心思如何配当国母。”

      文妃听的心惊肉跳,这一桩桩她确实做过,原来圣人都清楚,之前她也惶恐不安过,怕留下把柄,可后面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的胆子也就慢慢大了。

      所以是圣人帮了她吗?帮她清理遗留线索,帮她脱罪,可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是因为现在是降罪的时候了吗?

      圣人看着她疯癫一样的又哭又笑,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就是表情怅然地看着他,直盯的他心虚,丢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就走了。

      宫女们看圣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刚刚也听到了室内传来的呵斥声,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心都惴惴的,她们不放心地进入房内,看到往日最注重仪态的文妃趴在地上哭。

      “出去,都出去。”见她们进来,文妃吼道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文妃翻转身子就这么平躺子在地上,她忽然就觉得圣人很可怕,他明知道是她在幕后做的,竟然就放任她去图谋,纵容她去谋害他的儿子,还能不动声色帮她清掉后续麻烦。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试着回想过往,她年轻时也是个率真良善的女子呢,虽自小被姨祖母养在宫中,可她性情单纯,不懂这些宫中算计。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是圣人,圣人用宠爱一步步挑起了她的野心

      圣人说他不喜王氏,不过是迫于王家和朝臣压力才立她为后,自己才是他的挚爱,总有一天他会把属于她的名分地位都拿回来。

      他一次次的为她鸣不平,渐渐她也觉得皇后之位本是她的

      有一次她偶然听到了他与裴皎私下谈话,他想废后另立她为后,她感动的回去哭了半宿,原来圣人是如此的爱她。

      可皇后无过错,废后很难,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达成的,文妃知道圣人的心中只有自己,也不急了。

      只是圣人对自己儿子宠爱愈甚,她的不甘就愈强烈,她做不了皇后,为什么她的儿子不能做太子呢

      所以她一步步筹谋夺取太子位,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成了如今面目全非的自己。

      成了他口中的阴毒妇人。

      她哈哈大笑,笑的癫狂,眼角流下的泪水已经在地上滴成一滩水渍。

      棋子,都是棋子

      王氏陪他从微末走来,一路风雨共历患难,不过是他觉得王氏知道了太多事,担心王家势大故意扶起她去和皇后争吧。

      她的儿子也成了工具,制衡太子的工具,那些宠爱都是假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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