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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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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言,言夏他人呢?”路过言翌身边的一群孩童如叽叽喳喳的过问。
“被我强迫去练字了,大概很快就能跟你们去玩了。”言翌说着,指向身后的住宅,“出去玩记得注意安全,回来给你们带糖吃。”他对着这群孩子露出了笑容。
这群孩子听到有糖吃,立刻如一群欢快异口同声地谄媚道:“哇,谢谢,老言。”就连孩子都知道跟着言家孩子玩就有东西吃,所以言翌在孩子那也是赫赫有名。
碰巧遇到过路熟人,那熟人如一个调皮的孩子般喊道:“诶呀,又准备在小言这讨糖吃,臭小子。”
那孩子看到自家爹骑着牛车路过说上他一嘴,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连忙躲在言翌身后,对着自家爹得瑟做起了鬼脸。
骑着牛车的李叔停下车,对着言翌如春风般笑着招呼道:“诶,小言这是要去兰盈那的药铺吧,俺刚好也要去那买菜,一块呗。”
“老言,我先走了。”言翌转头看到言夏和那群孩童一同出了门,便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好。”然而,就在他上车的时候,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如泰山压卵般的灵器压制,手上的动作顿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止了。
难道是上界的排查阵法吗?这还真的是要将我赶尽杀绝,置我于死地啊!言翌在心中暗暗叫苦,却又自我安慰道:希望我现在是凡体,不会被查到吧……
“小言,怎么了?突然停在那里。”李叔开口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关切。
“没事。”言翌强作镇定,脸上摆出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踏入兰盈城,言翌惊觉今日城内的皇宫士兵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增多,但令人诧异的是,他们竟在言翌附近的方向徘徊不去。
言翌与李叔道别后下车,只闻人群中有人呼喊,却又似乎并非针对他。
“是言大夫,大人,他来了。”
“诶呀,言大夫来了。”
言翌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人朝他疾步走来,低声询问:“你可是言大夫?”
言翌心生疑惑,却仍点头应道,反问道:“敢问阁下是?”说话间,手中握着木杖的力度骤然收紧。
眼前这位大人原本严肃的面庞,忽地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道:“在下姓张,大人可称我张大人。只因陛下有旨,请你入宫为云妃娘娘治病。”
言翌面露尴尬之色,挠了挠后颈,略带疑惑地开口:“那敢问张大人,我可有酬劳?”话至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大人闻听此言,亦不禁莞尔,“哈哈,自然少不了言大夫的好处。”略作思索,又补充道:“说来也怪,此事乃是云妃娘娘指名要我来接待你。”
言翌稍稍侧过头去,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竟有如此好事?”
张大人向着言翌躬身行了一礼,“那此刻就请言大夫随我入宫吧。”
“若是我拒绝,是否会有性命之忧?”言翌冷不丁开口问道,他这般行事,无非是想试探一下究竟是何事如此重要,宫中或许有医术更为精湛的医者,为何非要寻他不可呢?
张大人面色淡然,只道:“也许。”
言翌一脸苦涩,无奈地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走吧。”
言翌登上马车,目光如炬,瞬间将这个所谓的张大人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身着华服,气度不凡,实在不像是会出来传口信之人。
言翌屁股还没坐热,便继续试探道:“哎,张大人,我家中尚有一子,他不知我现在如此,他是现在跟外人外出游玩,你们可否帮我将他接回我这里?”
张大人轻轻摇头,叹息道:“这恐怕是不行的,但也不会让言大夫在此逗留如此之久。”张大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眼言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言大夫,在下也就直说了,我觉着云妃娘娘请言大夫入宫治病,实则是一个幌子,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亲自交代。”
言翌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略微卖惨,这人便将事情和盘托出了,这一招还真是好用。一想到此计乃是出自自己那个机灵的儿子,言翌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言翌叹息一声,感慨道:“那当官究竟有何好处?是俸禄丰厚?还是官威赫赫?如此受人追捧?”
“言大夫,您这可就说笑了。听声音,大夫您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那您的孩子该有多大呀?”张大人笑着说道,言翌一眼便瞧出,他似乎有意想要转移话题。
如此说来,这当官确实没什么好的。
言翌掰着手指,略作思索,回答道:“大概十二了吧,尚未过生辰,虚岁差不多十二。”
张大人听闻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干笑道:“那大夫您的年龄是?”
若是时光倒流,言翌面对此问题或许会如那闷葫芦般沉默不语,但如今他早已胸有成竹,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三十四。”言罢,只觉与这人交谈令人疲惫不堪,便从怀中的布袋里掏出一块烧饼啃了起来。
张大人见状,只得从那如鲠在喉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言大夫还真的是随性……”
言翌听到这话,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良久才从那如被棉花堵住的嘴里憋出一个嗯字。
“哈哈。”张大人也被言翌这淡然的样子逗笑了。
“还有多长时间?老了,我累了。”言翌嘴里嚼着烧饼,说话都如那含混不清的梦呓。
“一炷香的时间。”张大人向窗外瞄了一眼。
“好嘞。”言翌如那乖巧的孩子般点了点头。
马车如那缓缓驶入皇宫内,言翌跟着张大人如那无头苍蝇般步行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湘景苑。一路上,言翌如那好奇的猫儿般左右打量着这皇城的布局。虽然相比之前在上界的所见所闻,此地犹如那萤火之光与皓月之明,但是这又算是人间最为繁华的布局了。言翌此刻走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大啊……走这么远都不如他家那舒适。
进入苑门后,里面身着太医服饰的人忙碌起来,从他们那如蚊蝇般窸窸窣窣的话语里面,似乎是如那无头苍蝇般迟迟查不到云妃娘娘的病因。
“跟着我。”张大人带着言翌穿过人群,直接进入了云妃娘娘所息的殿中。
屋内,只有一位美人倚靠在榻上,目光直直看着屏风前才进门的言翌。
张大人向着榻上的人行礼,如那毕恭毕敬的臣子般说道:“云妃娘娘,人已经带到。”
一声婉转悦耳的女声传来:“好,辛苦你了,阿麟。”言罢,她轻盈地坐起身来,向着他们的方向款款走来,“不知,恩人可还记得我。”
言翌循声望去,目光与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庞相对,他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湖面,淡淡道:“还不曾忘记,就是当初拍卖行里的那个小猫妖。”言翌想到什么,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颈,“我,平常救过命的就只有两个,那一个可没有你这么有礼貌。”
云妃微微一笑后紧接着对着言翌盈盈跪下,快速磕了两个头。言翌一时间有些愕然,手忙脚乱地弯下身去扶她起来。
“这么大的礼我可承受不起,快请起,你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打拼得来的,与我并无多大关系。”言翌扶起了欲要对他磕第三个头的女子。
云妃的眼眸中闪烁着如春水般的柔情,痴痴地望着他,“不,云湘所拥有的这一切,都要多亏恩人。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恩人,若不是那一次您传话给我,我恐怕早已命丧他人之手,更无法走上如今这个位置。”
张大人也赶忙向前扶起云妃,出声提醒道:“云妃,言大夫,时间紧迫,言大夫家里还有孩子要赶着回去呢,莫要耽搁太久了。”
言翌经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此事,他的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毕竟忙完店里的事情,还要赶回家中做饭呢。于是,他连忙附和道:“是啊,可还有些要紧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云湘立刻朝着张大人扫了一眼摆了摆手,又朝着门外望了一眼,牵过言翌的手,朝着屋内走去。张大人也迅速关好门外的门,快步跟了上去。
云湘在床上轻抬玉手,在床上幻化出一张兰盈地图,那张地图上标记如同星罗棋布。她凝视着言翌,目光中多了一丝警惕,“恩人,此事乃是我此番前来最要紧的话,近月来,我察觉上界之人似乎与皇城有所往来,起初我还误以为是和谈之事,毕竟我在皇宫也曾略有耳闻。然而,此事却牵扯到更为怪异之物,上界之人似乎在我们城内布下了诸多阵眼,我曾遣阿麟前去调查这些阵眼究竟有何作用,结果便是这张地图上所标记的定位。恩人,请过目。”言罢,她将手伸向地图所在之处。
言翌匆匆一瞥,便已知晓此乃抓妖之阵,上界为了捉拿他,可谓是不惜血本。但若是如此,那就意味着上面出事了。
张大人在一旁插话道:“而后,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现他们所布之阵乃是一个巨型的抓妖阵。只是,如此庞大的阵法,上界之人究竟想要抓捕何物?虽然我们不知晓其中缘由,但此阵对于妖类定然影响甚巨。”
言翌突然开口问道:“那么,你们的想法是?”言翌本以为他们是想让他来解决这棘手之事。
张大人摇头,云湘也轻笑出声,“我们想,恩人你快快逃命吧,此地已不安全了。以你的能耐,实非能久留此城之人,我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故而特来告知于你。”
张大人亦颔首称是,“正是,云妃此前就因这事儿身体常感不适,早就有此念头了,所以我会与云妃一同寻觅机会毁坏阵眼,我们身后便是这座城,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我们的族人。”
言翌被他们毅然决然的模样震住了,他们二人所期望的,一直都是兰盈的太平盛世。
“好,我知道了。”言翌嘴角微扬,轻笑一声,心中思绪万千,“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是?”顺便提了一句。
张大人和云妃听到这里,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随即便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云妃率先开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响起:“阿麟当初是我赎回的小狼崽,自从百年前魔族那场惊涛骇浪般的变动之后,在人间似乎对妖的偏见如狂风骤雨般越来越大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对恩人的感恩之情如潺潺流水般一直流传下去。我也学着恩人的样子拯救了很多人,我想,总有一天,妖族会如凤凰涅槃般再次恢复正常。”
“对。”张大人也轻声附和。
言翌看着他们的样子,如长辈般拍了拍云湘的肩膀,轻声说道:“我知晓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们可以轻易插手的,地图给我,我来解决。不过此事恐怕解决之后,我不会再留在兰盈了。”
张大人急忙追问道:“那大夫这是要去往何处?怎么突然如此说?”
云湘也突然紧紧握住言翌的手,声音中带着些许焦急,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恩人,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上界的人多半是来抓我的,抓妖阵再持续久一点,城中的妖都会如那被揭下伪装的画皮般显露出原形,他们若是这样,迎来的将会是如坠阿鼻地狱般的死亡。我做完这一切便会离开,去另一个城市开启新的生活。”言翌满脸无奈,苦笑着说道。
云湘仍旧是如磐石般坚定地拒绝,“不可,现如今明知他们是要抓恩人的,那就更不行了。”说话着急得仿佛要哭出来。
“我能承诺自然是有锦囊妙计,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真的感激涕零,原来你对我还如此念念不忘。”言翌轻抚着她的手,那语气犹如春风拂面般温柔,仿佛在哄着一个孩子。
云湘迎上张大人的目光,缓缓松开手,又向言翌深深地行了一礼,张大人也亦步亦趋地弯腰鞠躬。将地图郑重地递给言翌之后,她还是轻轻咬了咬嘴唇,朱唇轻启:“那恩人我的薄礼务必要收下,我会让阿麟护送恩人平安返程,那些礼物就权当我为恩人饯行的盘缠,可好?恩人,不要再推辞了。”
“好,我答应你。”言翌的眼眸中盛满了云湘那依依不舍、泪如雨下的模样,他恍然大悟,原来除了亲人之外,还能有如此情深义重的友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