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居士身份曝光 ...
-
宫翡静静地站在医院走廊边。风吹起她的长发，发丝拂面，勾在唇角，又被她拂下。她站了良久，眸色深重。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护士打开门，“可以进来了。”
宫翡抱着朗怀臣的外套和提包，推门进去见他已经穿戴好护具。
由于撞击严重，朗怀臣坠楼后肩膀脱臼。饶是这样，他依旧坚持拍完剩下的戏份才去医院，当时他痛到背心湿透，化妆师不得不给他涂唇彩以掩盖苍白的唇色。
宫翡心情十分糟糕。她从未因为自己而让他人受伤过，尤其是让采访对象受伤。她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而对于演员来说，受伤就意味着停工，乃至被换掉角色。
朗怀臣在处置胳膊时，一直从窗口注视着她静静的侧影。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而等到宫翡进来，他立刻换上了平时那副自带三分闲散笑意的模样。“护士长说，就算我吊着胳膊也非常好看。”
宫翡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小朗，拿药就可以走了啊，回去好好休息。”年逾四十的护士长路过，特意开门叮嘱。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讨人喜欢到如此地步。
“好，谢谢您。”朗怀臣起身，试图单手扣上衬衣扣子。
小护士正在摁酒精消毒液搓手，突然揶揄地笑着朝宫翡使眼色，“让你女朋友帮忙啊。”
“我不——”宫翡话还没说完，小护士就被护士长喊出去了。
宫翡只得来帮忙。可她第一次帮一个男人扣扣子，只觉得下手别扭，“怎么跟女式衬衫的方向不一样？”
“男女衬衫的扣子方向本来就不一样，”他仔细打量她的神情，“你男友或者丈夫——”
“我没有。”她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哦——”他拖了长音，若有所思。
宫翡突然拧眉，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便反问，“你呢？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都没有。”他仰起头，正好露出修长的脖子。
宫翡以询问的表情看他。
“我在用身体语言告诉你，我不想扣最上面的扣子。” 他生性闲散，可不会规规矩矩地穿衣服。
“那行。”宫翡瞬间松手。
下楼去拿药，人潮涌动。他走到宫翡身侧，淡淡地问，“现在情绪恢复了吧？”
宫翡踏上电梯，突然感觉心随着脚也踩空了一下。
“说过了早就接受你的道歉，不要总是纠结。”他从容不迫地说，“我们这种老年人对年轻人有无限的包容。我受伤总比你受伤强。顶多两个星期就能拆掉护具。离电影开机还有段时间，完全不碍事。”他清楚她的顾虑。
“你今年到底多大？”
“第二次问了哦，宫记者。这么感兴趣的话，”他又微微欠身到她耳边，“要排队哦。”他的眼里闪着戏谑的光芒，指尖夹着拿药的处方单。
“……你多想了。去休息吧，我拿药。”她撇开目光，支使他去旁边的座椅区。
背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哟，宫翡居士？”
宫翡刷地转身，见到两个男人。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知道她第二个身份的人。
“忘了？我们加过微信的。去年我们公司包场静修班，你主讲。”其中一个戴着金表的男人说。
“你好。”宫翡心里一紧，她的身份被发现了。“我还有事，就不聊了。”
金表男看了眼朗怀臣，笑容意味深长。
宫翡这才意识到郎怀臣从片场直接过来，脖子上还有化妆师精心修饰的吻痕——怪不得护士以为她是他的对象。她心里咯噔一下，浑身有嘴都说不清。
两个男人并没有走远。
“还记得去年老子追她么？妈的，装清高。拿出家搪塞我。”
“她也没出家啊。我还在那个大群里，听说她取消冠巾仪式了，也不参加线上研讨会了。”
“干，搞男人呢。”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朗怀臣耳朵里。他注意到宫翡背姿僵硬，她肯定也听到了。
两人还在聊天，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歉。”
两人齐齐转身，看到胳膊被吊着的朗怀臣。金表男看他是个二等残废，顿时轻蔑地笑起来，“就凭你？”
下一秒，朗怀臣直接单手拽着他的衣领扯到自己面前。他瞬间变脸，声音低沉，眼神狠厉，“想活下去就道歉。”
金表男愣住了，让他感到恐怖的不是对方的话，而是眼神——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那是个、是个……是个非人类，嗜血生物的眼神，凶猛过黑豹老虎，就像科幻片里的怪物。他感觉脖子上那只手，也不像是人类的手，反而坚硬如钢铁，锐利如鹰爪，直接扣住他搏动的血管。
“抱歉。”金表男的同伴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当和事佬，“我们这就去道歉。”
朗怀臣松了手，恢复以往模样，唇边三分带笑，但眼神冰冷。
宫翡拿好药，转身就看到金表男跑过来道歉。而朗怀臣在几米外的长椅上悠闲地坐着。
宫翡觉得莫名，但她也懒得纠缠，随便打发了那两人。她回头问朗怀臣，“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朗怀臣起身，将话题转到她身上，“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居士呢，宫记者。佛教还是道教？”
“道教。”宫翡自知无法隐瞒，“你有什么看法？”
“没有。”他眨眨眼，“信仰是自由。”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妖怪吗？”
“相信与否都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吧？宫记者。”朗怀臣聪明地避开，重新抬起他好看的脖子，“帮我系上最后一颗扣子。”
他第一次用了“我们”这个词。宫翡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困惑。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不敬’。”
他不能对她不敬。从那两个男人的对话看，朗怀臣将她归类为道教里“德高望重”的一型。可他的眼梢依旧轻带笑意。
他需要系扣子，但他的理由可以是开玩笑，可以是真实想法。
宫翡发现她分辨不出。
这时，大厅一阵吵闹，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个男人快步跑过。旁边还跟着几个脸熟的面孔。
宫翡愕然地发现那个意识清晰浑身发抖的男人是程哥的经纪人美甲男。他仰躺着，额头中央插着一根长长的钢管。旁边医生用手轻轻托着那根钢管，以免被任何人撞到，或者撞到天花板。
“你们在这里啊。”场记瞧见朗怀臣和宫翡，停下脚步，擦了把汗。
朗怀臣礼貌打招呼，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在众人惊呼声中被推进电梯的美甲男。
宫翡便开口问，“他怎么了？”
场记难堪地叹气，“摔了一跤，他也是挑个好位置，往前一扑，脑袋直插放在路边的钢管，必须要开颅。”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事儿挺邪门，那美甲男平地摔跤，他非说有人摁着他狠狠往钢管上撞。但当时周围一个人没有。
宫翡感到一阵阴风吹过，她意识到朗怀臣一句话未说，便瞧了他一眼。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这才轻飘飘地说，“啊，真是遗憾。”暗影里，他的表情很是无所谓。
……
采访结束，宫翡晚上八点才到家。
桌上两碟青菜，一碗米饭，便是给她留的晚餐。
蔡文强叼着牙签坐对面，“所以，你不光没打听出他的底细，反而把自己的老底给揭了？”
“……”宫翡放下筷子，“我不觉得是我没打听出来，我打听的结果就是他是人。”
“在医院没发生什么事情吗？”白泽从厨房出来，拿着一碟子切片面包坐下。
宫翡避开他的目光，“没有。”
白泽突然一动不动盯着她，完全不吭声。
蔡文强抓过一片面包尝了尝，“挺好吃啊。”说完用胳膊拐拐白泽，还是惦记搞钱，“在哪儿买的？□□呢？”
“朗怀臣做的。”宫翡说。这是今天分别的时候，朗怀臣给她的。
蔡文强一愣，呸地吐出嘴里的面包，转身狂拍白泽的背，“吐出来！万一毒死你！这是敌人的糖衣炮弹！”
白泽被他拍得差点趴桌子上，呛得咳嗽不停。
“我吃过了没问题。”宫翡拦住他的手。
“他这是想抓住你的胃，懂吗？”蔡文强反问。
“他就是一个普通演员……”宫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下半句，“认真工作还没有好待遇。”
蔡文强一听就觉得完了，很是恨铁不成钢，“妹妹啊，你知道女人的苦难是怎么开始的吗？同情男人。”又扭头教训白泽，“听着，你以后要做一个让女人同情的男人。”
“我要去听研讨会了。”宫翡不想聊下去，便起身回房，她发现自己最近的确懈怠修行。
蔡文强摇摇头，压低声音问白泽，“知道对付你姐，什么办法最奏效吗？”说到底，还是堂妹对男人的见识太少了。
“她不是我姐。”白泽依旧盯着宫翡的后背，但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装可怜。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居士身份曝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