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呆儿他洗个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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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翡望着他，心里一晃，一时忘了说话。朗怀臣何意说这么重的话？不过大花打断了她的神思。
“我们还是看报纸吧！今天有爆炸消息呢！”大花在旁边跳脚，迫不及待地邀功。它们各个都想衔着梧桐叶子飞回来，因此在半空打了一架，搞得每只鸟衔着一小片碎叶。
朗怀臣接手将这些叶子拼凑在一起，看出是报道重霄的事情。妖界新闻一向简短，只说重霄报复社会，与赏金猎人们同归于尽。这也就意味着当时攻击朗怀臣的那些妖精全部死在了他的手下，一个不留。
“哇——”花花五圣知道内情，齐齐对着朗怀臣星星眼。大花主动跳到他跟前仰头问，“你下次打架能不能带我们一起？我们也很想上报纸。”
“可以。”朗怀臣点头，眼睛却望着宫翡。宫翡垂眸，什么也没说。朗怀臣跟白泽一样，身为妖界鄙弃的讹兽，却拥有非同一般的能力，如果不是杀了所有目击者，那么他们的秘密就会泄露。
思及此，宫翡的心晃了晃。她的私心已经让她已经无法被称作一个合格的修道者。不过她倒是有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一靠近你的莲子，就会被瞬移到其他地方？”至于重霄想偷莲子的原因，那倒不必问了，天下绝无仅有的宝贝，妖怪都想拥有。
“莲子有自保功能，会将它认为是威胁的物体瞬移去千里之外。”他一不留神说了下半句，“除非是——”
宫翡等着他说完，“除非是什么？”
朗怀臣凝视着她，声音低了下去，“除非是它的主人。”
“哦，你是它的主人。”宫翡恍然大悟地点头，没有意识到她独自靠近莲子时没有被甩开，只是当重霄抓着她，浑然一体靠近莲子时才被一起甩开了。
朗怀臣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
“不对，你说千里之外。可我只是跨越了半个城市而已。”宫翡又注意到一点。
“因为重霄的影响。”朗怀臣简单地说，却微微垂眸。其实……是因为重霄将莲子放在两处，一处在他头顶的云里，一处藏在道观里。而头顶云里的莲子暴露后，藏在道观的五百颗莲子在呼唤她。
这时，大门被碰碰敲响，是蔡文强过来了。
宫翡瞧见他急得一头汗跑进来，突然觉得不对劲。蔡文强平时有点忌惮朗怀臣，何以一下飞机就跑来这里？她微微偏头，看见一辆出租车离开——自己这位堂哥竟然大方到打的过来？
“你——”蔡文强也愣住了，先哑了声，可瞧见宫翡穿着睡衣，立马先发制人，“妹妹啊，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在这边过夜了？”
“她身体不好，所以我带她过来休息。有问题？”回话的是朗怀臣，语气有点冷。
“没事没事。”蔡文强立刻笑眯眯，但又想起白泽，顿时又叹了气，摆出一张苦瓜脸，垂头丧气地坐到沙发上。相处这么久，他跟白哥还是很有感情的。
客厅一时没有人说话。
朗怀臣掩去心头的涩泽，他无法告诉她，白泽不会回来了，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会是他。他只能依旧温和地问宫翡，“吃点东西，好不好？”
“对对对，你们出门吃饭吧。”蔡文强立即附和。
宫翡刚刚起身便又坐下来，“你要做什么？”
蔡文强哑然，这该他怎么解释？
就办理妖怪考公补习班这事儿，蔡文强看出堂妹不太赞同，所以他不想把冯伟约去家里，而冯伟有那个廉洁奉公的习气，不肯在办公室聊私下勾当，所以蔡文强斗胆要借朗怀臣的客厅用一用，一是显得体面大气，二是他对妖界了解不深，而冯伟对妖界和人界都很了解，这买卖谈起来如果有坑，他还能偷偷咨询一下朗怀臣。
蔡文强最开始还踟蹰犹疑，但一见朗怀臣一口答应订酒店订机票，他便立即趁热再进一步提出借客厅，果然朗怀臣也答应了。这破天荒的友好态度不免让蔡文强心里美滋滋，下了飞机破费打的往这边赶。
而说曹操曹操到，冯伟很快就过来了。
他穿着深灰色夹克，腋下夹着公文包，敲开了朗怀臣的家门。一进客厅，他就见到宫翡，便十分诧异，“宫居士？你——”他又扫几眼朗怀臣，很快微笑起来，“你好你好。”
宫翡心里纵然百般复杂，但面上还是淡淡。她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作为一个理应断绝男女尘缘的居士，她竟然穿着睡衣——因为见客，外面套着朗怀臣的外套——出现在异性家里。眼下的情形，倒像是她破了什么禁规。好比古有尼姑思红尘，现有……
果然，冯伟忍不住问，“你跟朗演员——”他拖着长音，希望宫翡能自己主动接话。如果真如他所揣测，那么他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媒人。只是这媒人，他可没想当。人跟妖相恋，虽也有先例。但是一个道士跟妖怪，那就古怪了。
“有什么问题？”朗怀臣直接打断他的话，态度不算友好。
“没什么没什么。”冯伟一笑，摆摆手，咳嗽两声，目光落到桌上的树叶上，“你们也在看报纸？”他说着坐到沙发上来，“既然重霄被毙，这交易自然取消——宫居士不用担心了。”他说完等着各位恍然大悟地松口气，但无人这样反应。“怎么？你们知道？”
“我告诉他们了。”接话的依旧是朗怀臣。他坐到了宫翡身边，放下一碟桃花酥，示意宫翡暂且填填肚子。
冯伟眉毛一扬，如果宫翡把这事儿都告诉朗怀臣，恐怕他们关系很是亲密——其实眼下就能看出来。他不禁思考着，又说了几句，“重霄这事儿，说起来也跟我的部门监管不力有关，我在此道个歉。他为了泄私愤，也为了采阴补阳，伤了你。”
“采阴补阳？”宫翡一愣。
“对，他因为疏忽职守犯下大错，受到了长老会极其严厉的惩罚，妖力不够便想在人间祸患，泄泄私愤，顺便利用人气弥补自己的功力。”冯伟说道，“好在他被解决掉了——没有尸体，但有一地九头鸟赖以生存的破珊瑚——大概他是被分食吃掉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到更多人。只是追杀他的妖界同胞都一起牺牲了，唉。”
宫翡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冯伟竟然对玲珑妖匣这事儿完全不知道。他不至于隐瞒，否则也就他爱惜羽毛的样子，绝不会到朗怀臣家里来。这也就意味着，冯伟如今只知道宫翡家那一朵莲花，对其他九百九十八颗都毫不知情。重霄这事儿，一定还有其他秘密。
瞧见宫翡和蔡文强满脸惊讶，冯伟很是满意。
朗怀臣不动声色地垂眸，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然后才道：“他还有其他手足部下吗？”问这话，他是为了确定自己动手时没有任何遗漏。
“都死了。这估计都是那些为了赏金的妖干的。可他们也都死了，便也无处追究。”
蔡文强虽然不知全情，但也清楚肯定跟朗怀臣有关，他尽量不去看旁边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擦了把脸上的汗，干笑两声，“有点热啊。”他说着就摁开了中央空调。
风吹起来，宫翡来不及阻止。她特意披散长发遮掩的颈部创伤一下子就露出纱布一角。
冯伟果然注意到了，“你受伤了？”
“热水瓶爆炸，受了点伤。”宫翡不自然地笑了笑。
“哦，怎么不见白泽？”冯伟朝周围看了看。
“他去上学了。”朗怀臣立即接话，神态自然。
冯伟点点头，突然想起今天过来的正事儿，便起身去门口唤过来一个青年。
这青年二十出头，个高清瘦，束着长发，鬓角整洁，五官斯文俊秀，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袍，还戴着深棕色幞头帽子，脚下踏着布鞋，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活脱脱一个宋朝书生。如今穿汉服的人满大街都是，所以他这身打扮并不显得奇怪。
“打个招呼。”冯伟转身介绍，“这是我远房侄儿。”
文绉绉的书生上来一摆衣襟，拱手作揖，“小生这厢有礼。”
“我侄儿叫呆儿他洗个马。”
“什么？”宫翡以为自己听岔了。
“鄙人叫呆儿他洗个马，取自洋文里面的希腊字母，也是数学里要用的符号。”书生振振有词地介绍，“鄙人不善于数学，遂取此名以图激励自己。”
蔡文强恍然大悟，“哦哦哦，得塔，西噶，还有什么阿饿法。咱俩当年的数学老师口音很相似啊。”他上前去拍拍这书生的肩膀。
“不才不才，小生向来是自学。”
“那你学到什么程度了？”蔡文强心中一喜。连得塔和西噶都知道的妖怪，起码是学到高中数学或者初中奥赛了啊。这都不用教了，直接能去考试。
“现在算数能数到一千了。”书生伸出一个手指头，“也能认出几个希腊字母。”
蔡文强脸色一白。这呆儿他洗个马可算是名副其实，真是够呆啊。
“我们妖族数学不好，你也不是头一天才知道。”冯伟乐呵呵地又叮嘱侄儿几句，便转身离开。蔡文强当时可答应得好好的，这孩子要免费跟着他学习，一直学到考上公务员。
蔡文强只能干笑着送冯伟出门，回头来才进门就听到这呆儿他洗个马在问——“我们晚饭吃什么？”
因为宫翡身体还不算好，朗怀臣关掉了空调，回身打量着书生，“你想吃什么？”
“我只吃鸡。如果你们吃饭，请为我做五只烤鸡罢。如果鸡太小，那便十只。夜宵另算。”书生朗声道，“古有云，君子当远离杀伐庖厨之地，我向来不善于庖厨。”
蔡文强万万没想到竟然给自己请来了个胃口无底洞的大爷。他当初考虑到妖怪来人界学习，又没地方住也没地方吃饭，还不懂人情世故，便大包大揽要办包吃包住的脱产培训班。真办起来了，这笔进账应该很客观。但眼下什么收入都没有，反而添了一张海量大嘴。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呆儿他洗个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