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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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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是元旦了,谢峤他们几个还没想好去哪跨年。
首先不考虑往人多的地方扎,比如人挤人的商业街广场,齐放忍不住吐槽,“别提了,去年我们去凑热闹,一群人乌泱泱地在那罚站,挤得脚不沾地,零点放完气球还发现鞋底踩着别人的暖宝宝尸体。”
“我当时就说不去,你非要去凑热闹。”谢峤摇头,“那天晚上还特别冷,最绝望的是结束后打不到车,硬生生从市中心走了几公里路回家,早知道在家打游戏。”
方以程叹了口气,“你们这个年非跨不可吗?”
“正好在附近吃饭,想着来都来了。”齐放顿了顿,又找补了一句,“大过年的。”
“下次这种活动别喊我。”谢峤啧了一声,“否则绝交。”
爬山看日出好像不错,人少,唯一担心的就是方以程对这种户外活动不感兴趣。
“爬山好啊。”齐放说,“风车山就不错,听说凌晨山顶能看到全市灯光。”
风车山挺出名的,不仅是当地的A级旅游风景区,也是不少登山爱好者喜欢的热门路线,这些年陆续开发运营,听说前阵子还在山顶搞了个情侣同心亭,同心链上挂满了同心锁。
“你去吗?”谢峤摇头,“算了我都多余问。”
“知道就好。”齐放说,“上次跟你爬完,我第二天起床腿都是酸的,太累人了。”他戳了戳重新投入到题海怀抱的方以程,“你真大晚上陪他去疯?”
方以程抬起头来,“拒绝不了。”
“不想去就不去。”谢峤说,“我又不是什么恶霸,非要绑着你去,你想去吗?”
方以程摇头,“不想。”
谢峤恶狠狠地看着他,“不行。”
方以程看着他,“问得很好,下次别问了。”
“你完了我跟你讲。”齐放看得直摇头,“谢峤一旦找到人愿意陪他瞎玩瞎疯,以后都不会放过你的。”
方以程问:“他是喜欢爬山?”
“也不算喜欢。”齐放摇晃着椅子,“他这人就是坐不住,上山下海他都好奇。”
谢峤直接拍板,“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在山顶迎接新年的第一个日出,多有意义。”说完他又偏过头看齐放,“齐齐你真不去?”
齐放摆摆手,“算了,我再考虑考虑吧。”
......
晚自习的时候,谢峤端着一碗泡面上了天台,没想到又遇到了陶霄,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石阶上,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间。
谢峤用脚勾过一张废弃课椅,“又是你。”
陶霄从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递给他,“上次跟你微信,后来怎么不回我?”
“谢了。”谢峤一把接过,“正好跟朋友在外面过生日,再说我不是选了吗。”
陶霄加了他微信后,方以程生日那天,突然发了几幅自己的画给他看,让他选一幅感觉最喜欢的,要拿去参加比赛。
“啧。”陶霄别过脸,“什么朋友?”
“说了你又不认识。”
“认识。”陶霄说,“方以程?还是那个经常骑着个小电驴的?”
“嗯?”谢峤扭过脸看他,“你怎么知道?”
“不是说了我挺留意你的吗?”陶霄挑了挑眉,“我又不瞎,你跟谁经常呆一块儿我看不见?”
谢峤吃了口泡面,“留意我干嘛?”
陶霄不说话。
谢峤问:“比赛怎么样?”
“入围了。”陶霄勾了勾嘴角,“没有悬念,元旦后决赛,评委是美院的教授。”
“那是不是得先提前恭喜你拿了一等奖。”
“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谢峤放下叉子,点开他们的聊天记录图片,“这构图,这色彩,我也不瞎。”
陶霄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懂这个?”
“略懂。”谢峤放下叉子,“我有个朋友也喜欢画画。”
陶霄“哦”了一声。
等谢峤安静地吃完泡面,陶霄才开口,“你元旦有安排活动吗?”
“有啊。”
“什么安排?”
谢峤说:“打算跟朋友去爬风车山。”
陶霄沉默了一会儿,“哦。”
“你呢?”
“没想好。”陶霄看着他,“爬山要不加我一个?”
谢峤愣了愣,“啊?”
“不方便就算了。”陶霄说,“我就随口问问。”
谢峤认真想了想,“下次吧,主要是你跟我的朋友不熟,怕大家尴尬。”
“爬个山有什么好尴尬的。”陶霄说,“驴友组队之前不也是陌生人,多个人多个照应,毕竟山里情况多。”
谢峤捕捉到了重点,“你经常爬?”
“嗯,我喜欢爬山。”陶霄点点头,“青林的路线我都走过,而且我们美术生也经常出去写生,接触自然比较多。”
“那可以。”谢峤先答应下来,“我跟方以程说一声。”
“那说好了。”陶霄看了看手表,“我回画室,你们约好时间就跟我说。”
谢峤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嗯。”
本以为方以程会爽快答应,没想到谢峤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迟疑。
方以程问他,“什么朋友?”
“天台认识的。”谢峤解释道,“人家是个老驴,能带咱们。”
方以程又问:“所以我生日那天,跟你聊天的是他?”
“对啊。”谢峤点点头,“叫陶霄,你应该有点印象吧。”
方以程有印象,除了众所周知的当众念检讨以外,陶霄在美术生圈子里名气也很大,传闻是天赋型选手,都说他只要正常发挥,考最好的美院绝对没有问题。
“我没问题。”方以程说,“可以一起。”
谢峤松了口气,“那我跟他说一声。”
“你以后。”方以程顿了顿,“还是尽量少去天台。”
谢峤发完消息后抬头,“为什么?”
自从罗云君选了谢峤当副班长,他这个学期都很老实,脾气也好了一些,主要是很多次快要按捺不住脾气的时候,他身边的人都及时按住了他。
而且那次打完张鹏之后,对方也老实了不少,一来是谢峤有意避开矛盾,二来是没有冲突的由头,哪怕对方再讨厌他,也只能默默咬牙切齿地忍了。
其实,对谢峤来说,写不写检讨无所谓,但不能让别人觉得罗云君选他当副班长是瞎了眼,影响优秀班主任的风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方以程莫名有些烦躁,“天台是封闭区域,门锁损坏不报备,再加上私自闯入,性质不一样。”
谢峤有些不服气,“那人家陶霄怎么没事儿?”
“不一样。”方以程强压下那股无名火,尽量语气平静,“他下学期就高考了,专业课成绩又好,学校对高三艺术生有特殊管理政策,抓住了最多被教育一顿,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谢峤不以为然,“所以好学生有特权?”
“不是特权。”方以程说,“是选择权,而且我的意思是让你注意点分寸,没有不让你去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谢峤点头,“这我知道。”
方以程说的不无道理,并且还让谢峤突然意识到,高二上学期已经接近尾声。
他的高中生活,就剩一半了。
谢峤突然悲上心头,摊开了英语报纸,一边转笔,一边盯着完形填空发呆。
方以程意识到了谢峤的不对劲,“你干嘛呢?”
“我突然在想。”谢峤转过脸看他,“我跟你是不是大概率上不了同一所大学?”
方以程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住,“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成绩稳在年级前十。”谢峤有些丧气,“清华北大也不是没可能。”
方以程放下笔,“那倒不至于。”
“清华北大对我来说不现实,就不提了。”谢峤转着手中的笔,“我要是能考上江大,我妈都得去庙里还愿。”
方以程看着谢峤有些紧绷的侧脸,轻声道,“北京太远,我不去。”
“如果你去了北京。”谢峤继续自说自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得分开了?”
“分开”这两个字不知道怎么的就击中了方以程的心,内心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不想和谢峤分开。
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强烈的生出一种,不想和某个人分开的感觉。
但他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对他而言,分别是常态。
小时候父母离婚,他们分开了。
后来外婆逝世,他们永远地分开了。
再后来,方凌云出了国,他和妈妈又分开了。
从小到大他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没谈过恋爱,建立一段关系对他而言本身就很困难。
突然开始思考模式的方以程,盯着最后一道大题,足足看了整节晚自习。
谢峤有一点好,就是忘性大,下课铃一响,就把刚刚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全都扔到脑后了,只有方以程,还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谢峤说的那些话。
直到他们回到家楼下,方以程顿住脚步,突然开口道,“其实你底子基础不差,只要找对方式方法针对学习,成绩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啊?”谢峤愣了愣,“然后呢?”
“然后说不定我们就能在一块儿了,一起去北京。”方以程认真地说,“或者江州大学也行。”
谢峤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