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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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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倒计时牌挂上黑板那天，整栋高三楼的气氛都变了。
他们这群准高三生也多了份隐形的压力，跳楼事件之后，学校开始重视心理问题，各种形式的心理主题班会开得声势浩大，下个月的主题是青春期爱情教育。
并且要求班主任每周记录同学的心理状态，一旦发现异常，马上介入心理干预。
春天风暖，在这个春心容易萌动的季节，学校如临大敌地安加强了巡逻。老师们分成小组轮流值班，在课间或者晚自习后，重点监控小树林和自行车棚，被抓的一律请家长。
刚开始疗效并不好，高压政策反而催生了越难越爱的轰烈情意，“苦命”鸳鸯们更加相爱了，排除万难也要爱。
直到后来，老汪抓了一对典型，也是高三的，下晚自习后两个人在假山后面你侬我侬，正好被老汪的手电照到，抓了个现形。
那男生瞬间就松开了女生的手，自己一个人跑了。
留下女生一个人待在原地，又惊又怕又伤心。
老汪叹气，“你还站着干嘛，他都松开你的手了。”
女生这才反应过来，哽咽着说了句“谢谢老师”然后小跑走掉了。
从此老汪一战成名，直接从外部矛盾转化成内部矛盾，早恋人数少了一大半，“早恋杀手”就此封神。
老汪趁热打铁，如法炮制又拆散了好几对，在晨会上痛心疾首，“青春期的好感是正常的，但我们要学会克制！不要找见到老师就会松开手的男生，就算你们没被抓到，顺利走到毕业，将来他也会因为找不到工作、父母不同意、或者有更好的人出现，选择松开你的手，有些手现在不松，将来也会松！”
台下响起一阵诡异的掌声，来自幡然醒悟刚分手的女生们。
老汪的声音在风中无比坚定，“在日常生活中，学习有压力难以避免，同学们要正确看待压力......对于生命，大家要重视！”
谢峤靠着方以程肩膀，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吧，我觉得那男生挺亏的。”
“嗯？”
“你看啊，他要是真跳了，最多三天，全校就会开始传‘听说他是因为二模考砸了’，谁还记得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谢峤撇嘴，“岂不是亏大了。”
“那也不全是为情所困。”
“那也亏。”谢峤说，“以后就成了心理辅导大会的典型案例，什么‘看看这位同学，就是心理素质不过硬的血泪教训’，谁还记得他二模考得怎么样，是不是被人甩了？”
齐放点点头，“我听说，清洁阿姨这几天在喷水池都捞出了好几条手链之类的定情信物。”
谢峤不信，“假的吧。”
齐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千真万确！你不要因为自己没得谈，就觉得大家都没谈。”
谢峤坐直了身子，“你......我，算了唉，等散会的。”
“本来就是。”齐放继续说，“两棵草都在咱们班，但就是没一个谈的，我还天天跟你俩待一块儿，再这样下去，别人都得怀疑了。”
谢峤：“怀疑什么？”
齐放：“怀疑你们是不是暗恋我，随时为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谢峤给他打气，“加油齐小放。”
齐放瞪他，“滚，你们不谈我还想谈呢。”
谢峤问：“跟李女侠进展怎么样？”
“就那样吧。”齐放捂着心口，“我心里永远装着她，她心里永远装着学习。”
“老汪在台上慷慨陈词呢。”方以程叹气，“你们讨论这个话题要不要注意点场合？”
谢峤问：“说到哪了？”
“早恋的危害。”
“齐齐认真听。”谢峤扳直了齐放的身体，“别一天天的想着早恋。”
......
这场生命与爱情的教育行动，随着期中考逼近的脚步暂时告一段落，谢峤本以为方以程会像之前一样狠抓复习，没想到这段时间方以程都没怎么管过他。
“同学们，下晚二收周记。”裴灵站起来说。
数学课代表见状也站了起来，“下晚二收今天作业。”
英语课代表在大家期盼的闪烁眼神中，无情宣布，“英语试卷下晚一就收。”
同学们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谢峤把笔干脆一扔，“算了，做不完，借我抄抄吧。”
方以程把作业本抽出来给他，“抄完记得自己也做一遍。”
“这才对嘛。”谢峤感叹，“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突然不管我了。”
“不至于。”方以程说，“主要是你挺自觉的，该学的时候都在学。”
谢峤挑了挑眉，“听着像在夸我。”
“是在夸你。”方以程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脸红？”
“不会。”谢峤转着笔，“陈述事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以程想说的话被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罗云君打断了，她严肃着脸走到了方以程旁边，敲了敲桌子，“来一下办公室。”
本来以为是平常批改卷子之类的小事，等方以程回来后，谢峤一看他脸色就知道出事了。
果然，方以程坐下后叹了口气，“我爸住院了。”
谢峤愣了，手里的笔掉在桌上，“严重吗？”
“应该挺严重。”方以程掏出手机，确认了一遍没有新消息，“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青中对住校生进行半封闭式管理，平时管手机也比较严，所以平时家长有要事都会先联系班主任。
谢峤快速收拾了下桌面的试卷，“先回宿舍吧，我跟你一起。”
方以程点点头，“嗯。”
事实上还没等到回宿舍，刚出教学楼，方以程就拨通了杨叔电话。
他应该是在医院，还能隐约听见仪器嘀嘀响的环境音。
“情况不太好。”杨叔声音沙哑，“我刚刚也跟罗老师说过了，你明天最好回来一趟，看看你爸。”
方以程心猛地一沉，“什么程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化验结果今天出来了，肝癌晚期。”
方以程有些恍惚，甚至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以致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宿舍就他们俩，谢峤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我爸他病了。”方以程闭上眼睛，“晚期。”
谢峤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方以程说：“我妈估计还不知道，不然她会直接打给我。”
“嗯。”谢峤捏了捏他肩膀，“应该在忙。”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方以程才开口，“其实我应该恨他的，但说到底，他始终是我爸，我们相处过一段幸福的日子......所以我还是会难受。”
谢峤说：“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这是正常人面对生命的正常反应。”
方以程说：“但我好像也没那么伤心，是不是有点冷血？”
“不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谢峤把椅子往他那边又挪了挪，膝盖轻轻挨着方以程的腿，“一般人遇到这种突然的变故，第一反应都是懵，然后有种迷茫的不真实感，像在做梦，不知道该做什么，大脑都被迷茫占满了，伤心难过这种情绪就被挤到一边去了，或者说，是暂时压下去了......”
方以程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滑了几下，又放下。
谢峤问：“你是不是想打电话给方阿姨？”
“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先打。”谢峤语气笃定，“总得有人告诉她。”
“好。”
电话接通得很快，一般情况下方以程不会主动打越洋电话给方凌云，都是微信沟通比较多，所以当方凌云看到来电显示后，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方凌云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安抚完方以程的情绪后，方凌云又交代了几句去到医院的注意事项。
最后，方凌云叹了口气，“他那个生活习惯和作息，又总喝酒......算了，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有事随时联系妈妈，多晚都行。”
“好，知道了。”挂断电话后，方以程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些。
谢峤给他递了杯热水，“方阿姨怎么说？”
“明天回去一趟。”
“程程。”谢峤的表情有些认真，“有些话，觉得得提前跟你说。”
“什么？”
“就是，你爸生病这件事太突然。”谢峤抓了抓头发，“到时候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难听的，你都别往心里去，忍着点别生气。”
方以程知道谢峤的意思，“明白。”
“可能还会有其他状况发生，要随机应变。”谢峤顿了顿，“比如电视剧演的那些，病床面前争家产之类的。”
方以程叹气，“少看点电视剧。”
“我妈天天看，有时候还二刷三刷。”谢峤说，“那些台词和剧情我都能背下来了。”
方以程扯了扯嘴角，笑了，“这个我信。”
“我知道你不图钱。”谢峤收起笑容，表情认真，“但如果是方阿姨在，她想的应该也是一样的。”
走廊突然亮起的灯光打断了对话，已经下晚自习了，同学们都陆续回来。
谢峤问：“要不今晚我跟许浩然换床睡？”
“不用，我已经买了六点半的高铁票，明天早上睡醒就出发。”方以程说，“这几天我请假不在，跟齐齐他们说家里有事就好。”
“好吧。”谢峤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有事记得找我，当然没事也可以找。”
方以程抬手揉了揉他眉心，“知道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