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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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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回到谢峤住的公寓需要半小时车程,但在方以程的努力下,变成了二十分钟就到楼下。
门刚关上,方以程直接按住谢峤后脑勺吻了下去,谢峤想推开他,却被反手扣住手腕挣不开,两个人仿佛打架一样,从客厅一路打进房间,连灯都没有开。
进了房间,又从桌子一路打到床上。
最后方以程占了上风,谢峤的膝盖撞上床沿,方以程顺势把他按在了床上,谢峤偏过头喘气,“等等,位置是不是反了?”
方以程不轻不重地啃着他颈侧的皮肤,手顺着腰线往下,“没反。”
“你......”谢峤皱了皱眉,“算了,哥哥让你。”
听到哥哥两个字,方以程咬得更用力了,“谢谢哥哥。”
黑暗中,两人高低错乱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方以程下意识想开灯,却突然想起什么,手顿在了半空中,谢峤也猛地反应过来,用力攥住他手腕,“别开灯。”
......
浴室的水声停了,谢峤擦着头发走出来,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方以程这才看清楚谢峤房间的模样,跟青林的暖色调不一样,这里的布置都是黑白灰的冷色调,除了电脑桌和衣柜以外,没有多余的家具。
桌子被两个宽屏的显示器占满了,机械键盘旁边散落着两台单反相机,充电中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完成的修图界面。
而本该坐着工作的电脑椅,毫不意外长满了衣服,像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你平时......”方以程的视线在椅子和站立着的谢峤之间来回移动,“就这么站着干活?”
谢峤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那堆衣服扔到床上,“现在可以坐了。”
“那睡觉怎么办?”方以程皱眉。
谢峤真诚地看着他,“再放回来。”
方以程转过头又惊恐地发现,床头还有两个喝空捏扁的啤酒易拉罐,“你他妈就睡在这种垃圾堆?”
“那么惊讶干嘛?”谢峤随手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你刚刚不也在垃圾堆里睡我?”
方以程被这话糙理不糙的说辞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谢峤叼着烟,双手插兜站在床边,“现在买机票,飞回去?”
方以程一把夺过他的烟,“让我先缓缓。”
谢峤不动声色地把桌面的药瓶藏起来,顺势坐在电脑前开始修图。
方以程走到他身后站着,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草坪颜色修这么久?”
谢峤回过头看着他没说话。
因为他确实一直在分神,耳朵竖着捕捉身后的每一个动静,以为方以程会随时说些什么,他一直在为可能发生的对话做准备,心思根本不在修图上。
方以程突然伸手捏了捏他肩膀,“你饿不饿?”
“不饿。”谢峤下意识回答,“你要是饿了,厨房有面。”
“我煮。”方以程转身往厨房走,“你要过来围观吗?”
公寓是开放式厨房,平时谢峤用得并不多,厨具什么的都很新,甚至还有一个没拆包装的小锅,他也忘了当初买它是想拿来煮什么的了,一直没用上。
时间久了,就渐渐忘了它的存在。
方以程把新锅拆出来,“这个尺寸煮面刚好。”
哦,可能就是想着买来煮面用的。
“你平时吃什么?”方以程把锅放在水槽里刷,水流声哗哗作响,“饭堂还是外卖?”
“都有。”谢峤手撑在岛台上,视线紧跟着方以程刷锅的动作,“我跟某些人不一样,我不挑食。”
“我刚去英国那会儿,连续吃了一个月的汉堡和炸鱼,后来有一天实在吃不下了,请路边的homeless吃了,后来慢慢也学会了做饭,每周至少下厨一次,你现在真的开始吃葱了吗?”方以程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看见里面还孤零零躺着两根葱。
“不吃。”谢峤说,“陶霄上次来我家做饭,随手放的。”
方以程关冰箱门的手顿了顿,“你果然跟他一直有联系。”
谢峤赶紧解释,“因为正好都在江州,他某种程度上也算我的甲方。”
“那我呢?”方以程装了半锅清水,拧开燃气灶,“我算什么?”
谢峤万万没想到,对话是在这种场景下展开的,而方以程始终背对着他,安静地等着锅里的水开。
他往后退了一步,将方以程和整个厨房场景都收入眼内。
好平静的一幕。
他甚至觉得隐隐有些久违的安心,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过去几年里,失眠焦虑不安这种负面情绪经常包裹着他,苏苏姐建议要多接触让自己觉得平静的事物。
大自然啊树木啊花啊草啊可爱的人啊都可以。
所以他经常深夜看方以程高中的视频,但看久了又会难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谢峤语气认真又平静,“你别回头,先听我说完。”
他怕看见方以程的眼睛,会没有勇气把话说完整。
方以程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慢慢调小了火候。
“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我身上是发生了一些事。”谢峤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我当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离我那么远,你考上了剑桥,你有光明的未来,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们都应该先往前走。”
方以程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分开走,一起走不行吗?”
谢峤摇摇头,“不行,因为我们步调不一致,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这样我们谁都跑不快。”
水开了。
咕噜咕噜冒着泡。
方以程却没有动。
“把面放下去吧。”谢峤提醒他,“不然水都要烧干了。”
方以程放了两把面,用长筷子不停地搅拌,热气朦胧间,他迅速擦了擦眼角,却被谢峤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
“我操,你真是个哭包。”谢峤笑了笑,“我以前没说过你爱哭,总觉得你长大了就好了,没想到长大后也还是那么爱哭,顶着一张那么酷那么帅的脸,哭得跟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儿似的。”
“你刚刚也哭了。”方以程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恢复了原本那张不爽全世界的冰山脸,“在床上的时候。”
谢峤愣了愣,然后果断摇头,“被你菜哭的,有空多反思一下吧。”
“那我多练。”方以程盯着他,“吃饱再练一次。”
“你敢?”谢峤挑了挑眉,“我刚刚是让你,现在未必想让了。”
“菜不能吃了。”方以程当做没听见,“给你打个蛋吧,还有胡萝卜。”
“胡萝卜也放了很多天。”
“不怕,胡萝卜比较耐放,菜叶子不行。”大生活家方以程给他分享经验,“你经常不在家,可以多买些罐头和包菜,不至于三天两头就要清理一次冰箱。”
“这里是中国,可以外卖送菜。”谢峤叹了口气,“你是去读书还是去渡劫的,这日子过得,连奶奶家的大黄都不如。”
“奶奶她们......”方以程突然想起她们,一边把面盛进碗里一边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爷爷这两年身体情况不太好,奶奶倒是硬朗,经常提起你。”谢峤拿了两双筷子,“要喝啤酒吗?”
“你还敢喝?”方以程看着他,“你现在没酒精中毒,都该谢天谢地了。”
谢峤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那喝水算了。”
方以程看起来确实是被白人饭狠狠捶打过,普普通通的一碗面,煮得还挺好吃,比他自己煮的强多了。
而且吃得很踏实,算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踏实的一顿饭了。
“程程。”谢峤突然喊他,“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后天。”方以程说,“你放心,我还能陪你待多一天。”
“好。”谢峤安心了。
“明天去看看奶奶吧。”方以程挑了一筷子面,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方便吗?”
“不方便。”谢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理由,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又开口,“我明天要急着交付,腾不出整天的时间。”
这个借口很拙劣,谢峤也很清楚自己瞒不了他多久。
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
方以程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没继续坚持,“那什么时候方便,你再跟我说。”
“好。”谢峤松了口气。
方以程很勤快,洗完碗还顺便把厨房给擦了一遍,他走到床边,看着占据大半张床的谢峤,“让让,我要睡觉。”
谢峤往里挪了挪,给他让了一半位置。
方以程关灯的瞬间,手已经搭上了谢峤的腰,却被他一把按住,“干什么?”
“复习功课。”方以程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操真服了。”谢峤气笑了,“这么用功怎么不帮我把论文也写了?”
“自己的东西自己写。”方以程言出必行,不由分说地压了上去。
“先等等。”谢峤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你问了一个晚上,现在该轮到我问了。”
“问什么?”
谢峤的指尖在黑暗中游走,准确找到腰侧那处皮肤,“你这纹身,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