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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循环往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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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从宫廷方向传来钟声，悠长厚重，整整二十七下。
国主驾崩。
想必钟平已经接上申川，共赴轮回。
我翻了个身，发现罗小五正坐在桌边，也未入睡。那日他打完地铺就没再换地方，说可以省钱，我不出钱，所以没有任何意见。
“你也是被钟声吵醒的？”我裹着被子拖着鞋，坐到他身边。
秋夜已有了寒意，罗小五还是那一身单薄的白衣，我把被子撑开往他身上挪了挪，他微愣，笑道：“金娘，我不冷。”
“一起裹着说话，暖和又亲近。”我不理会他的拒绝，把一个角放在他手里，他从善如流的接过去，掖掖被角，然后为我倒了一杯热茶。
“金娘，你想说什么？”
“小五，你有没有对什么特别执着过？”
他沉思一会儿，认真道：“我不确定。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做应该做的事，也并未对什么事，有特别的兴趣。”
“那你曾经，有像他们那样热烈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罗小五面色露出些许疑惑，沉默半晌。
“我是个孤儿，被师父从山上捡回来教养长大。我有个师姐，是师父的女儿，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师徒三个相依为命。”
“那后来呢？”
罗小五视线一直望着窗棂上缓慢移动的第一缕晨光，嘴角的笑似有似无，光影下的脸温润柔和。
“金娘，天明了，咱们去吃点东西？我还知道另一家馆子十分不错。”一提到吃，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已经忘记要追问他的话。
那馆子却不是真的饭馆，而是一间青楼，我从前虽没见过，可是顾清儿同我说过青楼的靡靡声色。
“罗小五，你不是说自己只能看不能吃么？为何带我来这里。”我确实十分惊讶。
“这里的饭菜很好吃。”
“你第一回来就是冲着饭菜来的？”
“那倒不是，是为了看姑娘，不能吃还不能看么？然后便发现饭菜倒是能吃。”
这话诚实的我无言以对。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然会再次遇见顾清儿，那个前不久愤而敲碎神像的姑娘。
她此时正在台上跳舞，身姿妩媚妖娆，眉眼含羞带怯，与上回落魄时判若两人。我实在弄不明白，她轮回多次，为何这一世还身在青楼。
我求救的看着罗小五，太急切想知道缘由。他是地府鬼卒，自然能看到凡人生死，查查过往也不是难事。
罗小五摇摇头，无奈道：“能查是能查，可是此时手边没有法器，须等一等。”
我心急却无可奈何，心不在焉的和罗小五一起用饭，却见他手里出现一道灵符，这灵符我见过，是鬼卒们传信所用。
他看了灵符的内容后，眉间微蹙，放下筷子道：“金娘，我有要紧的差事，须臾便回来，你用过饭后或玩耍或回客店，我到时再去寻你。”
我忙道：“好，你放心去。”
他递过来一块玉牌，上面刻着“焱”字。晶莹剔透，散发着丝丝寒气。我见过其他鬼卒也有这样的名牌，却不如这块的质地好。
“如若遇到危险，将你酒葫芦里的酒倒一些进去，我便能知晓。”
“哈哈哈，你莫不是想诓我的酒喝？再说我一个妖精，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凡人？”
他摇头轻笑，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没等我反对，便施术法隐去。
三人一同来到人间，不到半月，便只剩下我一个。
这就是人生啊。
“柳娘，许久不见。” 我正在独自一人对着一桌美食奋战时，顾清儿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歌舞，自顾坐到我的面前，她的一双如水眸子静静的望着我，眼睛里的光闪烁着喜悦和熟悉。
‘啪’的一声，我手里的鸡腿掉了。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我没想到她会认出我，明明她现在是一个凡人，我只能干巴巴的笑着装死。
“柳娘，你酿的酒很好喝，令人难忘。”看来这是真的认出我来。已经躲不过，我只得叹气。
“清儿，你过得可好？”上回见到她时我便想问。
她没有马上答，笑容清浅，斟了一杯酒递予我：“柳娘，谢谢你当初赠我的那碗酒。”
“那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吗？”
她摇摇头。她记得自己有个执念，她记得他的好，记得他说过的话，可是她记不得心上人的模样。
她已经不太在乎宿命，也不执著于当世，只有等到她命丧黄泉时，她才能清晰的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可是却找不到他，她只能选择再次轮回。
她也不是次次都能轮回人道。
有一回她变成了一头小梅花鹿，差点被一个年轻的猎人射杀，可因为她长得十分好看，那人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圈养起来，悉心照料。她很喜欢那个猎人，以为他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想着如果能这样陪着他就很好。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把自己送进宫，求得一个官职，因为她长得太好看，身有梅花却通体雪白，被视作神兽。
她又被圈养在王宫里。
那个国主很喜欢同她说话。
“你是神兽，应该活在世外桃源，可是我如果放了你，定会有别的猎人也要将你抓住，你就安心待在王宫里，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罢。”
“神兽，如果你是人，你会想当国主么？”
“神兽，我十分厌烦朝堂尔虞我诈，厌烦后宫争风吃醋，寡人该怎么办？”
他最爱和她说的话，都是诉苦，平日里都要端着帝王的高贵冷肃，此时才能卸下防备。
她很不耐烦，一个国主竟然和一只野兽这样絮絮叨叨。
她想回去找猎人，同他继续过山林野居的生活，所以在一个夜晚偷偷的溜出去跑到猎人跟前，可是那猎人却恐吓她：
“我知道你有灵性，你赶紧回到陛下身边去，我留下你就是为了谋求一官半职，你便是死，也要死在王宫里。”
她很怀疑这个冷酷无情的人，是不是她的心上人。可是她又想，从前自己带给他许多伤害，这或许是她的果报呢。
她又被猎人送回到王宫里。
国主抚了抚她的头叹气：“你既不想待在王宫，我便送还你回山林里去。”
他说到做到，连夜派人将她送到了一座山里，并派兵把守在山下，不准人伤害她，偶尔还会过来看她。
等她死后回到地府，她才知道，猎人并不是自己的心上人，那个国主才是。没有所谓的果报，她的心上人一直都在守着她。
后来又轮回许多次，可她终究没有认出他来。
“清儿，你有没有想过放下？也许这就是你们的因果？相爱却不能相守。”
顾清儿苦笑：“柳娘，我不相信我们的因果就总是错过，道家还说阴阳，还说好坏，佛家说放下，也需拿起，从来没有拿起又何谈放下？即便是有一世相守，我也满足，便能放得下。”
这话我依旧无法反驳，她总是有理。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是不是能助她一臂之力？就像我同罗小五说让他救下申川的那套歪理。顾清儿和我关联的缘分这样深，如果我能助她获得一世圆满，是否她就能放下前尘，出离轮回，修成正果。
“好吧，清儿，你同我说说你这一世，要事无巨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