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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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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顾清儿，如果这一世后，她便能得个善缘，但从前种种都会烟消云散，再也无从记起，包括那位心上人，她可愿意？
她回我说，那还有何意趣？来来回回，生生死死，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觉得范廷安的话有理，又觉得她的话也有理，所以不知该怎么办。
范廷安离开之后，我便没回客店，就住在顾清儿的风字号房，她另寻了他处。老鸨很是势力眼，便是顾清儿让给我的，她也要收银子，用的当然是顾清儿的钱。
我十分内疚，打算等罗小五回来同他借了还给她，顾清儿笑说，这银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很惭愧，我在盐池收很多钱和功德，还有一沓账本子，我还没有觉悟到钱财乃身外之物的道理。
这栋楼名为风月楼，十分应景儿，听说是国都里数得上的风月场所。
每日里不经意，看到听到那些靡靡声色，经常让我面红耳赤，若是罗小五或者小谷在就好了。
距离罗小五上回离开时所说的须臾，已快满整月，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已把差事搞砸，想要联络他，又担心耽误他办差，如此纠结几日，我实在无聊的紧，便还是做了几个菜和点心。
将信将疑的将酒倒进那个玉牌里，酒入玉牌后竟然立即白光乍现，光亮之中是罗小五的幻象而非真人，他面上还是常带着的笑意，声音低沉温润：
“金娘，你找我？”
“我做了一桌子菜，自己吃实在无聊，想邀你同享。”我清了清嗓子道。
“唔，这样。”他沉思片刻，便抬头朝我笑笑：“那金娘你略等我些时候。”说罢幻影便随着白光一同消失。
我有点茫然，上回他同我说须臾便回来，就过去那么久，刚才他说的一些时候到底是多少时候，我心里十分没底。
如果一直这样等着他，他几日都没来，我岂不是白白受饿？可如果我现在就吃，若恰好被他碰上，岂不显得我十分没诚意？
懊恼片刻后，我决定，如果我肚子觉得饿他还没来，我便自己享用佳肴，不去管他。
这回他没让我等太久，在我昏沉打瞌睡的时候，他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一身白衣沾染许多沙尘，面上更显苍白憔悴，可是那双眸子却带着光，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等他实实在在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些时日，我很想他。
从前，没有人一板一眼的跟我掰扯那些道理，认识的大多数鬼卒和自己都是插科打诨，开开玩笑的交情。
只有罗小五，相识时日不长，却愿意真诚待我，不避讳我，便是逗他欺负他，他也是笑笑便罢，不同我计较。
我不由红了脸。
“金娘，你喝酒了？怎得脸如此红？”罗小五接过我递过去的汤碗，关心的问。
我的脸更红了。
“可能衣服穿的多。”我揉了揉脸。
“你这些时日办的什么差？很困难么？为何看起来如此憔悴？你这会过来是办完还是没办完？还要接着去么？”
罗小五终于从汤碗里面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望着我，嘴角微勾。
“金娘，你…”
我忙起身没有看他，急匆匆的往门外跑，“伙房还有一道菜，你等等。”
背靠在伙房门口，我面红耳赤，自己这样连珠炮的问他，实在显得太不够庄重，也把自己想念他的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不由十分懊恼，一只千年妖精怎可如此轻易就动色欲？
估摸在青楼里面待太久，动心移性了，定是这样。
我缓了半日神，方才回房。桌上的菜品已去大半，他抬头在我身上瞄了半晌，正在我六神无主，脸色又要变化时，他开口了：“金娘，你不是说，还有一道菜？”
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我欲哭无泪，真快被自己蠢哭了。
“哎，被其他人的端走了，我还收着几个点心，你先垫垫。”
他用帕子抹了抹嘴角：“谢谢金娘，我已经吃饱。你坐着，我同你说说话。”
我依言坐在他身边，他将方才提前分出来菜品推至我跟前，略微不好意思：“金娘，我实在太饿了。”
我噗嗤一笑，心里却莫名的高兴，我喜欢他这样同我不见外，这样同我亲近。
“金娘，我这回是去抓一只大妖精，没曾想被他逃脱，诚然困难，我确是十分疲倦，不算办完差事，可是一时半会也不用回去。”
他一句一句的回了我方才的问话，还是如从前那样真诚，也未让我存一点尴尬，我鼻子又开始发酸，忙低下头，递过去一只酒葫芦。
“给你，这个可以解乏。”
我能察觉他在看着我笑，可是我没有勇气抬头看他，怕让他瞧出来丁点异样。
“你的鬼上官们，一个在这里抓一只小兔子精，一个押解心满意足的鬼情侣回地府，都这样轻松，为何让你一个新鬼卒去抓大妖精？”我很是为他愤愤不平。
“金娘，你在为我打抱不平？”我真是怕了他那双满含笑意的清亮眸子。
“当然，你是我朋友，我当然要为你打抱不平。”
他终于笑出声来，我低头吃着自己的饭，没有抬头看他。
“金娘，为何今日见你，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他的声音带着些揶揄地意味。
我心里一慌，说话都开始结巴：“哪里，哪里不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番，才缓缓开口：“仿佛是胖了些。”
我抬头看着他那认真思索后回答，十分严谨的嘴脸，那满心里旖旎情思，立时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罗小五，你果然是个孩子。
柳金娘，你果然是青楼待久了，乱发春。
“金娘，我此回顺路，拿回顾清儿的宿命簿子，你要不要看？”他察觉到我的不悦，讨好道。
这厮，诚然很会拿捏人。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混到这个地位，上面统共也就屈指可数的几位上官而已。
我虽然心急，但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忍，便道：“你去床上躺一躺，消了乏再同我说也成。”
他果然已是累极，点点头歪在床边便昏睡过去。
等他苏醒已是第二日，我将玉佩递还给他，他笑着摇摇头，没有接。“我暂时用不着，你拿着罢，万一有事也好找我。毕竟，你不会…”
他顿了顿，没再继续说，小心的瞄了瞄我的脸色。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是是是，我只会吃喝玩乐，法术不济，需要您罗大人来搭救。”
他吃吃一笑，没有反驳我，从怀里翻出那本册子递到我手里。
我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坏了地府的规矩？累你受罚？”
他笑着摇摇头：“不妨事。”
我还是不放心，不由叹气：“唉，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继续干涉，范大人同我说，这是顾清儿不幸的最后一世，叫我不要再自作聪明。”
“是范廷安同你这样说？”
“嗯，前几日碰见他，以为他是找顾清儿寻仇，可是他却说不是，还跟我说了这句话。”
“金娘，你没想过他为何同你说这个？”
“我以为他是听见顾清儿的诉苦，既不是来寻仇，那可能是来帮她的？”
“既如此，那便再等等。有些天意，你干涉或者不干涉，都会发生。”
我不由又白他一眼，年纪轻轻就像老学究似的，亏我还愿意找他八卦。
我想起来昨天还有一件事情没问他：“你去抓的是什么妖精，那样厉害？”
“金娘，你听说过相柳么？”
“是那个九头蛇身的妖王，相柳？”
罗小五点点头。
我当然听说过。
不仅听说过，还差点嫁给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