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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化作灰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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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妹闻声是我，忙出来相迎，我看她连个眼风都没给那个猴小子，忙用帕子替我擦拭桃汁，懊恼道：“哪里想到是你，快随我进去。”便再度将结界关上，不放他人进来。
我心下好笑，瞥见那猴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桃妹，却仍站在远处，未强行跟着，倒有几分可怜模样。
“桃妹你的桃花运果然不凡，连还未修成人身的猴子精都能被你迷倒，哈哈。”
桃妹没好气的瞪我一眼，娇嗔道：“你若喜欢，你便将他领走罢。反正你这姿容，说不准他就能移情别恋。”
“不可，不可。我已心有所属，不日成亲。”我忙忙摆手。
桃妹还未咽下去的一口茶被惊的喷出，忙忙咳嗽几声才顺了气：“什么？心有所属？不日成亲？！”她放下茶盏摸摸我的额头，惊讶道：“柳娘，你怕不是中了什么咒术？在此胡言乱语。”
我笑笑还未来得及解释，她又接着道：“你忽然不声不响的同小谷那丫头出门游什么历？竟然不同我说一声，真真气人。你们是去哪里了？”
“我们去了人间。”
“什么？！人间？那等污糟复杂之地，去那里作甚？”她蓦地睁大那双桃花眼，“难道你瞧上了那凡间少年郎，要与他成亲？”而后又痛心疾首道：“我说柳娘，你这个岁数为何还想不开，你若迷上人间男子，可是犯了忌讳，千万不要如此糊涂呀。”
我听着她连珠炮似的一句紧似一句，哭笑不得。忙捂住她的嘴：“你别胡思乱想，先听我说，我瞧上的不是人间男子，而是一个鬼卒，故而你担心的那些问题不存在。”
却没想到她更加惊讶：“什么？鬼卒？我瞧那些鬼卒阴气森森，歪瓜裂枣的瘆人模样，你如何能瞧得上？这几百年没瞧上，去了一趟人间反而瞧上了？我瞧你是被灌了迷魂汤罢。”
我不由抚额，桃妹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我既无奈又感动，她的咋咋呼呼只是因为担心我再度受伤吧？
“桃妹，改日你见到他或许就能明白。”我看着她，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那你同我说说这个鬼卒？怎么就短短些时日就让你如此着迷？”
桃妹兴许看出我并非脑子一热便做出的决定，无奈道。
我便将初遇罗小五，和这些时日共同的一些经历简单说了说。
桃妹听了略点点头，却仍旧一板一眼的给出说法：“人不可貌相，也不可轻信，我觉得你是这些年清心寡欲太久，所遇见个不错的鬼，便十分心动。心动是真，但不代表你所见所思就是真，明白么？”
我不是很明白。我喜欢罗小五，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这是明明白白的感受呀。
她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直叹气：“经历过相柳那一遭，如今我对男女之事的见解可谓是脱胎换骨，而你为何还是纯真无邪，一派天真呢？”
这跟天真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我不想让她继续痛心疾首下去，便岔开话题问林子外那只猴子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就是一个妖精动了春心罢了。”她说这句话时，音量高了好几分，不免让人猜测是故意说给那猴子听的。从窗边远远看见那猴子精闻言垂眸，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及我再问，她便似不想多谈，转而问了许多人间之事。
“你方才说，你喜欢的那个鬼卒叫什么名字来着？”
“罗小五，大名叫做罗焱。”
“你说他是白七爷手下？”
“嗯，他同我说，他在白七爷手下当差。”
桃妹疑惑道：“可我不记得他手底下有这么个厉害俊俏的人物啊。法术竟然比他还高。”
“地府鬼卒之众，你怎能全都认识？他也说他做鬼卒的时日不多，你不知道倒也不稀奇。等这两日他来了这里，你再好好拷问罢。”
忽然又想起此行重要目的，将簪子和衣裙拿给她，她果然十分欢喜。我便顺势开口有点小忙需要她帮。
我和罗小五已经敲定了良辰吉日，十月初八，距离今日也不过短短二十来天。宴请所需的酒从我的酒窖里搬，并不是费事。所需点心我赶一赶也能做得出来，然而宴请单子却还需要桃妹替我斟酌，哪些人喜荤，哪些人喜素，那些人相和，哪些人不睦。桃妹在这些事情上比我妥帖。小谷如今还在为长恩的事情烦心，眼下只有桃妹可以帮我的忙了。
“成亲一事，该新郎准备，你如此费心作甚？”桃妹揶揄道。
“他从前一心修行，想必在这些事情上也不擅长，我索性无事，来安排这些也很妥当，毕竟以后，他是要来我这里安家不是？”
“那行吧，这些事情交给我。”桃妹应承，我松了一口气。便随口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盐池有什么新鲜事么？”应当不止猴精求亲这回事才对，今日走的匆忙，忘记问狐大叔。
“倒是有一件大事儿，听闻黑八爷范大人入了轮回，不再做鬼卒。”
“什么？！可知何故？”这的确算是一件大事。我想过范廷安追寻顾清儿不得，定会悔恨消沉，想过他会上天入地去追着她。可是，他等了百世，在眼见曙光之际，却入轮回，却是我不曾想过的。
桃妹往我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略显神秘，低声道：“听说是为情所困，他在意的姑娘灰飞烟灭了。”
“那姑娘真的灰飞烟灭了？”
桃妹摇摇头：“我也只是听多嘴的鬼卒无意说起，具体情形不大清楚，无论是否烟灭，总之，定是受了极大刺激吧？”
这话有理，个中情由，等再见到罗小五，兴许就能知晓。
我心里不由叹气，便也没了再和桃妹嬉闹的兴致，郁郁的回了自己的铺子。
小谷已经回来，面上染着几许笑意，想来长恩的事有好结果，这倒是让人欣慰，她见我回来，高兴的迎上来抱着我，声音沙哑，悲喜难辨：“柳娘，他能回来，我没想到，他还能回来……”
小谷求仁得仁，可是顾清儿呢，她真的灰飞烟灭了么？那个受尽百世折磨的姑娘，到头来终是一切悲欢终成空。唉……
“那他何时能回来？我会为你们主婚。”我捏捏那张明艳的小脸，笑道。
“柳娘，我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她挂着泪的脸没了方才那样的神采，却反过来安慰我道：“但是，我知道他还在，他还有可能回到我身边，我已觉得心满意足，十分感谢神灵。”
这话怎么说？难道鬼君并不能马上唤醒长恩？
她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鬼君大人施了法，但他还是没有醒来。鬼君大人说，长恩做书神许久，和书已经合二为一，若是想醒来，更重要的是凭他对我的执念。可是，沧海桑田，人事变幻，他到底对我，对我，是否还有执念却未可知。”
“他当然对你有执念，若不然他为何偏偏沉睡在他亲手所作这本书中？仅仅这本书，才有你的原身图案。这本书在人间也流传百年，却唯独这本有这个图案。”我怕小谷伤心，忙安慰道。
“是了。我也是这样想。我还想着，假如，假如他真的放下执念，放下我们从前的过往，那也没关系。”小谷笑中带泪：“假如真是那样，我也可以沉睡在这本书里，和他永远永远相伴，生不能在一起，那便沉睡在一起，千千万万年，也无不可。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就想同他在一处。”
我心中一动，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小谷软软糯糯的语气却叫我听出几分悲壮和释然来。
天意如此便如此吧，那也没什么所谓，人心是自由的，即便宿命安排如此，即便挣扎困惑至此，心在何处，果便在何处。
一起沉睡也好，一起灰飞烟灭也罢，即便是所有人都忘记这些难能可贵的真情，他们自己知道就好，体悟过就好，旁人有什么所谓呢？反正千千万万年后，都是走向虚无。于神佛来说，不过是几刹那，不过是一盏茶，只是命运长河中的一枚石子，激起水花，沉寂下去。而对于石子来说，那便是他们的一生，这一生经历过，努力过，深爱过，无论是喜怒悲欢，足矣。
“柳娘，我不能再在盐池陪着你了，我要去人间传道此书，即便是人和他不在一处，他想做的，我也想帮他完成。”
我只能抱着她，来表达自己敬佩理解的心情。无论她去哪里，我都会祝福她。
我相信，长恩也是。
我还是由衷的希望，小谷的这份痴心，能得一份圆满，不是那些年到如今的求而不得，而是能等到长恩苏醒，能做一双神仙伴侣，永远的相知相伴。
便是一年，一日，一瞬，那也是好的。
至少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一回，我如此钟情于你。
“柳娘，罗大人是好人，我愿你们能够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嗯，我知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