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话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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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难得是父亲的心意，家母已过世多年。”
一旦说出口，姬淑内心的不妥帖也随之而去。
姚崖顿感脑海一轻，口快道：“真的？”
姬淑顿觉难堪，不快道：“你要这么明显？”目光透出些许凉气，显见是已动怒。
“啊，对不起。”姚崖揉把脸，嘴巴开合几下，才想好措词，“对不住，太突然了。”他的眼神又忍不住透出些许喜色。无疑，这个消息对他姐姐来说确实有利。
姬淑不与他纠结，撇开目光，“所以你的问题自始至终在我的父亲那里。”
姬盛对亡妻的愧疚不是三言二语可以打消的。
六年来，他虽没有说，但他做的，姬淑都看在眼里。
自家墙角的那片凤仙花，不就被父亲照料的扩了好几圈。
“这种事，男人么，呵呵……”姚崖紧接道，“你放心，我姐一定会对你好的。”
未免想得太容易了。
姬淑冷声道：“我爹不是你口中的那些男人。”
姚崖眨眼。
呵，这萝卜头还真难搞啊。他嘴上应和：“对对对，不然我姐也不会钟情于姬大哥。”
内心实则不以为然。
话本子都讲，英雄难过美人关。有哪个没了妻子的男人能抗住一个年轻且漂亮女人的投怀送抱。
姬淑不予再谈。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身为女儿适当推波助澜一把即可，做多了反惹得不痛快，在姬盛那更不讨好。
于是，她转言其它：“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留仙镇？”
“这个，呵呵。”姚崖扶正草帽，心情颇好。只是，他的面上又恢复到那标准的微笑，“其实，姬大哥没有要我带路，只是我，那个……”
概因他姐的事，他想卖个顺水人情讨好大家。
“放心，我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他又道。
两人返回茶寮，姚崖就对姬族人道，“请几位大侠在这里稍作休息，小子一会就回来。驾马车带小少侠们去镇上。”
不等他们的回复，他弯腰拱手后飞快地往村里跑，赶着去告诉姐姐这个消息。
姬家在坐得几位父亲各个耳力过人，早已听个全乎。
族长出山的目的之一就是相亲，不管是给谁相，多促成一桩好事，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众人原以为这少年是族长安排给姬淑的相亲对象，没成想搞个乌龙。
众人互相看看，打个趣，自顾喝起茶。
姬发瞅眼自家的姑娘，过了年就是十岁了呢。“荷儿，这少年挺机灵，与你年纪也正好……”
姬荷有些不明所以，本能地撇过头，不理父亲的话。
姬发得个没趣，念叨句，“你这丫头，”知她无意，就不再提这茬。
姬乐、姬康催问姬淑聊了些什么。
姬淑不予解答，东拉西扯两句作罢，跑去同姬荷坐一起。与之而来，两小只就坐到自家父亲旁边，大家并坐一桌。
姚崖在离开前大喊“马车”，姬康、姬乐就缠父亲们多等一会。
因马车一事，姬荷与姬乐在言语上擦出些火花。
姬乐对坐马车是非常期待的，还念叨有马车可以坐啦。
姬荷嗤她，“马车算什么，你见过仙人飞天么，这才是本事。”
姬乐不许别人反驳，“我爹和叔伯们就能飞上天，等进城，我有仙根，以后也能飞。”
“仙根”两字触及姬荷的逆鳞。自六岁测试过灵根后，她已知姬族一脉的方式走不通，得另寻他路。她从未放弃过心中的念想。
她委屈地红上眼，嘴上却不肯输，还嘲讽道，“你没见过真正的飞天遁地吧，上个山下个崖算什么。仙根又不是你家屋后的大白菜，你想要就有。”
两人怼的不亦乐乎时，乍听姬康嚷嚷出声。
“哎呀，爹，爹，快看，仙人啊，真的有仙人。”激动中的他凑巧躲开亲爹拍来的巴掌，连跑带跳得去追仙人。
天上一朵粉色云团低空低速的飘过，悠悠然的姿态甚为招摇，依稀可见其上如同点竖状的人影。
比姬康还快得是姬淑。
她怵然起身，狂奔追去，直至被追来的姬候抓住，才恍然驻足，呆立原地。
她面若木鸡，遥望云团消失在天际云间，心中是一片惊涛骇浪汹涌而起。
这番的行为神情唬得姬家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原以为安静守己的小丫头竟藏着如此深得想要修仙的心思吗？难道她不知道修仙就意味着离开姬族吗？
目睹一切的姬荷直接喷笑，可她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是一片湿润。
父亲们的神色从诧异至晦涩到担忧。
身为下任族长的姬淑要离开姬家村，姬家村还会、还有必要存在吗？这是在场父亲们心头一致掠过的疑问。
佛家有云，南山起云，北山雨。
因一人的变故所引发的沉默，如毒雾般在姬家众人间蔓延。
五月山雨热，三峰火云蒸。天一刻热过一刻，热气蒸腾熏得人昏昏欲睡。
道上偶尔闪过快马，已无徒步而走的行人。当马儿跑过，扬起一片烟尘，茶棚因有竹帘遮挡，才得些清爽干净。
姬人的心底渐感到烦厌。厌烦这天气，厌烦所谓的仙根。
在族人日渐稀少的当下，他们更希望孩子常伴膝侧，不因仙根而被带走。
常人以为的荣耀，他们自欺的仙人赋予的荣光，其实伴有亲人永远离去的惶恐。
这些，常驻崖上的女人和孩子们看不懂。
她们单纯地向往山外的美好。
老板得了闲，拿来碗茶同孩子们唠嗑。“整个东陆，只有留仙镇能常常遇到修仙者。在青山村，运气好时，抬头能见到仙人飞过去。”
孩子们又重新提起精神，喜闻仙家的乐事，殷切地喊老板多说些。
老板道，“祖上说，咱们这地原本偏僻，几百年前是个没人的地。传说三百年前有西陆的仙人来这里斩妖除魔，赶走盘踞在山里的大妖。
当时被一伙凡人看到，这些凡人就是咱们这地儿的老祖宗们。
他们是乱世里的逃民，跪求仙人给条活路。
仙人慈悲，劈出如今的留仙镇给众人安家。
我们这方土地，在台面上隶属东唐，实际上属传说中的西陆。在东陆，这一片地儿被称为修仙镇。
明年，留仙镇上传颂得西陆清宁宗会来留仙镇上收徒。
东陆各国各地，各式各样的人都会前来留仙镇上寻仙。
咱青山村和隔壁两个村子若有适龄的孩子也会去参加，若是娃儿过得了清宁宗的测试，就一步登仙啦。
说来，姚崖就打算去测试呢。”
茶老板享受孩子们各式的目光，满足地喝口茶。
姬淑从长辈们话中东拼西凑的故事可不是这样。附和道，“仙人真心善，凡人一求就帮忙建镇。”
茶老板轻咳，悄声道，“那是以前，呵呵。”后面意犹未尽的笑意，晃得孩子们一阵迷茫。
姬淑又问，“这些人为什么来这里寻仙？难道东陆没有修仙的人吗？你们都不想成仙吗？”
茶老板呵笑，“孩子，去了留仙镇，你就知道，不是想修仙就能修。东陆各国，信奉大国祭、国师，学的是——神道。”
“神道不是仙道？”
茶老板摇头，怕女娃再问，转而看向跃跃欲试的姬乐。
“成为仙人前要测仙缘吗？”姬乐问。
老板睨眼在思考的姬淑。这姑娘和姚崖差不离的精明。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合该是一家人么。
茶博士乐呵得朝姬乐道，“你说得是灵根吧，有灵根才能修仙。咱们村出过仙人哦，前几年还回过家，给家里带回许多银钱，把一家人都搬到留仙镇上。在村里，这是光宗耀祖的事。”
老板又悠悠然唱道，“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等老板唱停喝水，姬淑又问道，“大叔，你给我说说那个舒家大胖子啊。”
老板眉头微动，深深得瞧向女娃子，颇有深意地笑起来。
“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胖子家姓舒，曾是姚家的邻居。
舒小胖自小喜欢蕊儿，就是姚崖的姐姐。
舒家出个修仙的好女儿，一家子跟着飞黄腾达，舒小胖被家人养成舒大胖。这人啊还一根筋。”
故事毫无新意。
有钱有势的舒大胖用软的不行就用强，都要成事了，却碰上孔武有力的姬盛路见不平。
姬盛见新娘寻死觅活得不肯嫁，新郎威逼利诱还蛮横无理。侠气一起，他把新郎打趴下，教训一顿，赶走迎亲的队伍，亲送新娘回家。
姬家人听茶老板的叙述，纷纷道，“族长厉害啊。”
事已至此。姬淑只想听姚蕊儿的事。
但是，茶老板被婆娘使眼色叫回去，嘀咕他少说得罪人的事。
茶老板拍拍婆娘的手，朝姬淑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啊，我说句实话，姬大侠打跑舒家的迎亲队伍，在村里人看来他是在抢亲，这姚家姑娘就该是姬大侠的人。”
他又抢先道，“这姐弟俩本来就难，这下把人得罪死，就更难了。自从你父亲打跑舒家小子，这人在床上躺一个多月，过后也没来报复。近日，这人又来找蕊儿。
亏你爹的余威还在，又在村里使过银子，村长凭着舒家族亲的身份从中斡旋，才有这姐弟俩人几天的稳当日子。
但是，明眼人都明白，你家父亲若是不收蕊儿，一旦舒家仙人回来，或是这事拖得再久些，姚家姐弟就再没好日子过。
何况，如今留仙镇上的大户人家都不收蕊儿的绣品啦，这生计啊全压在姚崖一个人身上呢。”
众人听得，又是一番沉默。
与仙人为敌？姬族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父辈们、姬淑都想，姬盛难道不知舒家背后站着什么人吗？
正在此时，传来一声“吁”得吆喝声。
姚崖驾辆小马车停在茶棚外，待停稳，车里走下位神色慎重地姑娘。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茶棚，径直到姬家人前见礼。
女子一张巴掌玲珑的小脸，五官周正秀气，肌色为健康的麦色，不仅年轻，还颇有朝气。
她身穿白底绣花的交领短衣，上用彩线绣有精致的蝶戏花，下穿碧色罗裙，裙摆处绣起伏的兰草，腰间系条翠底色缠枝绣花的宽腰带，掐出一把细腰，更巧妙的是斜挂个精致非常得粉底绣碧荷的布包。
纵观上下周身整体及气质，浓淡得宜、纤秾得当，妙极，极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话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