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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纸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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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三月中旬，周绛的课程不多，时间相对更自由。
赵侑谦来学校找她，周绛问他去哪儿。
赵侑谦问她，“会打麻将吗？”
安城别的不多，麻将馆挺多的，大多数人都会，周绛在周母的熏陶下也学会了打麻将。
周母觉得适当的放松，也是一种乐趣。
而周母的乐趣就是和一群老姐妹打麻将。
“会。”
赵侑谦盯着她，莫名的笑了。
周绛有些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赵侑谦觉得像她这种一看就是乖乖女，没想到会打麻将。
“你挺有趣的。”
周绛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背过身不想理他。
赵侑谦摸着她光滑的脸颊，“我家乖宝，还挺有气性。”
周绛脸莫名的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
周绛觉得乖宝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听你打电话，你父母就是这样叫你的。”
两人接触的越多，赵侑谦就越了解她，“行了，不逗你了，他们都等着呢。”
周绛想着，赵侑谦所说的他们应该就是他的朋友了。
这一天，周绛知道了什么是纸醉金迷。
纸上终觉浅，唯有亲眼见到才知震撼。
霓虹在车窗上流淌成液态的银河，周绛望着后视镜里不断倒退的街景，金丝楠木香囊在空调风里轻轻摇晃。赵侑谦的手指搭在星空腕表上，表盘里日内瓦的月亮正照着安第斯山脉。
“到了。”迈巴赫无声滑入地库，赵侑谦为她拉开车门时，袖口的黑曜石映出墙上暗金色的云阙二字。这是江市最神秘的私人会所，入会资格要验三代家底。
电梯升至33层，水晶吊灯落下的光雨里站着两个男人。穿酒红丝绒西装的李邵阳正在调戏女侍应生，转头看见周绛，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二哥带姑娘来？天要下红雨了！”
角落里传来金属打火机的脆响，宋惟舟把玩着蝴蝶刀抬头，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周绛。
周绛认出宋惟舟，是那天洛晴搭讪的男人。
宋惟舟身边坐着一个穿酒红丝绒裙的女孩，裙摆开衩处缠着金链，走动时像团流动的火焰。
周绛和那个女孩的目光对上又淡淡移开。
李邵阳目光在周绛身上流转，问她：“这个妹妹我见过。”
这人轻佻的语气让周绛有些不舒服。
“老四。”赵侑谦将周绛护在身后，“别吓着她。”
赵侑谦所说的老四李邵阳是李家的二公子。
李邵阳是个混不吝，浪迹在夜场，是个情场高手。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鎏金包厢里，翡翠麻将牌碰撞出清泠声响。
周绛摸到一张八条，想要打出去，赵侑谦按着她的手，“再等等。”
周绛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凉的八条纹路上，赵侑谦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背传来。她听见李邵阳不满的说道：“二哥这是要手把手教人出千？”
水晶吊灯在麻将牌上折射出诡谲的光，宋惟舟的蝴蝶刀突然咔嗒弹开。周绛下意识缩手，刀锋擦过她无名指，血珠滴在白玉般的牌面上。
“哎呀。”李邵阳捻起染血的八条，“见红可是好兆头。”
赵侑谦扯过丝帕按住周绛伤口，侍应生适时端来冰镇香槟，冷凝水顺着杯壁蜿蜒而下，在紫檀桌面汇成暗红色溪流。
“换牌。”宋惟舟突然开口。他食指抹过周绛留在牌面的血迹，在八条背面画了道弧线。周绛这才发现每张翡翠牌背面都刻着极浅的纹路——是云阙特有的防伪标记。
李邵阳突然将整副牌推入洗牌机：“早说学生妹玩不起。”
“四筒。”赵侑谦突然打出一张牌，“清一色，满贯。”
众人愣住时，周绛看见他左手小指在桌底轻敲三下——这是母亲教她的麻将暗号。方才被血染过的八条此刻静静躺在他的和牌里，背面防伪纹路恰好组成了凤凰尾羽。
“二哥，你耍赖。”李邵阳不太高兴的瞪着赵侑谦。
赵侑谦轻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宠溺地看向周绛，“这叫兵不厌诈，况且，我可不是一个人。”
周绛脸颊微红，她没想到赵侑谦会如此自然地将她拉入他的阵营。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细心包扎好的手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宋惟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我们的小周妹妹不仅是乖乖女，还是位隐藏的麻将高手呢。”
周绛连忙摆手，“哪里，我只是碰巧……”
包厢内的气氛因这一插曲而变得更加轻松，李邵阳也不再纠缠，转而提议，“既然二哥赢了，那今晚的消费就由二哥请客？”
翡翠麻将相撞的脆响中，包厢的门被推开。
周绛见到了陈杭南。
陈杭南看到赵侑谦身边的周绛，问道：“老二，这位是？”
赵侑谦的手揽在周绛的腰上，扫了一眼陈杭南，“周绛。”
随后对周绛介绍道：“陈杭南，陈氏集团接班人，现在在文物保护研究院。”
对于这位陈杭南，赵侑谦并没有介绍太多。
周绛闻到陈杭南身上飘来的晚香玉气息。他解开驼绒大衣时，露出内里暗绣龙纹的靛青衬衫，袖扣是两枚泛着幽光的黑珍珠。
“三哥，你家小夜莺舍得放你出来了。”李邵阳忍不住打趣他，“自从三哥结婚后，很少出来和我们聚聚了吧。”
陈杭南笑了笑，“你嫂子怕我跟你们学坏。”
李邵阳翻了个白眼，“老大，你瞧瞧三哥多怕老婆。”
宋惟舟啧了一声：“你多跟你三哥学学。”
李邵阳浪荡惯了，他一贯的宗旨就是不结婚，逍遥自在。
“三哥。”李邵阳把玩着染血的八条，“快瞧瞧二哥带的新人，刚把老大的蝴蝶刀都吓出鞘了。”
陈杭南的目光掠过周绛包扎的手指，在赵侑谦护着她的手上停留片刻。
三局宋惟舟都落了下风，李邵阳不由得感叹，“二哥，小周妹妹的手气太好了，我都甘拜下风。”
宋惟舟摸了摸身边女孩的脸，“跟小周妹妹好好学学。”
“舟哥哥说好你教我打麻将的。”女孩娇笑着往宋惟舟怀里靠，被他用银制烟盒抵住腰肢，“去跟小周妹妹好好学学。”
周绛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曾见这女孩在古籍区用鎏金指甲翻《金瓶梅》插图本。此刻她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正折射着水晶灯碎光。
“林小姐最近在排新剧？”赵侑谦突然开口，“《游园惊梦》的杜丽娘可不好演。”
林窈窈涂着车厘子色的唇微微颤抖，宋惟舟轻笑一声：“老二还是这么爱操心别人家的事。”
周绛有些看不透这个宋惟舟是什么样的人，但从今晚接触来看，这人不简单。
包厢内的气氛因为宋惟舟的话而略显微妙，但很快就被李邵阳的笑声打破：“二哥这是关心则乱嘛，谁不知道咱们二哥心里除了家族事业，就剩下那些古董文物了。”
周绛忽然意识，自己正逐渐融入这个与她原本世界截然不同的圈子。
“说起来，老二。”陈杭南突然话锋一转，“你最近不是对那件流失海外的宋代汝窑瓷器很感兴趣吗？我听说有个私人收藏家手里有线索。”
赵侑谦眼神一亮，但随即又恢复平静：“哦？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陈杭南点了点头，“不过对方开价不菲，而且要求面谈。”
赵侑谦沉思片刻，随即看向周绛：“绛绛，你先和老四他们玩会儿，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周绛点了点头，转而对李邵阳笑道：“那李先生，我们继续？”
李邵阳挑了挑眉：“既然二哥有事，那小周妹妹可得好好陪我玩几圈。”
翡翠牌九在洗牌机里翻涌，像一池被惊动的碧水。
李邵阳叼着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周绛面前的冰裂纹瓷碟里。他忽然倾身向前，宝格丽蛇形戒指在牌桌上游走：“小周妹妹知道云阙的麻将为什么用翡翠？”
水晶灯在牌面投下蛛网般的光痕，周绛注意到每张翡翠牌背面的防伪纹在特定角度会组成不同图腾。
“还请李先生告知。”
宋惟舟的蝴蝶刀突然咔嗒合拢。林窈窈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随着轻笑颤动：“周小姐手上的纱布，倒像朵白茶花呢。”
侍应生端着汝窑天青釉茶盏进来添水。
茶香袅袅上升，与包厢内的烟草味和香水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周绛轻轻摩挲着指尖的纱布，微笑回应林窈窈：“林小姐过誉了，不过是意外的小伤，倒是给各位添趣了。”
李邵阳哈哈一笑，似乎对周绛的从容应对颇感意外：“因为这翡翠牌，是云阙用来筛选贵客的试金石。能在这里赢牌的，要么是真正的麻将高手，要么，就是像周小姐这样，有福之人。”
周绛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原来这翡翠牌背后还有这样的深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玩把大的，小周妹妹敢玩吗？”
“老四。”陈杭南突然按住李邵阳推筹码的手，“你吓着小朋友了。”
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麻将牌碰撞出清越声响，周绛摸到一张刻着缠枝莲纹的九万。牌面温凉如赵侑谦昨夜抚过她发梢的指尖。
“杠。”周绛将三张九万推倒时，翡翠牌背的暗纹在灯光下突然组成完整的莲花。她终于看懂这些纹路——是宋代官窑的落款变体。
李邵阳突然大笑：“难怪二哥藏着掖着，原来捡了只小凤凰。”
宋惟舟的银制烟盒啪地弹开，林窈窈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微颤。
窗外忽起惊雷，春夜的雨扑在33层的落地窗上。陈杭南的驼绒大衣掠过周绛肩头，晚香玉气息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墓土腥气。
侍应生送来新茶，汝窑盏中雨过天青的颜色。
“周小姐的手气，”宋惟舟突然用刀尖挑起她受伤的手指，“是用血养的？”
血珠渗过纱布，滴在翡翠牌面的莲花纹上。
周绛收回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今晚的有福之人，非周小姐莫属了。”宋惟舟不知何时站到了周绛身后。
周绛转头，对上宋惟舟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宋先生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赵侑谦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周绛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扫视了一圈牌桌，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玩得很开心。”
“二哥，你可回来了。”李邵阳夸张地喊道，“再不回来，小周妹妹就要把我们都赢光了。”
赵侑谦走到周绛身边坐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赢了多少？我给你双倍。”
周绛笑着摇了摇头。
陈杭南想起许久没见过李邵阳的大哥，“老四，听说你大哥架空老爷子了。”
李邵阳的大哥李乘宴，盛源集团的掌权人。
李乘宴跟他们虽然是一个圈子的，但又不一样，李乘宴和赵侑谦的大哥赵侑川一样，是未来家族的接班人，有自己的使命。
李邵阳对于他这个大哥接触不多，从小李乘宴是按照家族接班人培养，而他是放养状态。
“他呀，听说最近迷上个狐狸精，为了这个狐狸精拒绝了老爷子安排的联姻对象。”李邵阳眯了眯眼，转移话题道：“听说和我大哥联姻的对象是樊氏珠宝的千金大小姐，樊曦。”
这个联姻对象，陈杭南有印象，樊氏珠宝的大小姐，私底下玩的很花，荤素不忌，像李乘宴这样精明的人不可能查不到。
樊氏珠宝，周绛对这个牌子有印象，洛晴很喜欢这个牌子的一款项链，看了很多次都舍不得买。
夜渐深，牌局终于结束。
周绛赢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挣来的钱。
她把这些钱还给李邵阳，后者板着脸，不悦道：“小周妹妹，这是看不起我？”
周绛不懂他们的规矩，但拿着这么多钱她不舒服。
赵侑谦看出她的顾虑，“拿着吧，他人傻钱多。”
云阙会所外，迈巴赫静静地等待着主人。赵侑谦为周绛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家。”
车内，灯光柔和，周绛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夜景，心中思绪万千。赵侑谦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想什么？”
“宋惟舟是什么人。”
赵侑谦神色晦暗的盯着她看了几秒，他的脸隐藏在烟雾里，忽明忽暗。
春雨在挡风玻璃上蜿蜒成银色溪流，车载香薰吐出龙涎香的迷雾。周绛数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方才牌桌上的喧闹突然变得不真实。
赵侑谦的袖扣擦过她手背，“宋家祖上是港城的，早些年港城发展比内地好，宋家是靠拍卖行发家的，后来娱乐行业兴起，宋家又开了几家娱乐公司，后来搬到了内地。”
江市有四大世家。
赵陈宋李。
而这四大世家掌握着政商界命脉。
赵陈两家在政界有一定的话语权。
而宋李两家掌握着江市的经济命脉。
上流社会如缠绕着的丝线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车载广播突然插播暴雨预警，紫色闪电劈开夜空。
迈巴赫穿过雨幕，最终停留在周绛家楼下。
不知怎么的，周绛并不想回去，她想和赵侑谦待在一起。
赵侑谦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似笑非笑的说道：“乖宝，想让我陪你。”
周绛咬着牙瞪他：“你不许叫。”
赵侑谦莫名的觉得她像只小猫，挠人的很。
“那叫你绛绛，还是小周妹妹。”
周绛咬着唇，目光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赵侑谦将她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吻了上去。
她的唇很柔软，像是可口的果冻，赵侑谦的手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周绛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在她身上作祟，他的口腔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周绛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下一秒她只觉得舌尖发麻，这人在咬他。
周绛猛的推开他，虚喘着气，“你…”
赵侑谦还有些意犹未尽，“乖宝的味道我很喜欢。”
周绛不想再待下去，推开车门下去，赵侑谦叫住她，递给她一把伞。
“晚安。”
周绛握着伞的手微微发烫，渐渐的冷风吹散了她脸上的热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