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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升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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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学院西门,陈列举着星巴克纸杯的手僵在半空。周绛帆布包上挂着的翡翠平安扣晃得他眼睛生疼,那是上周拍卖会他在赵氏官博看到的藏品。
“绛绛...”他向前半步又触电般退回,卡其色风衣沾满花瓣,“我考上了检察院。”
周绛望着曾经迷恋过的眉眼,忽然发现他右耳垂多了枚蓝宝石耳钉——和当时咖啡厅女生戴的同款。图书馆方向的樱花被风卷成漩涡。
他的黑色瞳孔倒影出她无波无澜的眉眼:“恭喜。”
“赵侑谦能给你的我也可以!”陈列突然抓住她手腕,泛黄书页雪花般散落,“他不过是拿你当消遣..像他们这种子弟是不会有感情的。”
周绛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和他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们在一起七年!”陈列声音嘶哑,“你就这么轻易地...”
“轻易?”周绛冷笑,“是你先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陈列脸色一白,随即又急切道:“那只是一时糊涂!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
“回不去了,陈列。”周绛平静地说,翡翠平安扣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陈列盯着那道莹绿弧光,忽然笑出泪来:“当年辩论赛你低血糖晕倒,是我背你去医务室。现在你戴着别人送的定情物,说我们回不去了?”
周绛只觉得可笑,过往的感情都成了伤害彼此的利剑。
陈列见她无动于衷,“我知道你在带刑事诉讼法课。”
他从公文包抽出烫金请柬,“下周末同学聚会...”
雪松香毫无预兆漫过来,赵侑谦的鳄鱼皮鞋碾过满地残樱。他从容抽走请柬扫了眼地址:“丽思卡尔顿?我记得陈同学信用卡还没还清分期。”
陈列脸色瞬间惨白。周绛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突然发现赵侑谦今天系着她送的墨绿领带,袖扣是那对在寒山寺求的菩提子。
“来查岗?”他晃了晃装着教案的牛皮纸袋,“李教授非要我来讲并购案中的反洗钱...”
周绛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吃醋了?”
赵侑谦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有一点。”
他抵着她的额头,“不过我相信你。”
赵侑谦忽然想起什么将周绛的教案抵在梧桐树干上,金丝眼镜链扫过她鼻尖:“陈列倒是提醒我了...”
周绛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惊得后退半步,后腰抵住粗糙的树皮。赵侑谦的拇指抚过她锁骨处的平安扣,温热的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我好像还没正式送过你礼物。”
阳光透过叶隙在他睫毛上跳跃,周绛发现他今天戴了副新眼镜——金丝边框比往常更细,镜片后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罕见的忐忑。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故意逗他:“赵先生现在是要补交恋爱功课?”
“嗯。”他竟认真点头,从西装内袋取出天鹅绒盒子,“补交七年前的作业。”
盒子里静静躺着枚银质书签,顶端是镂空雕刻的法槌与天平。周绛翻到背面,看见微刻的《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正是她发表的第一篇论文研究对象。
“那年你在《法学论坛》用笔名发的文。”赵侑谦将书签别在她教案扉页,“我托总编要了原稿影印本。”
周绛忽然想起大四那年,图书馆管理员说有人高价收购过期的《法学论坛》,原来是他。
“所以赵先生早就...”她的耳尖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粉,“在雨夜之前就...”
赵侑谦的吻落在她发顶,惊飞了几只麻雀:“在更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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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美术馆洛晴调试着采访设备,余光瞥见宋惟舟正在展厅角落与人交谈。他今天穿了件靛青色立领衬衫,袖口别着那对鸢尾袖扣——与她耳垂上的蓝宝石是同款。
“宋总,可以开始了吗?”洛晴故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录音笔上他刻的“SWZ“字样。
宋惟舟转身时,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金边。他忽然伸手摘掉洛晴发丝间的一片金箔:“昨晚的流星雨预报准吗?”
洛晴耳根一热。昨夜他们在天文台通宵拍摄英仙座流星雨,凌晨时分宋惟舟用外套裹住打瞌睡的她,醒来时发现相机里全是她睡颜的特写。
“宋先生这是职场性骚扰。”她假装严肃地翻开采访提纲,却露出袖口绣着的微型鸢尾——那是今早宋惟舟趁她熟睡时,用蓝丝线一针针绣上去的。
“根据《劳动法》第九十六条...”宋惟舟突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的蓝宝石,“我申请庭外和解。”
他的蝴蝶刀不知何时挑开了她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吻痕。洛晴慌乱地按住衣领,采访提纲散落一地,纸张间滑出张泛黄的照片——是五年前她在新闻社领奖时的笑脸。
宋惟舟弯腰拾起照片,指腹抚过照片边缘烧焦的痕迹:“当年绑架案的是宋青山,上周在澳门赌场落网了。”
宋青山是宋惟舟的大伯。
当年为了争夺盛源集团的掌权人,故意设局让洛晴拍到宋惟舟与某官员的照片。
阳光突然变得刺目,洛晴望着他颈侧那道狰狞的疤。记忆如潮水涌来——黑暗的仓库里,这个如今西装革履的男人曾为她挡下致命一刀,血染红了她被撕破的校服。
展厅的灯光忽然暗下来,全息投影在四周绽放出蓝色鸢尾花海。洛晴这才发现所有展品都是与她有关的瞬间——她第一次发表的新闻稿,校园戏剧节的剧照,甚至上周在陈记糖水店偷拍她的侧影。
“宋氏集团最新企划。”宋惟舟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捧出束蓝鸢尾,“《记者洛晴的视觉人类学研究》永久展。”
暴雨冲刷着云顶大厦的玻璃幕墙,洛晴的录音笔在会议桌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宋惟舟正在白板前分析宋氏地产的财报,激光笔的红点停在一组可疑数字上。
“五年前的绑架案主使,是宋青山安插在董事会的棋子。”他忽然转向洛晴,黑衬衫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疤痕,“也是害你失忆的元凶。”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洛晴望着白板上错综复杂的关联图。那些她暗访时拍到的模糊照片,此刻被宋惟舟用红线串联成完整的证据链。
“所以这五年你...”洛晴想起她调查的关于宋惟舟那些绯闻都是他为了迷惑宋青山所做出来的假象。
宋惟舟的蝴蝶刀突然“咔嗒“弹开,刀尖挑出张藏在夹层的照片——是他们在天文台接吻的剪影,背面写着日期:绑架案发生前一周。
“我设局五年,等的就是...”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刀尖在桌面刻下深深的痕迹,“等你能想起我。”
窗外闪电劈开云层,照亮他颈侧狰狞的疤痕。洛晴突然扑进他怀里,宋惟舟踉跄着撞上白板,照片如雪片纷飞。
“想起来了...”洛晴咬破他的下唇,“天文台那晚你说,流星是宇宙的眼泪。”
宋惟舟的回应是将她抱上办公桌,钢笔和文件哗啦落地。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处的手术疤上——那是绑架案留下的,也是他这些年不敢触碰的禁区。
“现在换我哭给你看。”他哑着嗓子解开领带,将她的手腕轻轻缚住。暴雨拍打窗户的节奏与他们交缠的呼吸渐渐同步,满室狼藉中,只有那张天文台的照片完好无损,在闪电中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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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绛的公寓飘着当归鸡汤的香气,赵侑谦的袖口卷到手肘,正在料理台前切香菇。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菜刀与砧板碰撞出规律的声响。
“赵总亲自下厨?”周绛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挺括的背肌上。昨晚他飞去香港开董事会,今早又赶最早航班回来给她熬汤。
赵侑谦转身将她抱上料理台,沾着香菇屑的手指捏她鼻尖:“某个小法学家胃病又犯了。”他的目光扫过垃圾桶里的泡面包装,“看来我不在的时候...”
周绛的辩解被他的吻堵住,香菇的土腥气混着他唇齿间的薄荷味。赵侑谦的手掌护在她后腰与大理石台面之间,体温透过真丝睡衣传来。
“下周我要去苏黎世。”他忽然说,指尖卷着她睡袍的系带,“有个并购案...”
周绛揪住他解到第三颗的衬衫纽扣:“多久?”
“两周。”赵侑谦的吻落在她眉心,“要不要来监督我?”
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周绛数着他衬衫上细密的针脚——这是她上个月送他的生日礼物,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星空蓝衬衫。当时赵侑谦在拆礼物时,发现袖口内侧绣着极小的“绛”字,竟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她抱起来转了三圈。
“我下周有模拟法庭...”她的拒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
赵侑谦抱着她去开门,屋外站着西装笔挺的张德明,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先生,您要的《汉谟拉比法典》复刻版。”
周绛惊讶地望着盒中泛着青铜光泽的石碑,这是大英博物馆最著名的藏品之一。赵侑谦将石碑塞进她怀里:“苏黎世大学的模拟法庭用的是真品。”
“所以...”
“所以周小姐要不要提前预习?”
当归鸡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根据《刑法》第六十七条...”
周绛俯身吻住他颤抖的唇,“我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