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跳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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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姜年不过四十，两鬓略有白发，眼神亮而有神，周燃咋一看到他还有点慌，他先前只听声音，还以为这人跟周青柏似的，没想到竟然长了个聪明样子。
“别动。”周燃不错眼地盯着老姜，如果老姜敢稍微动弹，他会随时按下扳机。
李越趁机从背后卸下了老姜手里的武器，他上臂受了点伤，动作间血流不止，但是身手迅捷，凶残得像猎鹰。
周燃好奇地打量老姜胸前口袋上的剑形纹饰，花纹是黑色的，很精致，前面那些人身上也有，应该是某个组织的标记。
“跳下去。”周燃指了指老姜左脚边的草丛，让他扒拉开草叶往下跳。
“?%！～*&**”老姜嘴里骂骂咧咧，脸被气得又红又白，周燃谨慎地盯着他，两只耳朵自动过滤了那些烦人的脏话，只当他是另一个没素质的周青柏。
“敢使唤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破——”老姜被他逼狠了，想上前跟他拼命，身后李越一记暴力腿，把他倒踹进坑里。
周燃对着洞底比划了一下，用嘴给配了个音。
“砰～”
其实子弹早就打光了。
老姜在坑底气得要死，他以为整支队被李越诓骗到这个鬼地方，损失了队长已经是丢脸的极致，没想到还能更丢脸，说是阴沟里翻船都算是给他们脸上贴金。
太大意了。
“阿燃，你真厉害。”李越像是在看一个超出他预期的惊喜，就连声音都染了笑意。
周燃没再留意坑底老姜的动静，他有点别扭地看着李越，想不通为什么李越要独自冒这种险。虽然自己偶尔有点小气，但是李越说一起的话，自己也会站出来的。
就非要丢下自己，真是的。要是这些坑没起到作用，自己也没来，那该怎么办？
李越到底是什么想的啊？
周燃有点郁闷，扭头不去看李越，去看坑底的老姜。
“喂，别骂了。”周燃冲底下的老姜喊，老姜的嘴从下来就没停，越骂越难听，看上去很想活吞了他们。
“我跟你们这种只会坑蒙拐骗的烂虫子没什么好说的。”老姜气不过，一看到顶上的两人心里就恨的牙痒。
“可你已经讲了。”周燃把他当周青柏，忍着一肚子火尝试沟通。
“你们为什么要抓人去喂丧尸？你们是从地图上那些绿点里过来的吗？”周燃佯装友好天真小少年，好声好气问老姜。
他不知道山外的地方怎么称呼，这话一出，老姜就跟看土鳖似的看他。
“喂，快说啊！”周燃催他。
老姜只会狗叫，周燃恶狠狠地朝坑底踢了一脚泥，这下老姜叫得更大声了。
周燃气鼓鼓地往李越边上靠，发现李越的胳膊受了点皮外伤，上手三两下替他包扎好，还用力地打了个死结。
“被虫子反杀的你们又算什么？要不算一算过了今夜你们还能剩几个？”李越帮他数了数，先前的队长三人，刚才掉下去摔得半死的几个，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只要李越他们想的话。
“你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死得很冤？”李越平静地问老姜，他不像周燃，周燃对山外来的老姜还有些许好奇，这一位手里拿着刚抢到的武器，是直奔要他命去的。
周燃正专注地听着，看起来又紧张，又期待。
“等一下，小兄弟，我们好好聊聊。”老姜很不情愿地对两个加起来没他大的人示弱，李越这才缓慢收回武器。
“我们是翡翠城的猎人，最近城里平民越来越少，前阵子还有白盐城的过来抢人，外城的平民跑的跑丢的丢，我们队长为这事逼我们出城找人来着。大家都是被逼得没办法，你放心，我们哪怕真抓到人也不会用来喂丧尸的。”老姜言辞恳切，真诚得像一头强调自己只爱吃草的狼。
他们是翡翠城猎人团第二队，近些年一直在到处捕捉流散的人类，兴师动众吆喝声大收益小，闹过不少笑话。
“西面的丧尸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跟冯乐张超他们串通的？”李越指着老姜，逼他不停地说。
“西面的丧尸是老章养的，最近没猎物，都饿得开始互食了，老章一听山里有人就想带它们过来开开荤。唉，我拦都拦不住。”老章早就跟队长一起掉下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
“冯乐和张超……哼！”老姜一说起这俩名字就来气，他们是造成小队今日不幸的祸首。
“我哪管得着他们啊！那个叫冯乐的，一见着我们手底下那些乖乖听话的丧尸，给激动得，让我们给他永生药。这谁能劝？他要我们就给喽。我都没费多少口舌，全程都是他们主动要求的，我答应让他们加入丧尸队，他们就骗你们去西边。”
双方一拍即合，只是他们都没料到对面如此不靠谱。
“你们那种让丧尸听话的药哪来的？”周燃心想这不会就是那种所谓的永生之药吧，起这个名字骗人，属实是有点缺德了。
“自己做的啊，这个又不难。抓住丧尸以后，给它头顶扎一针，再狂烈的丧尸都会老老实实听话的。平时我们会用这些丧尸来收拾城外的野生丧尸，让它们自相残杀。”老姜话里的自己，指的是他们城里的研究所，这种药来源于一次失败的实验，从接受到使用它们去控制丧尸，前后经历了很多质疑和争吵。
“这种药是专门控制丧尸的？没有其他作用吗？比如让丧尸保持人类的神智和记忆，甚至可以永生不灭？”周燃忍不住问，永生，又是丧尸又是人什么的，他真的很好奇。
“唔，也看体质的，有的人就行。”诡计多端的老姜想给两人下套，周燃听完这话就去抓着李越手里的家伙，对准老姜的脑门晃了晃。
“目前确实没在人身上用过，我猜大概也许真的会有这种作用吧，嘿嘿，嘿嘿。”老姜被黑洞洞的管口盯着，只能疯狂找补，他现在只想让这俩臭小子赶紧滚蛋。
张超要到手的永生药只是一种用在丧尸身上的药，这也能解释林白冯乐都能变成看似有理智的丧尸，而张超却没有任何效果。所以压根就没有高等丧尸低等丧尸，所谓站在一切食物链的顶端也不过是被人类控制以后既吃人又吃丧尸的不挑食行为而已。
还害周燃被气急败坏的张超抽了个半死，真是蠢到家了。
“我交待得得够清楚了吧？”老姜语气诚恳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打击报复，也不会去追跑下山的村民。
“脸嘛，丢了就丢了，只要你们能让我活着回去就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在盼着我回家呢。”老姜见李越和周燃不为所动，只能再打打感情牌。
周燃眼睫低垂，不作任何表态。他觉得自己还小，不适合做这种血腥残酷的决定。他抓了抓李越的胳膊，让他快点说，说完他们还要赶路。
李越静静地看着老姜，他的眼神跟他人一样沉默，老姜莫名感到浑身发寒。半晌，李越轻声笑了笑，笑容比鬼还恐怖：
“你们对驯养丧尸很有一套吧，待会儿记得多抓几只回去。”
老姜毛骨悚然地盯着他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山风起，空气里传来丧尸们独有的恶臭，这是北坡来的丧尸。
李越和周燃收拾好有用的东西准备出发，走之前，他们能听到身后愤怒的诅咒，有老姜的，也有其他人的。
沿路几个坑边上的草被人踩开了，里面躺着摔胳膊断腿的猎人。
“队长，队长，是你们回来了吗？”最前面的小吴欣喜地以为是他的同伙回来了。
草木被风刮出奇特的声响，没有人回答他。
更远的前方，离山脚越来越近的地方，周燃趴在李越背上，李越走在山路上。行李包在周燃背后轻轻甩动。
很久以前周燃曾经想过，在将来某天离开周青柏的家，离开大山的场景。是漆黑的夜，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带地离开。他不会跟任何人道别，包括李越。而现在，在他们眼前，树林不再漆黑一片，密林顶上分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了璀璨的群星。
周燃左手拢成筒状，把角落里的星星装进手心。
“好多星星啊！”
李越正在小心看路，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周燃赶忙抱紧他，生怕自己掉下去。
李越被他的姿势逗笑了。
“李越，你觉得我们离天上的星星更近，还是离山外的世界更近？”周燃趴在李越耳边问，他现在对出山充满了期待，也带了一丝前路不明的忐忑。
那些苍白地图上星星点点的小颗粒，能在充满丧尸的世界坚持多久呢？
“阿燃，不要害怕。”李越一路踩着朽烂的草木根，走得很稳。他安慰周燃的声音很有安全感，像哥哥，像父亲，像……周燃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他很开心地搂紧了李越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离得有多远，但是我们先出去看看，好吗？”李越笑着问周燃，这回笑是因为被周燃挠到脖子了，痒的。
“嗯！”周燃用力地点点头，他更用力地贴着李越的脖子。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李越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
李越还怪好看的，周燃突然觉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