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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赶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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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路越危险，林子里随处可见陈年的骸骨，有的骸骨上覆盖着一层奇异的暗黑色霉菌，有的骸骨干巴巴的，骨缝呈黑色。到处都是刺鼻的怪味，熏得人头晕眼痛。
一直走到前路出现熹微的晨光，周燃确信他们终于熬到头了。
“我们出来啦！”周燃兴奋地朝身后的李越大喊，李越正在看那些骨头，闻声抬头，他看到了一抹暖色中的周燃。
“这些骨头有什么特别吗？”周燃跟着蹲下来看李越用树枝扒拉地上的骨头，这是一根发了霉的腿骨，不远处是它的脑袋，剩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无情地凝视对面的两个活人。
“他应该是被丧尸活活咬死的。”黑得发霉的是人类的骸骨，其余的是丧尸的。
“可是看它们的样子，不像有一百年了。”周燃没见过死人骨头，但是面前这些确实看着比较新鲜。他们也许是来自地图上的某个人类聚集点。
这群人手边都有武器，他们不是普通人。大概跟老姜他们是一路的。他们追着丧尸，活着被丧尸追赶着来到林子里，最终还是死了。
远处越来越亮，衬得林子更加阴森恐怖。周燃知道，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比林子里还要危险。老姜们，还有这些人类的残骸，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人多武器充足的狠人，然而再猖狂也不过是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遇到一伙不起眼的对手，落得一个横尸荒林的下场。
他跟李越就两个人，随随便便死掉的几率比他们要高得多。
“阿燃，在想什么？”李越递给周燃一个水壶，周燃就着凉水吃了点陈医生生前搓的中药丸，李越的胳膊上的伤不严重，但是看上去血肉模糊的，很吓人。
“你昨天夜里肯定累坏了。”周燃仔细给李越包扎换药，后半程他睡着了李越也没叫醒他，几乎是让李越背了一路。
李越体力还是不错的。周燃心虚地给李越胳膊打了一个漂亮的死结。
“阿燃，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山了。”李越笑着用手指着天光与林阴交界处，跨过这一道分界线，他们就将踏上更远更惊险的路途，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燃兴奋又忐忑地点点头，他牵着李越的手，像回到了更小的时候。
“李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小周燃睁着他过分好看的眼睛，懵懂又好奇地盯着比他大，比他高的李越。
那个时候李越也是像现在这样，温温柔柔地摸他的脑袋，然后牵他的手，去一个周燃意想不到的地方。
周燃心情复杂地回头看，在他身后是满地死亡的残骸，林中怪雾又起，阳光透过深绿的缝隙穿过树顶漏下来，水汽融着跳跃的光线，是金黄色的。
从这里周燃看不见熟悉的村落，里面那些房子和菜地会慢慢荒芜，就像林间的白骨一样被时间慢慢破坏而消亡。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亮。周燃紧张地迈腿，李越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物件。
“阿燃，生日快乐。”
是个木头雕刻的小老鼠，按照一种遥远的的说法，周燃是一只老鼠。李越手工很厉害，雕出来的小老鼠很精致，栩栩如生，还不讨人厌。周燃开心地把它揣进兜里，高兴地抱着李越的胳膊说谢谢。
山外的阳光跟山村里的一样，亮得发烫。
周燃兴致勃勃地前后转圈看，此时他身后的林子看上去漆黑而阴暗，更远处的山体巍峨高大，上面寸草不生。从外面看压根不会想到另一边还潜伏着一个村庄。怪不得他们能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按照地图，最近的城是在这个方向，我们要去这里吗？”地图上显示离他们最近人类聚集地叫翡翠城，看上去只有一丁点大，不知道会不会比他们的村庄还小。毕竟外头生存条件要恶劣不少。
“阿燃，你还记得老姜在坑底说的话吗？他们是来自翡翠城的猎人。”
周燃点点头，他当时对老姜说的话很惊讶，自然是记得的。
“还有一个白盐城，我记得他说白盐城的猎人抢了他们翡翠城的平民。”
这两个地方听起来都很可怕，要是还有别的选择就好了。他俩只好蹲着继续看地图，太阳把地面晒得发烫，他们把地图上每个犄角旮旯都看了一遍，离他们近点的确实只有这两个点了。
“要不，我们先去白盐城吧，不然万一老姜他们有人活着回去，我们就会很危险。”周燃想去离得更远的白盐城，虽然这个地名听起来齁得慌。
这时他们又闻到了丧尸的臭味，这种味道闻上去很淡。周燃被李越拉到了一块山石后面，他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俯瞰山脚下的土路。
远远从山侧走过来一个男孩，男孩穿得很破烂，上面满是污渍和灰尘，脚底下光着，没穿鞋。他周身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像是在木头房子藏了很久的艾草叶，腐朽但提神，手里举着一根长竿，长竿上系了一根旧得看不清颜色的带子。
这个人像一个变异了很长时间的丧尸，尘土覆盖了他原本的面貌，表情很木，看起来却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细看之下周燃发现他竟然是个活人。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正均匀又和缓地起伏。
可大白天就这么孤身一人走在山路上，还是诡异得很。
“他是山外的人？”周燃小声问，李越点头，他微微起身，看着更远的地方。
“阿燃，他是翡翠城猎人的同伙。”李越让周燃看男孩身后的路，视线尽头，是一个缓慢跟在男孩身后的丧尸。丧尸背后，又跟了一个，一共有五十个。它们像某种两栖动物产的卵，在细长的山路上飘荡却不散乱，没有一个丧尸破坏队形。
在队伍的最末端，周燃看到了周青柏。它失去了两条胳膊，脸上的五官完整，大概还是一只比较新鲜的丧尸。就在这时，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上望了一眼。
周燃背靠着石头紧张地喘气，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男孩正在把这群奇怪的丧尸赶回城里，不是牧羊犬驱赶羊群那样，他在用一种奇诡的方式控制丧尸群。
在周青柏经过山石后，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群新的丧尸，它们看起来很“瘦”，腐烂的皮肉下能见到漆黑的骨头，大多都不着寸缕，看不出原本的性别。它们与男孩带的丧尸形貌大相径庭，应该是常年活跃在这一带的野生丧尸。
其中一只丧尸身上挂着老姜的外套，上面的血已经干了，红黑的秽物粘连着从外套一直延伸到这个丧尸的脖子上。
男孩身后的迟缓的丧尸群突然变得躁动，它们在一片混沌中，嗅到了某种同类的气息。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两边的丧尸瞬间爆发出类似人类的哭嚎声，声音极其尖锐难听，周燃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夹在丧尸中间的这个男孩愣在路当中瑟瑟发抖，他迈不开腿，惊恐地盯着朝他扑过来的丧尸。
“砰！”
男孩这才如梦初醒，远处李越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上来，男孩才看到顶上有活着的人类，但是他仍旧迟疑着往对面山坡上跑。
人与人之间本能的信任都没有了，山外的世界究竟有多残酷呢？
底下的丧尸们没顾得上这凌空的一枪，它们很快撕咬成一堆，像莽原中的野兽，从战败的对手身上硬生生地撕下腐肉和残肢，咆哮着吞食，又继续咬下一块。
眼见自己这边露出败相，对面男孩脸上露出了惊恐绝望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