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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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赏花宴同三皇子表明来意之后，已经过去了两日。
沈如月在归家当日便去了书房，同父亲表明了想要前去莞县抗洪救灾的想法。沈父虽因女儿舍身大义感到动容，却怎么也不肯放心让女儿前去。那天灾害人，可是不长眼的。并不能够辨别谁是哪家高官儿女便放他一马。
沈如月心下对父亲的担忧自然是知道的，她心底比谁都晓得父亲是疼爱自己的。
但她也知晓，若是自己此番不前行，那么到头来，沈府又会着了他人的道。
前些时日，沈如月只是尽力去拖延。磨时间。
现如今这是第三日了。她若想成事，必须再添一把柴火进去，才能让火势旺盛。
清晨院内清潭竹节相交，泉水引流惹得竹子向下倾倒，发出一声脆脆的清响。
沈如月一袭翠竹青色的素衣，将身上首饰全部拿了下去。乌黑发丝被一支月白发簪卷着挽起，如瀑长发分层而下，被盘起一些，顺着流到腰肢一些。
她此时此刻正站在沈父的书房外。
“……月儿，你怎么又来了？为父说了，此事免谈。”沈父刚巧推开门，正欲舒展一下身体解解乏，又猝不及防看见了沈如月的身影。
沈如月面上神情淡淡，桃粉唇瓣微抿，青衣衬得她身上自带清冷意。唇边那颗小痣也将这面容的清冷优势完全突出出来。
见她不开口说话，沈父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这一瞬间，沈如月走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又开口道：“父亲，今日会有人来接女儿。兴许一会儿就要来了。”
沈父眉头一皱，沉声道：“谁啊？”
沈如月微微欠身，薄唇轻启回道：“三皇子殿下。”
沈父身子一顿，他猛地回头道：“谁？？？”
沈如月眨了眨眼，面上神态足够无辜：“三皇子殿下，辰允殿下，父亲。”
沈父只觉脑袋一热，血液几乎要在身体中激荡回流。他哑声道：“他、他来做什么？”
沈如月眉眼弯弯，嗓音沉静如水：“回父亲。前些时日参加赏花宴时，女儿便见过三皇子殿下了。当时与殿下攀谈片刻，只觉是同道中人。便同三皇子讲了心中所想。三皇子殿下听闻后心中喜悦，便决定今日前来接女儿一同前往莞县。”
沈父怒火中烧，‘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两眼一黑，太阳穴隐隐作痛。愣是用拇指摁压几下才回过神来。
他最终还是气不过，怒道：“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皇子殿下今日要来接你！那你还瞒着为父！！”
沈如月低眉顺眼，模样平静道：“是。因为父亲定不会允许我前去。我知父亲心疼我，但女儿也想为府上做些事情。正巧遇上皇子殿下，又刚巧能够赶上这趟莞县治水，女儿何乐而不为呢？”
这三言两语愣是把沈父堵得再说不出话来，直叫人胸中发闷，但又无处撒火。那天子之命，何人敢违？
沈如月见到父亲这般神态，心下不忍。酸涩感已然充斥在她的鼻尖。但她也明白，对于沈府上下而言，对于父亲、母亲，家中奴仆而言，更重要的事情是能够活在这世上。
她心一狠，垂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她继续道：“辰时降至，父亲，女儿便先去做准备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她听见沈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随后缓道：“月儿……注意安全。”
沈如月眼眶一热，背对着沈父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辰时来临时，沈如月已经换下了那身竹青色的衣裙。她身上穿着米白色的素色衣袍，手脚行事看上去干脆利落不少。她手中提着一个小木箱，木箱内里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放着她要送给辰允的桂花酿，下层则放着一些平时放在屋中的首饰。
辰允做事果然干脆利落，到了时间便来到沈府门前。沈父本已做好准备去迎，辰允却是忙于赶路，将沈如月接上马车之后便离开了。
沈如月坐在马车内里，从挂帘向外轻轻挥手告别。
等马车开始行驶时，沈如月便放下挂帘，垂目视线随意落在某处。
辰允坐在她的对面，看她神色变化心下不虞。他道：“既不舍得，为何还要来？”
沈如月闻言便抬眉，面上表情并不丰富，只道：“缘由前些时日小女已同皇子殿下讲了。”
辰允并未接话，只是目光盯着沈如月脚边的小木箱，疑惑道：“那是何物？”
沈如月顺着辰允目光将视线垂落在自己脚下，眉头并不紧绷着了。她像是见到这小木箱回过了神来。
沈如月弯下腰将木箱拿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将上层的木制箱门解了皮扣轻轻推开。随后，她便将上层放置的几瓶白色瓷瓶展示给辰允看。
她笑道：“之前答应过三皇子殿下的事，说到做到。这是我先前在府上做的桂花酿。殿下省着些喝，小女只带来了这些。若是殿下喝完还想要，那得给我几日才能做出新的。”
辰允眉尾一挑，面上依旧板着张冷漠的脸。但视线却总是时不时地飘向沈如月手中的木箱。即使是这木箱已经被沈如月合上，放回地上了，他的视线也偶尔会落向那处。
沈如月本想忽略这视线，但奈何马车内部空间着实有限。她与辰允面对面坐着，在这样逼仄的环境内里，能够呼吸的只有二人。彼此之间的一些小动作，视线，都无法脱离对方的眼。
她背部轻轻向后靠着，整个人稍显放松。沈如月眼皮轻轻抬起，看向坐在对面身子板直的辰允。
辰允依旧穿着一身绛紫衣袍，但并不是先前赏花宴的那一件。花纹与先前稍显不同。此时此刻他身上穿的这件绛紫衣袍底部花纹是月牙，衬得他更加严肃端正。
早些时刻，在这一世还未重来的时候。上一世时，沈如月便听说过这三皇子的不少传闻。有人说他夜出凶煞能治小孩夜啼，有人说辰允殿下赤手双拳能将猛虎斗翻。沈如月当时只觉得荒谬至极，怎会有人做到这些事情。
但现如今和辰允面对面落座，沈如月突然觉得他人口中话似乎并非全无道理。
这辰允乃皇家三子，天生帝王风范，气宇不凡。眉毛浓，眼尾狭长上挑丹凤，鼻翼犹如小山挺巧。整个人浑身上下无论从何来看都是偏偏少年郎。但奈何一双丹凤眼落在他这张英俊脸庞上，未显现出几分帅气，倒是衬托出几分凶气。
将他整个人显现得似乎是凶极。
沈如月前世除却探花高郎之外，再未接触过其他府上公子。
她不喜出门走动，由于出府的次数少，因此总是在偶尔出门时被人称赞。
她接触的人少之又少，其中男子更甚。若是男儿郎出现，沈如月定是会避开的。她只听从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没成想到上一世竟是那父母也看走了眼。
思绪越陷越深，越是这么想着，沈如月心中烦闷更甚。连带着看向对面的辰允，都觉得对方英俊许多。
这等思维一旦打开了口子，沈如月却才猛地忆起，依照这么说，自己还是两世以来第一次和父亲以外的男子同乘一辆马车。
而这三皇子殿下，也并非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也不过是个偏偏少年郎，还是个喜好喝酒，见了酒水便犯馋的贪吃猫。
这般一想，沈如月便有些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
辰允看向她的唇，目光落在她唇边的那颗小痣上。他盯着沈如月的唇边痣看了几秒，沉声道：“怎么，是能解决洪水了？”
沈如月不作答了，她只将视线移到别出去。
一旦接受了辰允好似贪吃猫的想法，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沾染上了‘可爱’一词。
行驶了许久，马车缓缓停下。驾马小厮轻叩门扉来报，道：“皇子殿下，通过前方路段，便能抵达莞县县内了。但因洪水冲洗，小路泥泞，得先请皇子、姑娘下了马车，等越过这个地段，方可再乘。”
“知道了。”辰允回道，随后便在马车内站起身。
沈如月的视线跟随着辰允的举动走，辰允个子很高，在他站起身时，沈如月甚至觉得他的头顶会碰到马车的顶部。
辰允先一步撩开门帘下了车，沈如月看向脚边木箱，起身将木箱往座下又推了推，便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沈如月下了马车之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狈不堪。这还仅仅是莞县的县外。先前潮水涨幅不定，连带着这县外的道路也一并淹了去。随后顺着坡路淹到南边，这道路的洪水才算是消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当初被洪水淹过的地方还是一片泥泞，马车想要通过确实有些困难。
“来这边。”辰允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沈如月点了头便跟过去。
马车要从大道行驶，需要不少部下帮忙推动。人倒是可以先从小路行走过去，只是这路上都是软泥，需要注意不要弄脏衣裙。
辰允已经先行一步跨过软泥到了道路中旬，再向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对岸。
他突然想起沈如月今日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衣裙，站在前方思考片刻要不要转身搭把手。皇家教养还是让他选择搭把手试试，却没想到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看见了正将衣裙拽起露出小腿的沈如月。
沈如月和他对上视线之后也不尴尬，只是飞快移开视线假装没有这一回事，轻轻踩着土地一跃，就走到了辰允身边的位置来。
辰允太阳穴也有些涨痛，他从未想过哪家官府千金会这般当着外人的面提裙露腿，干脆急忙越过泥泞，背过身去不再看沈如月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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