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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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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怎么消除他的心结?”
林晓鹿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看着墙上那个用涂改液画出的,形状扭曲的小汽车图案,眼神里有种近乎本能的怜悯。
作为一个小学老师,她或许比其他人更能共情那种孩童式的绝望。
肖靳言收回落在涂鸦上的手指,那上面沾染了些许灰尘。
他目光转向众人,神色平静。
“找到他‘坏掉的玩具车’。”
肖靳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是他对抗恐惧,或者说,沉沦在绝望里时,仅存的一点念想和慰藉。虽然微弱,但足够成为我们切入的支点。”
肖靳言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时间不多,在他那个所谓的‘继父’回来之前,否则,我们可能会看到更不想看到的东西。”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暗示着某种残酷的可能性。
空气再次变得沉重。
时间紧迫。
那个充满暴戾气息的脚步声,随时可能再次响起。
林晓鹿几乎没有犹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去找。”
她看着802室那个紧闭的,仿佛吞噬了光线的房门方向,语气里有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和坚定。
这与她之前胆怯的模样判若两人。
楚文武几乎是立刻站了出来,“我陪你,晓鹿姐。”
少年挡在林晓鹿身前一点,校服的衣角微微扬起,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认真。
他看向肖靳言和宿珩,赧然地挠了挠头,“这里太危险了,晓鹿姐一个人我不放心。”
旁边,陈奇看看林晓鹿和楚文武,又看看肖靳言和宿珩。
后两者明显是队伍里的武力与智力担当,跟着他们无疑更安全。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我也跟你们一起”。
然而,肖靳言一个眼神淡淡扫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平淡无波,却让陈奇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仿佛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已经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陈奇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默默站到了楚文武旁边,算是默认了分组。
“找到之后,立刻上楼。”
肖靳言对林晓鹿和楚文武吩咐,语气不容置喙。
“直接去24楼等我们,不要在8楼逗留,后面的事情,我跟宿珩处理。”
他的安排简洁明了,仿佛已经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
宿珩闻言,侧头看了肖靳言一眼。
对方十分自然地将他划归为同一阵营。
这种被当成某种对等存在,被理所当然地视为“同类人”的感觉,对宿珩来说,有些新奇。
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自己处理所有事情。
这种突如其来的“同伴”定位,让他略感不适,但心底深处,却又没有生出排斥。
交代完毕,肖靳言不再停留,转身走向电梯。
宿珩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林晓鹿和楚文武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转向了走廊深处。
陈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上了林晓鹿和楚文武。
电梯门再次缓缓闭合,隔绝了8楼昏黄压抑的光线,狭小的金属空间里,只剩下宿珩和肖靳言两人。
腐烂的气味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肖靳言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电梯缓慢上升,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轿厢内只有两人。
宿珩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感受着轿厢仿佛要散架般的震动。
最后他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个心门……难度算高吗?”
肖靳言倚靠在另一侧轿厢壁上,姿态放松,仿佛要去的不是诡谲的19楼,而是打算回家。
听到宿珩的疑问,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年轻人,黑沉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肖靳言挑眉回道:“很普通的一种。”
“构成心门的执念核心很单一,线索也给得很明显。”
“痛苦来源,精神寄托,不同阶段的心理映射,基本都摆在明面上了。”
宿珩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普通。
如果这种扭曲压抑,让人几乎窒息的筒子楼,都只算普通难度。
那更难的“心门”,又会是什么样子?
宿珩暂时无法想象。
“但不是每个误入者,都像你一样,能这么快理清头绪。”
肖靳言忽然补充了一句,视线落在宿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宿珩的眼睫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问了另一个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
“难道你也是误入者?”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问。
肖靳言的表现太不像一个“误入者”了,毕竟在他眼中,自己和另外三人都是“倒霉蛋”而已。
更何况,肖靳言从一开始的镇定,到对环境信息的敏锐捕捉,再到对“心门”的解释。
他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肖靳言闻言,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弧度转瞬即逝,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
昏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的轮廓显得更加硬朗分明。
“你猜。”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宿珩:“……”
他懒得猜。
跟这种人打哑谜,毫无意义。
宿珩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电梯门上方,那不断跳动的楼层指示灯。
数字跳动得极为缓慢,到现在还没爬到19。
轿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电梯运行的嘎吱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
宿珩能感觉到肖靳言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探究,还有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并不令人讨厌,却也无法忽视。
“叮——”
电梯终于抵达19楼。
随着那扇脏污的铁门吱呀作响地向两侧滑开,那种无孔不入的窥伺感,像是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瞬间聚焦在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人身上。
走廊里依旧布满了那些沉默的摄像头,镜头后的红点如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紧紧跟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宿珩的眉头下意识地蹙紧。
这一次重回19楼的目标很明确——
既然每一层都对应着周云不同阶段的痛苦,那这一层,除了那个充满恶意的“室友”,一定也隐藏着属于大学时期的,那个焦虑不安的周云。
他们的目标,就是找到那个藏起来的,属于大学时代的周云。
肖靳言径直走向1904室。
他习惯性地抬脚踢了一下门口那块脏兮兮的地垫。
空空如也。
钥匙不见了。
看来上次他们离开后,那个男人把钥匙藏起来了。
宿珩的目光落在门上那把老旧的锁芯上,锁孔周围的木头有些腐朽的痕迹。
他在脑中快速思考着撬锁的可能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甚至没有开口提出建议。
身旁的肖靳言已经向后退了半步。
宿珩看到他抬起了右腿,膝盖微屈。
下一秒。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在死寂的楼层里炸开!
那扇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质门板,连带着一部分腐朽的门框,被一股蛮横巨大的力量,直接从内向外踹开!
木屑四处飞溅,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门板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向内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二次撞击声。
门后的景象,瞬间暴露在两人面前。
巨大的动静在狭长的走廊里不断回荡,冲击着耳膜,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暴力。
肖靳言这一脚,完全没有顾及那个可能还在房间里的男人,会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激怒,会不会因此而暴起伤人。
他就这么直接,粗暴地,破开了这道阻碍。
宿珩站在原地,看着肖靳言收回腿,姿态依旧沉稳。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脚,只是随手拍掉一只蚊子般轻松。
宿珩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这家伙……
行事风格,果然够直接。
肖靳言掸了掸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头看了宿珩一眼。
“进去?”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踹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拉开了一道普通的门帘。
宿珩没说话,率先迈步,跨过地上破碎的门板残骸,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