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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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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1日在家的日子早已过半，小三天假期正式拉开帷幕，街上到处都是人，我印象里的老家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也不知道生育率低是真是假。反正，我的老家县城里房子越修越多，人口眼见是越来越密，早不是我当年看不起的小县城。真可谓当年爱答不理，如今高攀不起。不过，人口多有很多原因。比如农村整合，农村人口城镇化，还有人口流动增加，来了不少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外地人。我想，我爸是对的，一辈子在老家那样的县城，的确大概率是稳定且安逸的，当然前提是建立在医师公和双方父母经济条件都不错的基础上。然后，对子女也不要有什么投入，最好是子女能大概率继承自己的基因，不要太傻更不要不健康，然后顺着自己的经验和步伐，大差不差不会混得太差。可惜，随着社会发展变化，别说老一辈的经验了，就是过个十年八年的变化都没人能看得清。只是在这些浮光掠影的变化下，有很多结构性和固化型的东西摆在那里，从不曾被真正动摇。就怕儿女看不懂看不透，还偏有一些自己的小想法，要去过自己的不同的人生。如此，变化会带来新意，也会带来风险和危机，就真的只能儿孙自有儿孙福，自求多福了。
这些可能是我个人的主观意象图画，可是很多老家同学的行动让我的一些猜想具象化了。比如，有几个同学自己没法去到县城工作生活，为下一代铺路搭桥。但看到老家的好教育资源为了照顾公平减少倾斜，再加上生源猛的增大，这其中除开农村城镇化和人口流动增加，还包括我们当时的省重点中学到周围的地级市去扩大招生。教育产业化和市场化本来就是经济活动的一个重要部分，这看起来没毛病。可当我的好些同学看到稀缺资源被稀释之后，心里就很难没有想法。医师公序列的同学有辞职带着孩子去省城陪读的，也有想辞职但经济上不允许，只能每周带孩子去省城补习培训和消费以及开阔视野的，不一而足。其实这种操作早在20多年前我读初中时就不是什么秘闻。我的初中同学大多数非富即贵，毕业后留在老家读高中的并不多，大多数去了省城，有的出国有的有了更好的契机，当然也有投资失败的。但能够在当年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付诸实践的，家里肯定不差那几个钱，所以失败的结果那都不是事。我突然想到这次回来，蛋哥父母听说我提到蛋哥接触的几个同学朋友的孩子英语都很厉害，就一口咬定他们的父母非富即贵所以有能力给孩子投资，因而孩子表现出非凡的英语沟通能力，这些并不是常态。而我则在这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即他们自己很普通，所以一切只能靠孩子。生养他们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负责不了。可我很想问蛋爸那辆跑车是普通人随便能买的吗？有钱消费这些，却没钱给孩子投资，大约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养儿防老吧。这么一想，蛋哥村里那种孩子要生，一生至少两个的操作就很简单易懂了。比如蛋哥外婆有四个孩子，一辈子家庭主妇带大孩子就是最大的功劳。没钱投资孩子，所以有两个孩子都留在村里，另外两个，一个随公司搬迁到东边，一年回来一次就不错了。另一个是女儿，随村里的老公为了更好的生活到了南边，一年回来一次。你看，生几个的好处就在于，有借口不投资任何一个，实现了公平。如果自己有能力出去的，自然养老就指望不上。但总有走不出去的，在身边可不就有照应了吗？但留在身边的也并不一定都有良心和孝心啊，但除开一个，总有另一个更有良心和孝心吧。你看，老了退休贫困以及养老院位置没有的问题，全部得到解决。唯一的遗憾就是蛋哥外婆一辈子困在村里，哪儿也没去过，别提物质和精神上的享福。但人家或许乐意这样呢？无论是传统、思想或主流引导，还是自主选择，家家有本年难念的经，但这经就算翻烂了，也总要念下去。
在这节日的气氛中，终于等来了Z同学。Z同学是县城里走出去的我们这一代的一股清流。我和Z同学的认识真的是兜兜绕绕，全是缘分。记得当年为了公平，我们这届高中没有什么火箭班平行班一说，为了提高重点大学入学率，学校在高二时候搞了一段时间提高班，只在每周六下午或周日上午进行。当时选了六个理科班每个班一部分学校和老师寄予希望的学生凑成一个班，约么四五十人在一起学习，主题是数理化。我记得有一天化学老师出了一道难题让大家破解，我根本没到老师限定的时间就知道自己解不出，坐在那里干熬时间。那时候恰好坐在我旁边的Z同学跟我并不同班，而我也很少听说她的故事，我却见她在纸上勾勾画画，貌似破解了难题。后来老师讲解答案，我听不懂。课下，我还努力尝试自己再一次跟随老师的思路，理清问题关键所在。Z同学看我还一直盯着那道题就好意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当然需要了，因为靠我这猪脑子，再给一个下午也还是不懂。不懂就是不懂，这跟我学文科类的东西不同，后者我多花时间或者摸索，再不济还有俺吃奶的领悟力，总会懂一些。可是前者可怕在于，无论我多努力，结果还是那么心酸。那时候的我不懂，不能认清这个世界或许不是我的问题，但认不清自己，就只能越努力越心酸了。Z同学看我点头就在纸上开始她的讲解，老天，她的思路比老师更简单更清晰，她一讲我就懂了。然后，我心里就默默对自己说，考个毛的重点，你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别班女同学都比不上，拉倒吧。后来高考，Z同学和另外一个一直以来被校长寄予清华北大期望的男生以同样的分数，名列高考理科庄园之列。此乃后话。
填高考志愿是在七月高考前，Z同学的所有批次里填的都是自然科学类的学校和专业，最后手痒在提前批填了和我第一志愿一样的财经类院校人才基地班。然后，她就这么顺利且华丽被我校录取了。读了半学期，她非常不适应，经常找我诉说苦闷。第二学期，她开始谋求其他出路。到了我读大二的时候，她已经成功转校到另一所综合性大学的医学部，且是本硕连读。她一直对这件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我知道她有多强的谨慎内核以及战略眼光和强大的执行力，才完成了这次改变。我当然也对自己的专业挺失望，可是我没有魄力复读，转校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当时我们宿舍楼里我知道的就有两个女生声称宿舍分配错误，和我们专业住一起，但读在另一个专业。现在回想起来，细品其中玄机，只能说学校后勤管理真的很神奇够专业啊。
Z同学硕士毕业后，在老师的推荐和自己的努力下到R国继续深造攻读博士，这一走就是五年。因为自身出色又加上她找到新的合适方向，努力起来事半功倍，所以她回国后轻松进入省城一家很好的公立医院。想想当年我读理科的事倍功半，有时候都不觉好笑。我们一直保持联系，但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可算是神交。因为她读硕士和博士前期时我在工作，后来她终于回国后，我却早来了D村。但每一次见面，就算我们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在一起坐着，也不会尴尬，更不会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的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