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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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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钟声渐渐消散,熄灯的时刻已然临近,然而,1010宿舍的四个成员却依旧毫无睡意。
他们会在熄灯后悄声去宿舍楼一楼厕所练习,他们在厕所挥洒着汗水,在每一个可以让他们跳舞的角落里留下努力的痕迹。
在被关在宿舍门外进不去的时候,四人干脆跑到操场去跳,他们戴着耳机,在做到不打扰别人休息的时候,也在为自己的选择加倍付出。
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首先高三学业任务繁重,再一个长期休息不好的原因就是这天1010寝室的四位集体迟到了。
周三上午第二节课就是英语。
可能整个六班都有想逃课的人,但英语课是谁也想逃又不敢逃的。
所以当这天突然有四个人缺勤,英语老师当时就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放,扶着他那已经用了六年的眼镜开始点名。
“李老师从来都不点名,今天怎么会突然点名?”
“还用问么?那空着的四个座位,一眼就能看到谁不在,陆澍时现在可是明星学生,其他三个虽然一般,但一提别人也都知道。”
唐雅芙偷偷拿出手机给陆澍时发信息,英语老师是外教老师,而这个老师深得国人老师真传,最讨厌的就是学生逃课,因为他的课,如果你哪怕出个神的时间,回神过来人家已经讲完了,而且从来不给你重复第二遍。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不敢逃课的原因,怕挂科啊!
发了四五条信息陆澍时都没回他,唐雅芙知道他们晚上练舞肯定睡过头了,但如果四个人被抓住,指定又要写心理说明书。
“Lu Zhushi, Jiang Xi, Shang Bei, Xia Nan?”李老师典型的米国人长相,点完名字没有一个人喊‘到。’
“Good, very good,现在有人能告诉我,他们四位为什么没有按时上课吗?”
没人回答,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不来上课。
“唐,你作为班长,知道为什么吗?”
唐雅芙站起来,看着周围看向她的目光,唐雅芙撒谎了:“知道。”
“Why?”
“李老师,他们四个……感,感冒了。”
李老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集体感冒了?”
唐雅芙面色不改,甚至还露出一点担心来,她点了点头,说:“对,他们四个集体感冒了,可能还没来得及请假,昨天我看到陆澍时还在校医那里打针。”
“OK,那我需要去探望他们,今天这节课自习。”
话罢李老师看了眼唐雅芙便出了门。
大家的心情瞬间沸腾起来,笑容在嘴角绽放,抑制不住的欢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英语课自习,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真得感谢那四位迟到的同学啊!
唐雅芙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下顾不得其他,也忘记了手机不得带入课堂的事情,赶紧拿出来手机给陆澍时打电话,结果电话也没打通,情急之下唐雅芙躲过老师偷偷跑去给通风报信。
然而此刻1010宿舍的四个人睡得正香。
英语老师先行一步,寻见了李小柔,针对四位学生无故缺课一事进行了询问。在双方的交流之后,李小柔又向保安进行了咨询,确认他们并未擅自离校。
稍后两人抵达宿舍,只见唐雅芙已在焦急中等候多时。李小柔刚一出现,唐雅芙立马上前,带着哭腔急切地告知她。
“李老师,我……我喊不醒他们,电话也打了,信息也发了,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小柔轻轻皱眉,对陆澍时等人的胡闹感到不满,他们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集体缺席课堂,显得格外懈怠。
取出宿舍门的钥匙,迅速上前将其打开,推门而入,宿舍内部一切如常,四个人也正各自躺在床上。
李小柔气冲冲地推开了门,手持钥匙盘在床铺上轻敲了几下。
“你们四个是想给我造反啊!”
然而没人应。
唐雅芙匆匆入内,直奔陆澍时的床位,迅速拖过一张凳子踩上,急切地呼喊,却仍然不见回应。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陆澍时轻轻翻转过来。
“啊!”唐雅芙尖叫一声,接着摔到了地上。
“唐雅芙你怎么回事?”
李小柔上前扶起她,后面跟着的外教老师也发现了不对。
“尚北!尚北!夏南?夏南?”
唐雅芙吓得牙齿也在发颤:“李老师,陆……陆澍时死了!”
李小柔那一刻,全身僵硬如冰封,眼镜后的双瞳急剧扩张,她猛地推开唐雅芙,急忙上前细探究竟。
“…………”
死倒是没死,就是呼吸微薄的仿佛已经没有了一样。
李小柔来不及说其它,赶紧大声喊道:“先打救护车!”
四人的面色苍白如纸,唇色紫黑,显然是食物中毒的迹象。幸亏发现及时,若延迟片刻送医,恐怕生命堪虞!
李小柔执教未满五载,年纪轻轻便肩负起教师的重任。日常里,她严肃的面孔常让人敬畏,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缺乏温情。
面对四个学生被紧急送上救护车的情景,她惊恐至极,双腿颤抖,不得不紧紧倚靠墙壁,方能勉强站稳。
楼道中唐雅芙的啜泣声,教师、校长以及同学们的喧哗声,每一声都让李小柔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那双本应轻盈的手指试图紧握,以寻回那丝已逝的触感,然而却徒劳无功。
直至一行泪水悄然滑落,她方才回过神来,脚步踉跄地跟随救护车向医院驶去。
这天,清宁一中全校停课,这是建校以来从未发生的一幕。
叶慧恰巧出差,联系不上,陆汤平接到电话后双腿发软,难以自立,幸亏助理及时将他搀扶起来。他无心顾及会议,急忙直奔医院。
陆澍时是他生命中的至宝,他唯一的儿子,万一有什么不测,他该如何是好?
“为啥子会中毒呢?好好的在学校怎么就中毒了呢!”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学校!”
这是尚北的妈妈站在急症室门口已经哭成了泪人。
家长接到那突如其来的电话,无不心头一紧,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急忙忙地赶往医院。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孩子不幸中毒,令人不解:一个安然无恙的孩子,怎会在学校遭遇此劫?
还这么严重差点休克死亡。
孩子对父母来说是后半辈子的一生所求,无病无灾无难,再好不过。
陆汤平作为家中唯一的男性,他在了解了事态之后,终于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依旧忐忑不安,那异常的心跳几乎让他失控,险些在慌乱中做出冲动的举动。
“李老师,我想问下是学校食堂的问题,还是孩子们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食物中毒?”
李小柔此刻也镇定了下来,但语气还有点抖:“陆先生,学校目前已经报案,这事非同小可,在没查清之前都不好说,况且他们都没醒来,了解不到具体情况。”
陆汤平忍住没发火,过去又向医生了解情况。
他就陆澍时这么一个儿子,在没有遇到叶慧之前,他和儿子相依为命,他承认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缺失了太多,但他努力在向他弥补。
如今有了两个儿子,陆汤平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最爱自家的崽崽,他也不是不喜欢江晞,只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他和叶慧俩人都有私心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情。
孩子们又大了,他不能勉强孩子叫他爸爸。
这一切都不能代表他不是个好爸爸。
经过洗胃检查后,结果显示确实是食物中毒。
幸亏昨晚我们四人在食堂用餐,未曾外出聚餐,否则此次事件不仅我们四人会受到惩处,连累老师一同受罚,学校方面亦将面临社会的强烈指责。
不过这次事件导致全校停课,媒体早就闻着味把清宁一中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陆澍时是第一个醒来的,醒来第一时间警方以及李小柔和校长便进去问话,当事人自己也是懵的。
“中毒?”陆澍时皱了皱眉头,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会?”
“陆同学你不要害怕,现在你已经安全了。”警方来的是个很年轻的警察,说话也比较柔和,“但是因为此次中毒的还有其他三位同学,以及很多同学们都发现了有腹泻的情况,所以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们……”
“你说还有三个人中毒了?”陆澍时立马坐起,“是我同寝的三个吗?”
“……嗯,哎同学你去哪?”
陆澍时不会回答他去哪,拔了针头跑出病房,没走几步便迎上了陆汤平,后面还跟着校方的人以及刚才询问话的警察。
“儿子,你跑出来做什么,不好好输液?”
“爸,江晞呢?他怎么样?他中毒醒了没有,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他,”
陆汤平愣了愣:“小晞还没醒,因为你们这个病房只有三张床,所以小晞送到别的病……”
“在哪?”陆澍时再次打断了陆澍时的话。
“在你隔壁。”话音刚落陆澍时便跑了。
风风火火闯进去把里面的病人护士都吓了一跳,找不到还在昏迷的江晞,冒冒失失跑过去就要扑上去。
“江晞?江晞!”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护士见他冒冒失失闯进来,那表情大概是怕他闹事,赶紧过来阻止他,生怕他会伤害到江晞,好在跟在身后的陆汤平及时跟了进来。
江晞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因为他喜欢吃土豆,昨天食堂有道菜叫“豆芽马铃薯”,于是他多吃了一点。
当然,他就吃了那么一个菜,所以在警方问到线索后立马去调查这个发了芽的土豆。
不仅仅这个土豆有问题,食堂炒菜的油也被查出了问题,因为供货商偷工减料,将大麻油和菜籽油混合在一起,所以才会导致学生食物中毒。
最近四个人在脑力与体力的双重压力下,消耗巨大。由于不能离校,外卖又叫不到,即便是清炒黄瓜与细葱搭配,也能激起他们的食欲。
“麻卖批,老子就说昨晚咋个呼吸都不顺畅了,原来是中毒了哇!”尚北穿着个拖鞋,宽大的病服大喇喇敞着就这么坐在江晞床边抱怨。
“得亏是英语课,要是李小柔的课估计都不会想到去宿舍找我们。”
“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没人发现我们。”夏南抖了抖,“估计现在我们已经在地下见面了。”
“鸭儿!”尚北一巴掌拍过去,“不要乱开腔。”
夏南揉揉后脑勺,撇了撇嘴,他看向还有些虚弱的江晞,轻轻握住他的手,说,“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以后你可别吃那玩意儿了,尤其发了芽的土豆。”
陆澍悄然趋近夏南的身畔。
江晞忍俊不禁,尽管此事颇为严重,但四人坐在一起,却显得有些滑稽,劫波余生的经历似乎使得这四位少年对生死的感悟更为淡然。
“我……我。”江晞实在忍不住低着头笑了出来,“我们哈哈哈,四个人,实在太丢人了。”
其余三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澍时瞅准时机,把夏南踢了一脚,见他把江晞手放开才说:“买饭去。”
“凭什么啊!昨天就是我。”夏南反抗,他想和江晞聊聊天。
“就凭你打赌输了,愿赌服输。”
陆澍时揪起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推出了门外,旋即转身回望,只见尚北又安逸地躺卧在江晞的病床上。
陆澍时忍了又忍,过去没好气道:“你自己没床吗?”
尚北莫名其妙:“有啊,我这不是劫后余生想和晞儿多抱会么。”
除了江晞还在打消炎水,其他人都已经可以出院了,但三个都赖着医院不走,家长和校方也怕出事,所以就让他们住几天再观察一下出院。
江晞的病床不和他们三个一起,于是只要睁眼那三个人就过来闹腾,旁边的病人都快被吵死了,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打发走尚北,陆澍时这才有时间和江晞独处。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陆澍时坐下问。
江晞望着他一笑:“没有,就是觉得挺傻的。”
陆澍时露出了一抹笑容,江晞愣愣地注视着他,不禁脱口而出。
“你笑起来多好看,总是板着个脸怪严肃的。”
陆澍时立马收了笑容。
江晞:“……”
“笑多了容易长皱纹,我小时候就不爱笑。”
陆澍时拿起一个青苹果给他削皮,想想昨天醒来得知他们中毒后的反应,他真的好怕他们就这样不知不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那我正好相反,我小时候就爱笑。”江晞还故意露了个大笑脸给他,“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陆澍时想,我知道你爱笑。
病房里此刻没人,南北俩人被赶去睡午觉了,江晞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陆澍时,你有那个吗?”
陆澍时抬头:“嗯?”
“就……咳,那个。”
江晞尴尬的脚趾都在被窝里乱扣。
陆澍时以为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于是俯身过去,将耳朵贴近江晞:“怎么了?我刚没听清。”
江晞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惊得一滞,呼吸随之变得细腻而缓慢,耳尖很快便泛起一抹显而易见的粉红。
“我……我是想问你,你,割过baopi吗?”
陆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