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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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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江晞连声大喊，陆汤平方才有所反应。
陆汤平似乎在那一刻才恢复了清醒，目光落在那染血凳子腿上，醉意早已消散无踪。
陆澍时的背部血迹斑斑，细看之下，木屑似乎嵌入了他的肉中。他匍匐于地，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反抗，宛若已经气绝身亡。
陆汤平面色苍白如铁，目睹儿子倒卧不起，心中惊慌失措。
他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凳子腿，随即将其抛至一旁，直到江晞的哭喊声将他惊醒，他赶紧上前，抱起叶慧急忙向外奔去。
江晞匆忙地爬行几步，紧紧抱住了陆澍时的头部，确认他仍有呼吸之后，才悲痛欲绝地哭出声来。
他不敢触及陆澍时血迹斑斑的后背，只能如此拥抱着，泪水横飞，心如刀割。
陆澍时唇角挂着血迹，后背一片血红，痛到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抚摸江晞的面颊，为他拭去源源不断的眼泪，勉力露出一抹充满歉意的微笑。
“老婆，以前我……总觉得你不爱我，可能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不要我了，今天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因为你在他们面前承认了。”
“不哭了啊，老婆，我答应你的拿个冠军送你的，金牌，金牌在我包里呢。”
“别说了陆澍时！”江晞抱着他痛哭道，“别再说了行不行！”
“好。”陆澍时气息越来越虚弱，“我不说了，今天我们出柜了，等他们，气消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陆澍时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放松，就如同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婆……其实你告诉我，你要去留学，我不会拦着你的，我……我只是担心你会不要我了。”
“江晞，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今天就算被打死了，我也觉得，值得了。”
“陆澍时？陆澍时你醒醒！”
“你他妈别吓我，陆澍时！你别吓我！”
“陆澍时你给我醒过来！你敢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陆澍时！”
窗外的花海依然竞相绽放，彼此争艳斗丽。
陡然间，江晞那竭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穿透了整座静谧的别墅，连那些方才还在轻盈摇曳的花朵也不禁驻足，似乎在凝神倾听。
直至尚北赶到，将二人送往医院，他仍旧困惑不解。难以置信，中午时分还相处甚欢，仅仅数小时之后，陆澍时便遭受重创，被迫进入急诊室，而江晞的膝部伤口也迸裂开来。
就连叶慧也被送进了急诊室。
这一天，原本应是碧空如洗，然而不过片刻，天空忽然变色，乌云如墨，层层叠叠地压了下来，医院上空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
似乎很快，一场倾盆大雨将至，要将那人的思绪洗尽，令他们忘却所有的忧愁。
江晞的伤势幸未波及膝盖深处，石膏虽碎，重新固定后，他依旧借助拐杖前往叶慧的病房。他没有急于探望陆澍时，因为他知道陆澍时的幸运，相信他定能无恙。
但他的妈妈就这么一个。
此次事件对叶慧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他不愿因自己与陆澍时公开出柜而使叶慧遭受无妄之灾。
若因此让叶慧对陆澍时心生怨怼，那将是他无法承受之重。因此，他决定前往道歉，以弥补可能造成的伤害。
尚北陪着他来到叶慧的病房，门虚掩着，里面叶慧已经醒了，但江晞听到他们谈话后没进去。
“我不同意离婚。”
是陆汤平的声音，江晞低头抿紧了唇。
“老陆，你坐下，我们心平气和谈。”叶慧显得极度憔悴，她历来如此，从不与人争执，总是温言细语，以理服人。
陆汤平面露狼狈，黑色的衬衫凌乱不堪，此刻也无意整理，听罢便颓然坐下，深深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叶慧的双手。
“我和小晞父亲离婚的时候，他只有三岁。”
江晞猛的抬头，三岁？
他们……不是自己长大后才离婚的吗？
“我以前没告诉过你这些糟心的事情，但今天我想唠叨几句。”
“我和他爸爸刚结婚没多久他就出轨了，一直到孩子生下，他依旧没改，我现在头疼的毛病就是当初月子里落下的。”
江晞刚出生时，叶慧很虚弱，剖腹产推出产房，四下无人，护士是她唯一的迎接者，将她送入了病房。
孩子诞生的第三日，江晞的父亲才姗姗来迟，对江晞的母亲挑选的无痛分娩表示不满，抱怨费用过高。
婆婆迟到多时，她的注意力只在小孙子的性别上，对叶慧的敏感和多虑不以为然，心想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到了叶慧这就变成了矫情。
因此，照顾了两三天便匆匆回了家，临走时还不忘向叶慧索要了数千元作为路费。
然而，剖腹产手术并不存在所谓的无痛分娩，麻药是必不可少的。在产房外，丈夫与婆婆对产妇的身体健康并不上心，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那区区几千元的费用上。
在剖腹产后的康复过程中，叶慧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她实在无法忍受，只得请求医院帮忙找来一位护工。自那以后，江晞的父亲便再也没有踏足医院一步。
他们家的任何人都没来看过一眼。
出院后叶慧自己抱着孩子回家，打开门却看到满地的衣服鞋子包包。
“其实那时候我就想离婚了，只不过晞儿太小了。”叶慧笑了笑，“后来遇到你，我就觉得没必要将就了，但一直没告诉过晞儿。”
“我想怎么说，晞儿也是他的儿子，他该好好对他的，可是没有。”
江晞站在门口寸步难行。
从他记事起就是爷爷奶奶，父亲很少见到，妈妈几乎见不到。
小时候邻居都说叶慧跟男人跑了，爷爷奶奶也说自己妈妈不检点，出轨了，不要他了。
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仔细问过叶慧。
叶慧难过道：“当时让他跟着我的时候，我就怕他不答应，我都做好了要打官司的准备，最后他同意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开心。”
“我不敢管他太严，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希望弥补他，可是唯独这一点我不接受，老陆，我没法接受他和你儿子在一起啊，你明白吗？”
尚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江晞，后者已经哭的快站不稳了。
“我，我知道那小子做了错事，我，小慧，你再想想好不好，你知道的，就算他俩在一起，我们之间……”
“我接受不了，哪怕他不是你儿子，我也不接受。”叶慧打断了他的话。
陆汤平往日多精明的一个人，他自主创业到现在公司上市，没点口才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却因为叶慧要和他离婚而磕磕巴巴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他和叶慧一样，同样都是亏欠儿子，想尽办法弥补，可没想到最后成了这个局面。
“老陆，离婚吧，算我求你了，你也不想让你儿子事业就此毁于一旦吧？你想想他才多大啊。我对不起你，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会疯的！”
病房里叶慧崩溃大哭，江晞松开门把手转身离开。
陆汤平红着眼望向病房门，握住叶慧的手良久都没有说话。
江晞始终未曾对叶慧怀抱怨恨，对于她究竟是与男子私奔还是出轨，他并未深究。因为他清楚，父亲与母亲的朋友聚在一起，所谈论的关于母亲的负面言论，与他心中那位母亲的形象大相径庭。
叶慧要带走他的时候，他也开心，他很开心啊！
他开心的一晚上没睡着，开心的把自己行李箱检查了又检查，生怕一觉醒来妈妈就不要他了，让他跟着爸爸生活。
“对不起！”
江晞站在走廊嚎啕大哭了起来。
“晞儿！”
尚北过去扶住快跌倒的江晞，把人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他。
从刚刚听到的信息里就知道，事情闹到这一步，江晞和陆澍时必须要分开。
他记得江晞告诉过他，其实他喜欢陆澍时很久了，但一直没敢说，直到有一天陆澍时告诉他，他喜欢他，在叶慧生日那天吻了他。
他知道他和陆澍时现在算一家人，但他们谁也没有承认过这层关系，如果有关系，他们是只承认“恋人”这个身份。
尚北静静地守护在江晞身旁，耳畔是他蜷缩在楼道角落里，哭得肝肠寸断的悲声，不知是在向谁道歉，一遍又一遍，那声音凄切而痛苦，触动人心。
＊＊
陆澍时从沉睡中苏醒，夜色已深。他身受重伤，陆汤平在愤怒之下出手极重，导致他的脊背受伤，至少需卧床休养月余方能恢复。
醒来之际，陆汤平并不在旁，病房中一片寂静。床畔只坐着夏南。
夏南的双眼泛着红晕，显然是刚刚哭过。
“哭丧着脸做什么？我还没死呢。”陆澍时趴在病床上开玩笑。
夏南看着他，久久都没开口说话，事实也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下午江晞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当时他很慌，害怕江晞知道以后就不愿意再和他当朋友了，所以他接上电话没有立刻回答江晞。
但江晞说“夏南，我也喜欢你。”
当时他整个人都被“我也喜欢你”这几个字给砸懵了，后面江晞说了什么没听清，只知道让他来医院照顾一下陆澍时。
过来以后他才得知事情的缘由。
尚北告诉他，陆澍时早就和江晞在一起了，之所以警告他离江晞远一点，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江晞。
那一刻他久久没有言语。
想想过去陆澍时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想想艺术节他告诉陆澍时，江晞很可能喜欢自己时他为什么突然发脾气，还有……过年那次，陆澍时特意约他出去，让他在江晞和自己之间二选一。
所谓的先来后到……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从他们关系出现变化时，他就该知道，陆澍时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江晞改变态度。
而自己却像个傻逼一样还在沾沾自喜。
尚北甚至告诉他，今天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俩人在家准备……被父母发现，所以被打进了医院。
但是江晞叫他来医院，只是想让他帮个忙，算欠他一个人情。
这个忙，不用说夏南也知道。
所以他答应了，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很愚蠢，愚蠢到……让喜欢的人利用他感情来欺骗兄弟，他都愿意。
“江晞呢？他怎么没来看我？”陆澍时只能趴着，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我都伤成这样了他也不说来守着我，还在生我气吗？”
想了想，陆澍时又气恼道：“他要去留学从来都没向我提过，如果他想去……我也支持他。”
夏南缓缓起身，耳畔陆澍时的话语如同平常的流水账，若在往日，他或许只是淡然一笑，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眼中泛着红丝，满含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澍哥，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陆澍时还在想怎么哄江晞，头也没回：“放。”
夏南酝酿了很久，憋着委屈良久他才装作开心道：“今天江晞向我表白了哎，我，我也答应他了。”
“我知道你讨厌他，但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
“你他妈再说一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