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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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百屠是吧？不知来我这里有什么赐教？”对面而坐，游书姝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不想和妖怪多聊，聊多了总怕自己露馅，还是直入主题比较好。
好在百屠道虚似乎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或者说……他觉得如今的自己不被游书姝这个真正的修道之士给一扫帚赶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道门可不像儒门那么讲“礼”，看谁不爽了就是杠，抄着家伙上去揍也不是不行。
他微垂着眸，似乎是在笑自己：“不，吾原本是想来拜访一二，顺便问一问……”
问一问游书姝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主战派。
“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
见到游书姝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对方不可能加入主战派。
游书姝：……？
所以……你要问啥？
你倒是说啊……
她看着百屠道虚。
然而对方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了下来，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了。
游书姝：……
总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她总觉得……对方似乎很哀伤。
他的身材很健硕，是即便道袍也难以遮掩住的强健。他的五官也很是坚毅，下颌的线条、嘴唇的弧度都勾勒着刚直与坚定，面颊上看着就冷硬的古铜质地似乎也在说这是一个不会伤痛的硬物件。
他面上甚至还带着笑，是那种轻松释然的笑容。
但游书姝就是感觉……他在悲伤。
不，他就是在悲伤。
游书姝眉眼间的神色突然松了些许，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柔。
“既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突然问道，听上去似乎很是生硬。
不知道的，怕是会被误以为她的这句话是在撵客。
百屠道虚被她问得一愣。
是啊，既然都已经得到了答案，那他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完全可以直接就走不是吗？
两个相邻的邻居打个招呼而已，双方大概见个面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没等百屠道虚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游书姝已经端起了面前的水杯：“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但讲无妨。”
她故意没有去看百屠道虚，这会让人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会被对方捕捉到，也就会更放松一些。
是的，她看出来百屠道虚有话想说。
或者说，他有事情憋在心里。
孤儿院的孩子们大多心思都比较敏感，但院里的大人们又只有那么几个，并不是所有孩子的心情都会被关照到，这是难免的。
但孩子们彼此之间会互相关照，大一些的孩子们也会自发地去照顾年龄小一些的孩子们，因为他们小的时候，也是这么被关照的。
游书姝不知道其他孤儿院是不是也这样，但至少在他们那儿，在院长妈妈的言传身教之下，他们是这样的。
她在小的时候被年长的哥哥姐姐们照顾着，年纪稍大了些后，也会关照着下面的弟弟妹妹们。
像这样的诉说局，也是有过的。
游书姝也曾听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说起一些心里事，她很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倾听者。
“我近日在网上做了个专题，会提到一些妖怪的故事，为此也在妖妖灵的论坛上收集了不少其他妖怪的故事。你要是想说什么，我倒是也不介意当做故事听一听。”
“不过放心好了，未经本人许可，我不会将你的事传出去。”
在她说完这些话后，百屠道虚抬头看向她的侧脸。
那分明写着疏离与淡漠的神情间，却似乎隐隐带着包容与宽和。
百屠道虚似乎能看到对方的道，包容万物的大道。
似乎曾经……他也是被这样的道所接纳着的。
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嘴唇微抿，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吾便给阁下讲个故事吧。”
他将自己曾经的经历以旁人的视角讲出，游书姝全程安静地听着。
对方并不需要她给出什么评价，事情早已过去，对方也并不迷茫。
比起孤儿院的孩子们想要向长辈倾诉烦恼，得到帮助，他或许只是突然倾诉欲上来了，想找个人说一说过往。
游书姝不清楚原因，或许是这位大妖平日里也端着个大妖的架子，不好找下面的人诉说，正好遇到了她这么个差不多同级别的，便起了倾诉欲。
也或许只是因为夜深了，不仅人更容易被夜色弄得情绪化，妖也一样。
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介意当这个倾听者。
说句不太礼貌的话，这个大妖……看上去很像是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而听完后，游书姝发现……对方是真的已经没有那个家了。
和先经历了俗世后再入道门的铜钱精不同，百屠道虚从一开始就在安静祥和的道观里。
若是遇到后面那些事的是铜钱精，他或许会真的如同老道说的一般，不去怨恨山下的那些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人性如何。
可百屠道虚不一样，他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纯粹的善，当有人从外面撕开了这层保护后，他发现外面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然而还没等他接受这个现实，那个原本支撑他、保护他的道观就没了。
游书姝眸中流露出些许哀怜，但她很快就垂下眸，细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情绪。
对方并不需要怜悯，他很坚定，尤其是在说出自己如今的志向时。
游书姝知道，除非那个道观的人再回来，否则世间或许再没有人能再说的动他。
百屠道虚说完后没有看游书姝，或许是心虚，或许是不想看到对方表露出任何的批判或是不赞同。
他在等，等着看游书姝会说什么，她会是什么评价。
游书姝也在沉默。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并不认可百屠道虚如今所行的道，但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对方。
如果在不知道对方的经历之前，她会觉得对方杀人的行为十恶不赦。可百屠道虚和先前的人形参不一样，后者是为了私欲杀人，前者……难说对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看了眼对方手中空掉的水杯，问了一句：“还要再来一杯吗？”
百屠道虚愣了愣，抬眸错愕地看向游书姝。
他也没想到游书姝会来这么一句。
她对他没有任何的评价……吗？
他蓦地笑了。
是了，对方修的是无为之道，又怎会对他有什么评价。
“不必了，多谢。”他感谢道，似乎是在感谢游书姝再来一杯水的客气，又似乎是在感谢她听他说了那么多。
他起身，拱手道：“今日多有叨扰，劳阁下款待。”
游书姝不觉得自己哪里款待对方了。
“不过一杯水罢了，说不上款待。”
百屠道虚告辞之后便离开了，和来时一样，走的阳台。
游书姝想说她家其实有门可以走来着……
临走前，百屠道虚甚至还打算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颇有几分让游书姝有空时也可以到他那里坐坐的意思。
虽然百屠道虚也不觉得游书姝真的会去。
今日虽然对方没有对他评价什么，但百屠道虚很清楚，她不可能与他同流。
游书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把后面的详细地址说出来。
说真的，这个地址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真要是知道了，她是应该把对方当成罪犯去举报了呢？还是应该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个地址呢？
感觉不管怎么做都有些良心过不去，所以还是干脆不知道的好。
被打断后，百屠道虚微微顿了片刻，随后也明白了游书姝的想法。
他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只是对着游书姝又是拱手一礼。
直到对方走了，游书姝都不知道他一开始到底是来干嘛的。
游书姝：“……”
算了，虽然是个主战派，但看上去好像对她还挺友好的，应该不用担心什么。
手机突然传来消息提示，游书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栗梓发来的消息。
【栗子蛋糕】：［视频链接］
【栗子蛋糕】：姝姐，快看这个快看这个！超级搞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书姝哭笑不得。
可别笑了，你是不知道刚刚你那笑声都被人家封城的大妖听到了。
──
既然是又变成了妖怪，游书姝自然是要抓紧这个时间多学一些保命的技能。
次日一大早起来，她就直接开始投身妖术进修了。
就是可怜了知知，原本睡得好好的，被游书姝给叫了起来，整本书都在打哈欠。
“姝姝……你又不上班，起那么早干什么？怎么不多睡会儿？”知知的嗓音里都是满满的睡意。
游书姝笑笑：“我习惯了早起，倒是你，你一本书还要睡觉么？”
“书怎么就不能睡觉了？我就喜欢睡觉。”
“行，那不好意思，吵醒你睡觉了。那你接着睡吧，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好了。”
“欸，不用！我醒都醒了，你要是啥都用不上我，那我多亏呀。你等等，你是想要学什么来着？”
说完，还没等游书姝回答，它自己又抖了抖书页：“算了，我猜你多半也不知道学什么好。我给你推荐一些吧，你等会儿直接按着目录，要学啥自己翻就行。”
“好，麻烦知知你了。不过我如果翻书的话，不会吵到你睡觉吗？”
“不会，我给自己调个防干扰模式。”
游书姝笑了。这还能有防干扰模式？
知知速度很快，迅速将自己的内容进行了调整。
“好啦，我都给你弄好啦，你自己看吧，我回去接着睡了。要是有急事可以敲我两下，强制唤醒。”
“好，谢谢。”
知知一觉睡到十二点才醒，它要不是一本书，游书姝都要怀疑它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看小说、追剧去了。
而在游书姝这边似乎有了知知的帮助后进修之路步上了正轨的时候，另一头的微百尺可就不要好过了。
被游书姝重伤后他就一直在试图修复伤势，为此短时间内杀了不少的人和妖。然而频繁的行动就意味着他的行踪会更容易被妖管局的人发现，这使得他一次次与妖管局的人擦肩而过，有几次甚至直接撞上了。
虽说每一次最后都逃脱了，但过程绝对算不上顺利。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普通小妖，论修为能碾压这些地方小队，但真要打起来，哪里能是那些身经百战的省队特派员的对手？
几次下来，他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此外，因为最近人口失踪的事件频发，官方向民众公布有变态杀人犯在附近市里逃窜，呼吁大家最近夜里不要随意出门。
虽然对于妖怪来说，这种呼吁并不能避免有人继续遇害，但却提升了民众们的警觉意识。但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哪怕只是路上见到一个可疑的人，或是夜里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就会有民众立刻打电话报警。
微百尺已经因为形迹可疑被人打电话举报过了。
虽说他也在对方报警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人，最后也因为很快离开了原地，压根没有被警方找到。但警方找不到就会觉得更可疑，然后就报给妖管局。
这着实给微百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别以为妖怪就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能随意变化自己的面容。电视剧那都是唬人的。
实际上，只有天生就擅长幻形的妖怪或者是精通幻形术的大妖怪才能做到这种程度。至于其他妖怪，还不如研究研究博大精深的化妆术。
反正啥也没有的微百尺是既不会前者，也不会后者。
眼下各个交通枢纽都被严加管控，他倒是可以强行闯出去，毕竟妖管局人手有限，负责管控的其实大部分都是警方人员，有的地方连一个除妖师都分配不到。
可他一旦强闯，那无疑就是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帮助妖管局的人进一步锁定他的位置。
他只会被一点点圈死在对方的封锁圈中。
“呸。”吐出口中的一道污血，微百尺擦去唇边血迹。
那个该死的大妖，若不是她……
微百尺此时简直是恨极了导致自己陷入如此困境的游书姝，却忘了最开始是他最先找上门去的。
不过此时暂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他得想办法找一条生路。
他还不想死。
眼下能想到的……似乎也只有那边了。
微百尺目光看向西面。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往西边去，那个妖王虽然实力很强，但对手下多有约束。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一条生路了。
希望他还能活着到封城吧。
微百尺伸手触了触自己的须根，那上面还有些带着焦糊，是那日被游书姝那儿的法宝给灼烧的。
他的眸光越发阴冷。
这仇……他记住了。
待到他日，此仇……必报。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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