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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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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笑够了坐下，看着镜子里苍老的容颜，眼眸依旧深邃。青河郡主的胞妹，好啊，好啊，也许晚年还真能有点儿事做。
前朝得知太子遭陛下训斥，太子一党赶快聚到一起开起了小会。准太子妃的爷爷陈阁老坐在那里用手敲击桌面，脑子飞快的在琢磨陛下心思。
礼部的徐大人是他的门生，开口给出主意。“阁老不必太担忧。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被训斥了，又能怎么样呢。过一段自然没事。”
陈阁老没吭声，也觉得此言有理。可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自己都不知道这不安来自何方。不过孙女和太子的婚期就在仨月后，自己如今已经被绑上了太子的船，除了一心为他别无它法。
昨晚的情形，太子和贵妃所为的确蹊跷。陛下病重不醒，如果被常宁公主带来的庸医给治死了，那对太子只有好处。而且他也不用承担什么，一力推给常宁公主就是。
为什么非要阻拦，难道他们早知道常宁带的人能救陛下。那么，这母子俩会不会还做了别的什么。
陈阁老如此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当晚偷偷跟太子碰了面。太子倒是还算镇定，说没什么让他不用担心。
被抓去慎刑司的副总管王德顺，在经历众多刑法后咽了气，临死也没从他身上得到信息。他只说自己不懂，没用心记住御医的交代。自己渎职害的陛下昏迷，万死难辞其咎。
“死了？”听到回报，陛下轻轻的问。
“是。”慎刑司郎中跪在地上，神色非常惶恐。“太医验尸时说他本就有心脏病，承受不住正常人的刑法。是下官失职，没弄清楚就用刑，请陛下恕罪。”
太医在一旁佐证，王德顺的确是因为心脏病导致不耐受，所以才死于刑房。陛下挥手让太医退下，这事儿他没责任，太医摸摸头上的汗，赶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革职。连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就让贤吧。”
慎刑司郎中被革职，底下一位催长顶了上来。王德顺死了，但大总管胡平沧还在东缉事司。可没要一阵，东缉事司也来回话，人也死了。
“大夫说他有严重的风炫之症，受刺激后脑子可能出血。”
皇帝摆摆手，没有处置东缉事司都督。男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悄悄退了出去。这回的事儿发展的太快，根本轮不上缉事司，事情就已经结束。俩老家伙居然全都病的不轻，难怪左性。
审讯不顺，线索断裂。乾清宫里宫女太监严格审查了一遍，又处置了许多人，乾清宫基本大换血。他知道问题的根结在于他自己的身体，主弱就是容易生事的。
提上来的大总管姓赵，三十岁，也是跟着陛下的老人了。原先在御马监任职，这回被调到了天子近前，那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晚上吃了晚膳，不用再输液了，但需要再打一针胰岛素。昨晚着急忙活的给他注射、那是什么都没看清。今天内殿烛火通明，看的那是一清二楚。
“肚皮针，得把衣裳撩起来。”
“好。”男人躺在床上，闻声先应下，但迟迟没动作。心里忐忑的很，多年过去了，他如今的身体跟年轻时不能比。
“陛下？”
“哦。”算了，算了。别矫情了，等下她该不耐烦了。男人自己撩起身上的寝衣，露出了腹部。
楚音动手打针，难免会有肌肤触碰。他今年三十五了，身上皮肤并不松弛。而且腹部还有腹肌，虽然不算特别结实，但显然也是他不间断锻炼的结果。
想什么呢，她呵斥自己一句。赶快动手将液体推入，拔出针头后棉签按住针孔。怕他多心，开口解释一句。
“按一下避免出血。”
“好，多谢。”
他好有礼貌，相处一天下来跟她说了很多句谢谢。他真的是皇帝嘛，这是一个皇帝该有的习惯吗？
松开棉签扔掉，他自己放下了寝衣。脸色没任何变化，但耳朵根其实早就红的滴血。不过她没注意到，转身洗了手喝了口茶。
“陛下，我今晚去常宁公主的地方住行吗？”他还没恢复，出宫肯定不行。来回不方便，而且得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为什么要去常宁那里？是这边不方便嘛，还是哪个不长眼的慢待了你？等朕处置……”
“没有。”林嬷嬷按照宫中主子给她准备的吃穿用度，新来的总管看到她弯着腰非常谦卑。可她一个单身女子住在乾清宫他的地盘，这好说不好听的。
“就是想住她那边。”你就说行不行吧。看着挺有礼貌，温和有礼的，不会连这么个小要求都不满足我吧。
“好。”他安排人送她过去，“林嬷嬷，昨晚负责照顾小姐的几个宫女，让她们跟着。小姐在宫里这些日子，就由她们侍候。”
“是。”
被人抬着送去的朝阳宫，常宁看到她非常开心。安排她住正殿东侧，她赶忙摆手。
“别忙，你的地方你自己住就好。给我随便安排个地儿就行。要是我喧宾夺主了，那我还怎么住的安稳。”
“那好吧，那你住西侧。姨母……哎呀，怎么感觉这么别扭。你太年轻了，还是觉得叫小姨更好。”
她笑笑：“那就喊小姨。”
“那可不行。父皇从来不要求我什么，这回的要求我怎么能违背呢。姨母，您是长辈，在我这里可别客气。”
“不客气。我想先沐浴，让人准备水吧。”
“好。”
俩人身形差不多，常宁让人准备了她没穿过的衣裙给姨母。朝阳宫正殿特别宽敞，一溜五间分为前后。西侧前头是寝殿后侧是浴室，洗漱非常方便。
全程由宫女侍候，完事了给全身抹了身体乳，真丝的寝衣穿起来很舒服。高床软枕的很舒服，她都要睡觉了，常宁抱着个玩偶过来。
“姨母，我想跟你一起睡行吗？”
“好，快过来。”
母女第一次在一个床上睡觉，她伸手将女儿揽进怀里。虽然看起来俩人岁数差不多，可她对常宁的态度就是一个长辈的姿态。
“姨母、你熟悉我母亲吗？”
“不熟悉。”
“想也是。我一出生就在父皇身边，从来没见过她。你跟我年龄相仿，是不是也没见过她？”
“可能小时候见过，不记得。我比你大一岁。”
“哦。你们俩长的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她轻轻抚摸闺女的发丝，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模糊的记忆好似清晰起来，心里的感觉也涌上了心头。热乎乎的，不仅仅是担忧，更多的是疼爱。这就是母爱嘛，希望她过的好的慈母之情？
“那就把我当做是她，姨母会疼你的。”
“好。”
“你小时候是陛下带着还是贵妃带着？”
“父皇带着。小时候有一段我很喜欢和妹妹玩，在贵妃宫里住过一段。后来忘了发生什么了，也许是贵妃说错了什么话。父皇大发雷霆，将我继续带在身边。我还跟着刘公公出过海，海上狂风暴雨的，好危险。我吓坏了，刘公公也吓坏了，等风暴停了赶快返航，将我先送了回来。”
“海上壮阔，而且还有其他的大陆，小岛更加数不胜数。刘公公出海都没事，那我们肯定也没事。等下回姨母陪你一起，我们去寻找一个风光绮丽的地方。”
“好啊。”她翻身对着楚音：“姨母，你也去过海外吗？”
“我本来就生活在海外啊。我们那个岛啊很大，住了很多人。有黄皮肤的，还有白皮肤蓝眼睛的。”
“哦，我知道。波斯国来进贡的商人，就是白皮肤蓝眼睛。”
“还有很多绮丽的，和大陆不一样的地方。你得亲自去看才能领略。”
“哦，那下回咱们一起去。”说完她忽然补充：“哎呀不行。父皇病着需要您治疗，咱们走了父皇怎么办？”
不愧是父女情深，楚音羡慕又欣慰。至少她不是说不能抛下驸马，而是在惦记老父亲。心里装着老父亲，不枉费老父亲亲自抚养她，为她打算。
“那就带上你父皇。”
“啊？父皇可是一国之君，哪能离开。”
“也许以后有机会。”说完她拍拍闺女：“睡吧，世间事变数最大，今天觉得不可能的，也许以后十分容易达成。”
“哦。”
楚音的视线落在闺女抱着的布偶身上，常宁拿出来给她看。“我亲娘给我缝的。你看，这个绣花是小老虎。我从小就抱着，没它我睡不着。”
“这是小老虎？”布偶很旧了，甚至打了补丁。她记得给闺女做了个布偶，给儿子的那个还没动手她就被迫离开了。但绣的是老虎吗？这怎么看着跟个猫似得。甚至说是猫都有些强行圆的感觉。她做任务积累了许多技能，但绣花这技能没点亮。
“对啊。我属虎，所以这是小老虎。你看它穿着粉色的衣裳，是只女老虎。”
楚音忍不住笑了，原来女儿这么爱她。对她的东西如此喜爱，就这绣工还当成宝一样的，在宫里别说司衣局的，就是个普通宫女，说不定都比这强。
“你是不是很想念她？”
常宁抱着她的布偶。“嗯，很想。小时候父皇会给我讲关于她的事儿，我就特别想她在我身边就好了。”
看楚音没说话，她将自己靠近：“姨母、你跟我母亲长的简直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你其实是怀疑的。这些年有人给父皇送过跟她长的很像的女人，不过都被父皇拒绝了。父皇说再像也不是她，没谁能取代她。”
说着常宁笑着搂着她胳膊。“但你不一样。你是她的胞妹，是我亲姨母。”
“嗯，我是你亲、母。”
第一次跟人一起睡，常宁有些兴奋。搂着的姨母香香的软软的，自从五岁自己睡后她第一次体会有人陪着的温暖。以为自己会激动的失眠，实际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起床习武，楚音在边上看着，然后下场跟她对练。常宁凝神静气，刚接触她还想着给姨母放水，结果几招后开始严阵以待。姨母这胳膊是铁打的嘛，力量太强了。
楚音如今记得的功夫不算多，但也不少。她没用后世的格斗杀人技，而是用逍遥游给她喂招。就是这样常宁也不是对手，一阵过后她适时收手。
“姨母、你好厉害。”
“想学吗？”不仅是招式，更多的是对敌反应。旁人都顾忌公主之尊下手肯定保留，常宁的功夫不太行。
“想。”女孩飞快点头，有些迫不及待。
“以后我教你。现在不行，现在我得先去给你父皇做治疗。”
“哦，那我跟你一起？”
“不用。治疗时候最好安静些，你上午结束后再过来。”
“好。”
楚音背着自己的大包做掩饰，再次去了乾清宫。门口太监总管非常恭敬的给她打帘子，讲话温声细语。
“陛下在等小姐一起用早膳，小姐再不来奴才就去请了。”
“陛下还未用膳？”
“是。”
他就坐在西侧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听到她动静后居然站了起来，让殿内的侍从们一个个惊诧不已。这可是皇帝，这天底下还没谁在乾清宫有这样的待遇。
“请陛下安、您今天是不是好一些，眼睛能看到了？”
“是。近距离已经能看到纸张上比较大的字。”他今天一醒来就感觉非常好，眼睛上蒙着的雾好似散去不少，能看清人的五官了。
一时间心情有些激动，他能看到她了。他想看看她如今的样子，一早上心潮起伏的等着。比昨天晚了半个时辰，他坐在这里拿着书，实际一个字都没进脑子。
看着她走过来行礼，他慢半拍的去扶。本就激动的心更加泛滥，他这么多年刻在脑海里的模样，她一点儿都没变。
身上穿着件藕粉色菊花刺绣镶领对襟褙子，月白色绣花裙。头发梳着实行的发髻，步摇样式简洁，是她一贯的风格。
她一点儿没变，自己却是老了。男人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听她指挥在软榻上坐下，她用一根短小的针刺破他手指，将血滴在小小的纸上。
“空腹血糖六点八，已经很好了。不过日常还是要控制，饮食非常重要。”
“好。”他轻轻点头，转头看向身边服侍的人。宫人们赶快应诺，她笑笑让准备早膳。
“今天有豆浆吗？有的话给陛下来一份儿。豆浆中含有大豆异黄酮，对身体好可以经常喝。但别放糖。”
“是。”侍从应声退下，就豆浆而已，他敢说没有嘛。御膳房你最好有，没有你也得给我想办法变出来。
有嘛，答案肯定有。不过原本是没准备给陛下上的。之前御医说让忌口，他们以为豆浆有些甜也不能吃，所以已经很多年没给陛下供应过豆浆了。
重新过滤一遍，细腻香浓的豆浆端了上来。多少年早膳都是上的粗粮，喝的基本就是茶。宫里的茶当然是最好的当季新品，可什么好的每天如此也烦了。
皇上端着杯子喝了口豆浆，欢喜的笑起来。“好香，好喝。”
楚音也喝了一口，就这么平民的食物你都能喝出幸福来，你以往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这御医真不靠谱，忌口也不是这么忌的，这什么都不让吃，谁能受得了。
“豆浆、牛乳都可以吃，别加糖就是。芋头是控制血糖最好的食物，如果血糖升高，那么就狠狠心吃几天芋头，保管稳定控制住。”
他点点头、“多谢你。要不是你来，我每天都得吃粗粮。之前御医还特意可以吃麦麸，那东西真的喇嗓子。”
“真是离谱。”好可怜的陛下，她伸手给他夹了一块儿没一点儿肥肉的牛肉。“清炖的牛肉，又有营养又能增强体力，一般都是可以吃的。”
“谢谢。”
“陛下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对了，您平时应该有锻炼吧？”
“有的。一般都是早起打一套拳，大概不到半个时辰。”
“这个习惯很好，别间断。锻炼可以辅助控制血糖，晚饭后最好也活动一下。散散步就行。”
“好。”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来看您。”
他看了她一眼，楚音知道这是询问她意见。等下还要做治疗，太后在肯定不方便。但现在还有时间，见见也无妨。所以她表示我没意见，你自己看着办。
“皇帝可好些了？”太后进来了，扶着一个太监的胳膊，走路一摇三晃的。
“见过太后娘娘。”她起身行礼。
“你……”虽说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惊了一下。居然真的和青河郡主长的一模一样，比那个妖女的女儿都更像她。
“你就是楚音？”
“是。臣女正是楚音，青河郡主的胞妹。”
“母后，朕好多了，劳烦你过来看望。”皇帝站在了她前头，开口跟太后搭话。
“陛下今儿气色看着不错。”太后今儿是来探风声的，皇帝忽然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贤妃。许贵妃这么多年筹谋，看来跟他也并非铁板一块。
“谢太后关心，的确是好多了。”
在这宫里的人，有哪个是心思单纯的？许贵妃的儿子是太子，而且已经十六岁、是可以亲政的年纪。
“没想到这位楚小姐医术和青河郡主有的一比，都是神医啊。”
“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只是正好有治疗消渴症的药物。其实对医学并不太懂，没长姐的能耐。”
“楚小姐过谦了。皇帝这回凶险，若不是你还不知道会出多大乱子。”太后笑眯眯的，一副你是功臣的模样，让楚音心生警惕。
“皇帝、楚小姐此次救驾有功，该论功行赏才是。”
皇帝跟她不合，甚至可以说一直在作对。但她这回提的意见却是提到了他心坎上，他当即点头。
“母后所言及是。”
太后提议，皇帝当即下旨。本来封郡主是非常不容易的，毕竟不是皇家血脉。可皇帝和太后一起出手，内阁就没敢反驳。左不过是皇家自己的事儿，只当皇室多个女眷，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为这个同时得罪陛下和太后。
还有一封他亲自书写，盖了玉玺的封后旨意，暂时存在乾清宫书阁内。拿出来看了看再次放回，他和它都在等待时机。
楚音有功当即封为郡主，着礼部拟定封号。礼部办事也够快，很快就拟好了送来。纸上拟了六个，陛下随便挑。
皇帝挨个看过去，最后挑了云安这个封号。楚音被封云安郡主，而且不止是个空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有食邑，三千户。
贤妃得知消息跑去了长春宫，“姑姑，您为什么要提议封赏那个女人？陛下不仅给了她封号，还给她食邑，整整三千户呢。”
太后叹口气，进宫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你以为我不提，皇帝就不封了嘛。”
“那、那您也可以反对啊，给他添堵。”
“有用嘛、干嘛要做那些无用功？皇帝之前用贵妃来跟哀家打擂台，稳固后宫。如今他跟贵妃有了嫌隙，正是我们发挥的时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