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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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瑾年见了一次皇帝，亲自面圣的感觉真的好可怕。原本对于给国子监开设新饭堂还有疑虑，不知道祭酒那里能不能谈好。但在见了陛下后，他觉得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学业。
“小姨、陛下日后还可能会来吗？”他被小姨带着跑了两圈，然后双腿哆嗦着在这里蹲马步。
“会啊。”她对他俩以前的相处和感情十分好奇，可记忆里搜寻不到，模糊一片就好似被什么遮着。但从他的态度来判断，他应该是很尊重她。至于喜不喜欢，她不确定。她现在是小姨子的位置，他也十分守礼。
“啊？”江瑾年一屁股坐地上。“我死了。”
楚音无良的笑，压力和畏惧有时候能挥发很好的正面作用。“别怕。陛下那么忙，肯定不会经常来。而且，得陛下问询指导还不好啊？那可是多少人想求求不到的，以后履历上可以写天子门生。”
她抬脚勾他小腿：“起来。大小伙子坐在地上成什么样子。好好蹲马步，先锻炼你下盘力量。这么多年吃的虚胖无力，一点儿锋芒都没有。”
江瑾年苦笑着爬起来继续，偷偷看看他娘心里暗暗想：有亲生父母真累啊。原本养父也是如此，这些年继母对他俩可真好。
哦，不对，在继母的养育下，他俩在家里是很舒服，但在外畏畏缩缩像阴沟里的耗子。在学堂被人笑话，出去也是人取笑的对象。如今母亲才回来几个月，他就已经变了许多。
今天国子监休沐，夏日最后一个伏天即将过去。锻炼结束后先去洗澡，吃了饭后他带母亲去了大哥喜欢的那个姑娘家附近。
娘俩找了个茶楼坐下，他指着对面一个店铺道：“喏，就是那家。你等一下，也许她会出来帮忙。”
“她长的特别漂亮？”
“小家碧玉吧。大哥之前被一个小姐给奚落过，他讨厌大家闺秀。觉得她们狗眼看人低，就会以貌取人。”
“人与人的吸引本来就是靠的外貌，不然第一眼看什么？看你才名、他有吗？或者看你身份地位，那都是父母留的。自己可曾做出过什么成绩？”
江瑾年被教训的低下了头，楚音刚来的时候十分和气，先跟孩子打好关系。但如今熟悉后却经常直言不讳，那个闵柔已经在捧杀。如果没人能让他们认清自己，那永远也不会彻底改变。
“可是、大哥已经喜欢上她了。”
“闵柔支持？”
“嗯。继母说尊重大哥，他喜欢最重要。”
“我……”
楚音想骂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骂起。这话也不能说完全不对，嫁娶之事当然两人喜欢挺好。可江瑾驰二十三岁就死了，且一直都没有孩子。死后弟弟继承了他的爵位，这样看来，配偶难道还不重要吗。
母子俩在这边坐了半个多时辰，然后她看到了米粮铺老板的女儿。女孩大概十五岁左右，窈窕身段姿容温柔。给父兄送了茶水，脸上笑着但那眼眸好似带着哀愁。
“你注意了没，这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店里出了几单生意，大概有多少交易额？”
江瑾年懵了，没想到母亲会忽然问这个。“我、我没注意。我们不是来看那位姑娘的嘛，注意人家生意做什么？”
楚音抬手用扇子敲他脑袋，当然只是轻轻的并不重。“蠢。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得深入观察。”
江瑾年点头，虽然不懂这跟那姑娘有什么关系，但接下来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继续观察了半小时。一直到午饭时间了，母子俩换了地方吃午饭，他终于看出来了。
“他家生意好像不好。这么长时间只成了两单，且两单数额应该都不大。我看那袋子不大，背在身上顶多一斗。”
“还有呢？”
“……那个老汉在咳嗽，好像咳的很厉害。”
不错，观察的很仔细了。楚音也不急，反正陛下说安排西缉事司帮她调查的。先等两天，如果没消息他忘记了，她再找人调查不迟。
她手下的大管事原本要退的，如今精神抖擞说至少再干两年。今儿个他们母子出门后，大管家也带着人出了门。
凝香居门口，大管事下了马。一行三人径直进了店铺，“让你们东家出来。这店你们用了快八个月了，当初什么都没签，今儿咱们补签一份租赁协议。顺带把一年的租金给交一下。”
“您稍等，我去请我们小姐过来。”
这店铺分上下两层，占地面积不小。而且还带着个后院，后院里正房三间带一间耳房，还有东厢房三间，钱家被迫搬出来后就在这里落脚。
钱丛云听到下人回报，一时间脑袋一晕。她就害怕楚音对她下手，赶快将那些首饰全给还了回去。没成想对方依旧如此，并不打算放过她。
“钱小姐、这店面是我家主子的，您如今租用，咱们正规流程走一下。”
店铺里日常生意并不算特别好，可今儿个上午却是来了好几个。大理寺卿家夫人给侄女张罗婚事，特意来这里选购胭脂水粉。同时来的还有其他几家小姐，甚至门外本来没打算进来的曹欣和孟思彤，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
一时间夫人小姐们一大片，都围在二楼楼梯口那边看热闹。曹欣和孟思彤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楼，兴致盎然的看好戏。
“一次性付一年的吗？敢问是多少。”
“一年一起付，每月二十一两，一共是二百五十二两。不过这回属于后付了，等到期我会派人来重新续租，租房子都得提前付。”
“二百五十二两？”钱丛云有些惊讶，她虽然在这边做生意了，但却从来没打听过这地段的房价。这些钱对于原来的钱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她拿不出来。
也不是完全没赚钱，这铺子也赚了的。奈何她这些日子一直维持着原本的高生活，所以钱是一分没攒下。就连铺子里的货，好多都是赊回来的。
“可……那……能不能宽限一时，刚刚进了一批货。”
“可以，就十天吧，也不算短。咱们今天先签订租赁合同，十天后我让伙计来收账。”
钱丛云还能如何呢，私下跟人打听了一下，这租金属于正常。她没钱付不出来，一旁的曹欣捂着嘴笑。
“看钱小姐穿着花萝衣裙，仆从服侍，怎么连店铺租金都付不出呢？哎呀，这店不会要倒闭了吧？”
孟思彤也笑嘻嘻的，她和钱丛云同岁，曾都在女学读书。那时候的钱丛云高傲如斯，当着许多人面批评她画画如狗刨，让她被人取笑了多少年。
“是啊，钱小姐首饰一件都不见，可是物归原主了？”
“那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当然得还给人家。还有这店面，既用了就利索的给租金。别既要又要的，那多不好。”
一帮人捂嘴偷笑，有些围在外头的市井妇人已经哈哈大笑。就是的，都沦落做生意了，一天天的还目下无尘的样子，给谁看呢。
“钱小姐，实在没钱了，出去不多远就是当铺。你身上的衣衫还值些银子。”
“你应该不止这一身吧。不是我说，连租金都付不出，还穿什么花萝衫，这不是浪费嘛，赶快当了要紧。”
“是。穿衣吃饭亮家当，没那条件啊别打肿脸充胖子。”
在一帮人的奚落声中，钱丛云签好了协议，承诺十日后租金一次性付齐。整个被人挤兑到脸色发红又泛白的过程，她母亲缩在后头面都没敢露。
生意没做成还被人给奚落了，她忍不住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母亲此时来劝，母女俩意见不合吵了起来。
“你若是听我的，就跟那个江家二公子，如今我们大宅子住着，铺子说不定他就送你了，哪用受这气。”
“娘、”钱丛云气急了，“你是恨不得将女儿卖了，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是不是？”
“这怎么是卖呢，这不是给你挑一个最好的嘛。”
“大狗熊是最好的？”
母女吵的不可开交，吵完了还得筹划怎么交房租。二百多银子，她们如今哪里拿得出来。她如今唯一的依靠就只剩那一个，可她不愿在他面前提钱，那会降低自己的身价。
咬咬牙开始当东西，值钱的衣裳料子什么的全都当掉，冬天的大毛衣裳也都当掉。她娘抱着两件不许她当，说那是她弟弟的。
“你弟弟还小，总不能冻着他。”
母亲所为让她一颗心冷透，经历这么多事儿，她也知道母亲有多重男轻女。咬着牙气呼呼的当了东西，又卖掉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了一个烧饭的婆子，和她自己贴身的丫头。
钱家的动作郡主府的人自然知道，吃晚饭的时候当做闲话说了出来。楚音抬头看向臭小子，江瑾年咬一口菜窝窝，别说这做的松软还挺好吃。
“看我干什么？钱小姐说我是大狗熊，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减呢嘛。我同窗都说我比他都利索了。”
楚音目测，他身高差不多一米八，体重如今也在一百八。他这个身高、标准体重在七十五公斤，也就是一百五。如今超出三十斤，属于超重范围。但他每天锻炼肌肉紧实，看起来只是略微有些壮，已经不复之前那种臃肿。
“国子监新饭堂反响怎么样？”
江瑾年咽进去口中的食物，满眼都是兴奋：“火爆，只能用这俩字形容了。跟会仙楼一样的菜品，但比会仙楼便宜三分之一，听说许多人都想来国子监吃饭了。”
“可以嘛？”
“不可以。祭酒已经出台政策，不是国子监学子和工作人员，不能在这里用膳。”
江瑾年得意洋洋，如今在国子监他也是有名有姓的人，跟人发生冲突许多人会站他这队。再也不是孤掌难鸣，前儿个还跟那个崔子舟吵了一架。
“崔子舟仗着兄长是太子伴读，在国子监横行霸道，看他就讨厌。”
“你俩只是动嘴，没动手？”
“没有。”其实差点儿打起来，被人及时拉开了。
正说着话，江瑾年一回头，看到来人简直感觉天都塌了。慌忙起身行礼，噗通一声跪下。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免了起来吧。”
楚音也站起来行礼，不过及时被他阻止了。“忽然想起你府上的窝窝了，我来蹭饭。不会不欢迎吧？”
“不敢。”林嬷嬷已经非常有眼色的指挥人换上饭菜，给陛下添加了碗筷。江瑾年本来没吃饱呢，但他赶快说自己吃饱了，得回房写功课。
“去吧。”
江瑾年如逢大赦，飞快的溜了。娘呀，还真被他预测对了，陛下真的再次来了。幸好他吃了个差不多，不然如坐针毡的感觉可不好受。
儿子跑了，楚音陪着皇帝用餐。她们母子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跟皇帝在一起，她就默默低头吃饭。
只有轻轻的杯盘声响，她低着头感觉到身上的视线那么实在。抬头的一瞬间果然他在看她，对上她忽然间的视线，居然坦然的笑了笑，还用公筷给她夹了空心菜。
“你平时晚饭就吃这么清淡吗？”非常适合他的状态，不知道还以为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瑾年在控制体重，饮食基本搭配就是这样，和控糖的差不多。”
“身体无法调节血糖，是胰腺的问题吗？”
“嗯，差不多。这种病一般和年龄和肥胖有关，或者遗传。您是遗传吗？”
“御医说我可能是年少时中毒的后遗症，也可能跟遗传有关。我祖母就是这个病，父皇大概在五十岁后也这样。”
“那可能两者都有关系。”她差不多吃饱了，看他很有谈性，继续跟他闲聊。“您多大上中毒的，什么毒，中毒深吗？”
她不记得了，眼眸认真清澈带着一丝丝疑惑。“十五岁。毒素是二氧化二砷，中毒应该很深吧，御医摇头说没救了。”
啊？那么严重嘛。她下意识接话那你是怎么救回来的，嘴刚张开又闭上，这不是废话嘛。应该是她出手了，这时代所觉得不行的，有系统作弊的她肯定有办法。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她掩饰性笑笑没再说话。他没有再失望，而是继续开口跟她说话。
“江瑾年就住在这边？”
“啊？那个、经常会来这边住，我在教他八卦掌。早起锻炼在这边住方便，瑾驰有时候也会过来。”
他点点头，她和江瑾年的相处方式有些耐人寻味。花费那么多时间教导一个人，她跟武安侯夫妻还真是关系好的让人嫉妒。
他不说话了，她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那个，能不能麻烦陛下给瑾年取个表字？”
能得陛下取字，那可是十分荣耀的事儿。这要求一般人不敢提，他也很少费这样的心思。但她提出来了，他十分开心的应下。认真思考了一下，一点儿不随便。
“怀瑜、如何？”
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俩字。楚音探头看了看，起身冲他笑着点头。
“这俩字很好，臣女代瑾年多谢陛下。”她给林嬷嬷使眼色，让她喊瑾年来谢恩。
江瑾年有了表字，还是陛下亲自取的，过来谢恩的时候十分诚心。返回的时候一直在想陛下跟母亲关系是不是太好了，居然还帮他取表字。
江瑾年晚上写功课的时候都感觉特别有劲儿，低头写了一页又一页。直讲说他字还待改善，所以他如今每晚都会多一个时辰来练字。
楚音院子里，吃完饭了在悠闲的喝茶。之前他离开后让人送来许多东西，其中就有各式茶叶。
今天她泡的是上好的花茶，立秋之后喝花茶有疏肝利胆的功效。他送来的茶当然都是精品，淡淡的香气缭绕，喝一口浑身舒爽。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开口跟她说明。“那位被江瑾驰偶遇的姑娘，的确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她家中父亲重病，需要花费大量的医药费。之前有人在店门口闹事，说她家米吃了拉肚子，官府三番两次上门调查，导致生意惨淡。她接受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以身做饵。”
楚音也飞快的看完了调查结果，一时间不知道是猜中的喜悦，还是替好友不值。气的脸色铁青，忍不住的开口骂。
“江成是个什么级别的蠢货，老婆死了挑继室，他是眼瞎了还是猪油蒙了心，就选了这么个不是人的货色。还说什么是为俩孩子选母亲，这他娘的纯粹给孩子找了个催命符。”
皇帝在一旁抿着唇一声不敢吭，好像被骂的是他一样。而且还一样样的跟自己对照，发现自己是不是也没好到哪儿去。当年哪怕有一万个理由，如今都变成了自己是蠢货的证据。
上次如果不是她出现，他要是死了的话，那母子是不是也会容不下他的宝贝。应该会吧。常安在女学上志得意满的想要出风头，结果被常宁的马球压的黯淡无光。
太子是常安亲哥哥，若是没有他的压制，那兄妹俩又怎么会喜欢常宁。还有许轻语，她肯定护着自己的孩子。
她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回来的吗？她跟江成的原配关系那么好，所以也顺带护着她的孩子。他这算什么呢，算沾了闺女的光吧。
她回来可能跟他没一点儿关系，甚至都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幸好还有闺女在。
他低着脑袋在做深刻检讨，这十六年他做的是不是不对。自从夺权后这还种时候已经很少，一贯乾纲独断的人，一时间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也是那个蠢货，不会养孩子。
一抬头对上她杀气腾腾的眼眸，他咽了口唾沫。将西缉事司都督叫进来，让他仔细跟楚音汇报情况。
“卑职见过陛下，见过郡主。”
楚音抬手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具体情况都写清楚了是吧？”
“是。”
皇帝看他视线摇摆，赶快开口：“愣着干什么，有什么补充的赶快回报，日后听郡主调遣。”
“是。”西缉事司都督楞了一愣，随即利索的给楚音弯腰作揖。“卑职周正清，听郡主吩咐。”
楚音楞了一下，默默的看了皇帝一眼。这东西缉事司可是你的鹰犬，朝廷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你这给我使唤，算怎么个事儿。我就骂了武安侯江成一顿，我又没骂你，你贿赂我干啥。
她就是这么胡乱瞎猜，堂堂皇帝应该不至于如此。抬头看他一眼，他表情很正常镇定自若的，但那眼眸的确带着慌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看她看过来冲她扯了下嘴角。
“周大人客气了。多谢你帮我调查，接下来几天请帮我看着点儿江瑾驰，还有武安侯府。”
周大人赶快应诺：“是。敢问郡主，只是看着吗？”
“对，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报。”
“是。”
周正清领命告退，皇帝战术性喝茶，用茶杯挡着脸。“常宁的婚事你觉得如何？”
怎么忽然问她这个，楚音顿了一顿。“是常宁自己喜欢，求您答应的吧？”
他赶快点头，已经看出她是不满意。“月月性子跳脱好动，就喜欢这种有才学的。而且韩家小子长的也好，所以选他做了探花。正是慕少艾的年纪，我本来是想着拖一两年的，但我这身体不好，所以……”
她也在思考闺女的终身，都没发现他这语气有多不正常。她就算是小姨，他可是常宁亲爹，答应闺女所求的婚事十分正常。完全没必要跟她这么细致交代。
“我已经让人盯着韩小子了，他下个月到翰林院就职。你若是真觉得不妥，我想办法解决他。”
我拿自己闺女没办法，但我拿旁人办法多的是。解决不了问题，我就解决问题所在的人。
这霸气的思维方式，让楚音豁然轻松了一下。对啊，她思维陷入死胡同了，总是独自在想解决问题的方法。孩子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有他一半不是嘛。他可是皇帝，她干嘛放着这么牛的关系不用。
“你觉得他喜欢常宁吗？”
“他敢不喜欢，那是我的掌上明珠，轮得到他挑。”
好吧，这霸道毛病有时候也挺让人头疼。男女感情，那是用身份强压就能行的嘛。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就算日后太子不为难她，她的日子又岂会幸福。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皇帝被她看的心虚，心思千回百转想了许多。最后无奈低下头，难道他的思维不对？
“可是常宁很喜欢。她其实很少求我什么，跪在我面前那么期盼万分的祈求，……那个韩秋晟不可托付？那我想办法解决他就是，事后常宁难过也有限，时间长了就没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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