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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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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瑾年从头至尾细心的观看着马球比赛，看着母亲是怎么英姿飒爽惹人欢呼的。他身边一位同窗甚至在跟他打听母亲的喜好，气的他别过脸不跟人说话。
那是他娘，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可她不是小姑娘。就算再漂亮，再吸引人，也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小姨、你刚才好厉害。”
“怎么样，喜不喜欢这种带风的运动？”
“喜欢。”其实他小时候学过的，后来养父去世他俩不爱跟人接触。养母又溺爱什么都不用学，慢慢的就不会了。
“找时间我教你。”
“好。”
“小姨、”江瑾驰跑过来。“我也要学。”
“好，一起教你们。”
当朝风气还算开放、尤其是当今陛下登基后更是致力于改善女子地位。女学之前一直都有马球运动，可后来贵妃说马球不安全又花费高且无用，就给裁撤了。
常宁更加不喜欢女学，马球裁撤后她就跟父皇申请出了海。后来女学每次举办什么活动，都是喜好舞文弄墨的常安出风头，她后来干脆不参加。
“姨母，您都没用父皇出面，这回让女学重开马球，学政就没有推托什么的？”
“没有啊，很顺利的就同意了。大概，她们也知道宫里的情况吧。”
“哼，尽耍些小手段。我是不想再来女学，不然我跟父皇提一嘴，看她们还敢不敢撤销我喜欢的运动。”
我的闺女啊，你这么嚣张全靠你父皇。他对你是好的没的说，可你就没想过，万一他出事你该怎么办。
“姨母，你和我母亲老家到底在哪儿啊，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老家啊？”她一个系统流浪者，一天天穿梭于各个位面，她哪儿来的老家。“好、不过现在不行。得等你说过的船队回来才可以。”
“需要航行去很远是吗？”
“对。”
画幅航海图吧，虽然记忆可能不那么精准，但大致位置她还是知道的。就闺女这性子，以后不管如何能有个海外基地也算一个退路。
去哪儿好呢？东南亚海岛还是澳大利亚。如今的沿海商人已经可以到达印尼马来等地，要不带些人到马六甲，然后打通海上丝绸之路。用橡胶做出密封件让船只可以承受远航，直接去到欧洲。
“姨母，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给咱们想道啊，这天下这么大，也不必拘泥于一地。
“我该回宫了，你今天跟我一起吗？”
“不用。你把药带给陛下就可以。”
“好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每次给父皇送药他都有些低落，眼神是失望还是什么。跟之前姨母在的时候不一样，姨母在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就是嘴上没笑，眼睛里也在笑。
姨母说不去，她也没办法。带着药物坐车回宫，先去乾清宫将东西交给父皇。他刚批完折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女学的庆典好玩吗？”
“好玩。”面对皇帝她从来没拘束过，他对太子都是君在前父在后，太子很怕他的。但对着她，他好像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还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
“父皇我跟你说、姨母马球打的可好了……”
闺女叽叽喳喳跟他说姨母打球英姿飒爽，他听的心情都飞扬起来。他当然知道她打球多厉害，骑马多飘逸灵动。今天其实他在现场的，不过是谁都不知道罢了。
他看到了她带着闺女骑马打球，看到她给闺女做配合。拿着手绢给女儿擦汗，看起来好像是姐妹花，实际她一举一动都是带着照顾保护的姿态。
他也是才知道女学居然在五年前裁撤了马球运动，有什么活动就是诗会画画茶艺那些项目。难怪常宁后来不去女学了，他一直以为是她不爱拘束，所以给她找了师傅单独授课。这丫头还不爱听，成天舞刀弄枪的。
别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她说的对，还是她会引导孩子。常宁这些日子稳重多了，不再是那种表面我不屑，实则心里会怀疑自己的状态。
女孩子，还是有母亲在身边更好。他做父亲的想的再多，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女孩儿越来越大，许多心思不会跟他说。像是那种头挨着头嘀嘀咕咕的场景，父女之间就基本不会有。
“你喜欢姨母吗？”
“喜欢。”她飞快的点头。“非常喜欢。父皇，姨母懂的可多了，姨母还说以后要带我去她老家，去海外岛上。”
“是嘛。那带着父皇一起好不好？”
“父皇你也想去啊，可您那么忙……”
女儿眼睛里有期盼也有心疼，心疼他这个老父亲辛苦。一时间心里满满的，他的小棉袄长大了。其实早就长大懂事了，很多事情都会不跟他说，害怕给他加重负担。
“韩家小子的伤怎么样了，都没听你提他。”他其实并不是特别满意韩家小子，那孩子虽说从各方面来看都不错，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觉得哪里不好。但奈不住闺女喜欢，跪在他面前请求，他也只好答应。
“好差不多了。”常宁羞涩的笑着，“因为有很多事儿，就没那么关注其中一点了。我去看过他了，他还给我画了一幅画像。父皇你等着我去拿给你看。”
韩家小子也是京都出了名的才子，诗画不在话下。画的很好，这画用心了。
闺女离开后，他一个人看着桌上的药出神。然后换了衣裳，轻车简行的出了宫。
楚音那里正在跟儿子说话，臭小子一心惦记着在国子监开饭堂的事儿。“小姨，真的开吗？”
“当然啊。既然大家都那么喜欢，开一个有何不可。”
“可是、那么高的价格，我怕有些学生会……”
她的傻儿子啊，天性就是这么善良。要开饭堂赚钱了，他没想能赚多少，反而担心那些寒门子弟吃不起，会不会自卑难受。
“给学子优惠，凭月考成绩可以发奖励。这事儿让掌柜的跟祭酒商量，作为鼓励发给优秀学子。”
“那、如果学习也不优秀呢？”
她摇头笑了，“我的傻孩子。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课如果不懂，也该体会一下了。”
“哦、”
“那个、钱丛云那里的首饰是我送她的，我觉得再要回来不好。今天是她自己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所以我才顺着说是借给她用。我是想着，如果她……”
“禀郡主，钱小姐让人归还了这些。公子也在，您看看数目可对。”
好，傻小子还想着送出去的东西不要了呢。钱丛云只要别再让人认出，或改装或卖掉都可以。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急不可待的要跟他划清界限。
盒子打开，里头哪一件都是珍品。当年楚意做了什么得到的这些她已经记不清，她自己对此也不是太在意。
“她、”叹口气无力的坐下，终于跟母亲说起了两人的渊源。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楚家的赏花宴上。那时候她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她长的好美。后来她家被抄，她没地方落脚，我就将那处宅子借给她住。她那么厌恶我的话，就直接说好了，我又怎么会死缠烂打。”
“她感激你，说你是真君子救人于危难。说自己仰慕这样的英雄，说你是男子汉。”
江瑾年诧异抬头：“您怎么知道？”
楚音失笑，我的傻儿子啊，她这招数又没多新鲜。不就是又当又立嘛，一边模糊概念让你以为她爱慕仰慕你，让你又给房又给首饰的。背后又极力跟你撇清关系，生怕外界将她和你绑一起。
“其实、我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她不喜欢，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就不去了。”
“宅子送她了？首饰不要了，铺子也送她？”
“那个、”
楚音这回真忍不了，站起来抬手就打。虽然孩子已经大了，但有时候真的让人手痒痒。
“你个败家玩意，你当这些都来的容易是不是？老娘我也是起早贪黑，也是努力奋斗才得来的。你清高，你大方、你一天天不用吃不用穿，你喝风饮露就能饱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一米八的公子被一米六五的女孩追着打，他不敢还手也不敢跑掉。母亲教训他，他终于深刻反思自己的错误。
“不是这样的，是……”
“是什么？你以为你手里的财富花不完的嘛。你喜欢一个女孩就送人这么多，你一辈子不用多，喜欢上那么三四个，你自己就成穷光蛋了。关键是你喜欢的还是骗子，就这么下去你想穷死街头是不是？你这么干，就是给你留个金山你也得败完。”
“我错了，我错了，”母亲随手拿了树枝抽他，自从养父去世，这是首次体会被父母动手打。也是首次认真分析，原来自己真的错了。
“小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那些都给你管了不是嘛，我想败家也没得败了。”
“你还委屈是不是，难道我能跟你一辈子帮你管理一辈子嘛。迟早得交你手上。也不说你发展，维持住保持自己的生活你总得做到吧。父母给你留这么多，你最后饿死街头，你让父母情何以堪。”
“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皇帝就默默的站在角门处看着，林嬷嬷在一旁站着看来是要通传的，可她正在教训人就没来得及。皇帝静静的站着，没想到刚进来就听到她在训人。是谁这么有福气得她教导，原来是武安侯府的二小子。
武安侯夫妻留下一对儿子，这些年他也在暗中照应。兄弟俩早就在国子监读书了，这怎么还能受了谁的骗？
楚音也打够了，看臭小子真知道利害，这顿打不白挨。要不是他都知道人家咋鄙夷他，怎么辱他看不起他，他却还想着那些东西不要回，她也不会跟他动手。
这大概就是富养孩子，太早将家业交他手里的弊端。这么大手大脚不知道轻重，就是太早让他手里太宽裕了。不揍一顿不行，他小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一针一线当思来之不易，寸丝寸缕唯念物力横艰。从今天开始，什么都是有数的。拿成绩来换，否则你就给我饿着。”
“是。”本来不也扣了月钱了嘛，我现在可没有乱花钱。“小姨，我真知道错了。她那么鄙夷我，我还想着顾全她的面子，我就是个蠢蛋。让人知道了，会觉得我好欺负。”
“你知道就好。可以做好人，但不能做任人欺负的老好人。”
“我知道了。”他看向角门口，诧异的问她：“小姨，那是谁啊？”
衣着绝不是下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是谁来拜访的嘛，为何没人通报，就这么让人站在门口。
楚音回头赶快行礼、没等她下跪呢，对方已经伸手阻拦：“免了。是我唐突了，郡主勿怪。”
“不敢。”你可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你去不得，我怎么敢怪你呢。看我三娘教子是不是很好玩，这都是在替你。你该好好感激我。
“瑾年，还不见过陛下。”
这位居然是皇帝，江瑾年赶快行礼。晕乎乎的被陛下扶起来，他感觉陛下好亲切啊，比他娘都温和。
陛下看着这小子一脸笑，她跟武安侯关系还真是好。花这么多心思帮武安侯教育儿子。
“国子监学的还好吗？”
“还好。”
“那朕考考你。安土敦乎人。故能爱。何解？”
江瑾年紧张的额头汗一下子就出来了，皇帝好可怕，比他娘可怕多了。爹呀，爹呀，他收回刚才的话，他以后再也不想见皇帝了。
“安土敦乎人。故能爱。出自《周易》。安土，安居本土、那个……进行敦行仁德，然后有爱心……是产生博爱之心。”
江瑾年磕磕绊绊的，答题答的快哭了。正规流程不是殿试才会遇到皇帝的嘛，得考卷特别优秀才会送到御前。陛下才可能出题，进行第一次的君臣奏对。他没考过县试、府试、人生第一次被考，居然就是君前。
看臭小子冷汗都下来了，楚音在一旁默默发笑。臭小子就是没有管束，自由散漫过了头。欠缺的正是皇帝这样的考核，要是能每天来一次就好了。
江瑾年没听到他娘的心声，否则肯定哀嚎一声：你想要我命就拿去。
“还可以。讲话不用紧张，沉着冷静才能更好的判断处理。”
“是。谢陛下提点。”
陛下来的正好是晚饭时间，楚音问过还没吃，那就留下一起吧。原本母子俩的，今天多了一个他。
江瑾年紧张的筷子都要拿不稳，心里期盼着有谁能来救救他。很快，来是来了一个，但却没救他的能力，而是跟他坐一起瑟瑟发抖。
江瑾驰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也没想到姨母这里会有陛下在。一对难兄难弟食不知味，期间被陛下问了一句，吓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武安侯，你也快到弱冠之年。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江瑾驰接过丫鬟递过的干净筷子，手都在哆嗦。“臣效忠陛下，听陛下安排。”
“可有婚配？”
“暂时没有。”
一顿饭吃的那是战战兢兢，俩人本来就在控制饮食吃的不多，这下就更少了。楚音倒是吃的很好，红豆芋圆味道真不错。
“学生告退，请陛下安。”
“去吧。”
兄弟俩得到了允许，跑的比兔子还快。大长腿退出院子后飞快的往后跑，一直跑到了西路二进，江瑾年的丹枫院。
“陛下怎么会在的？”江瑾驰现在的心都在提着，忍不住开口问。
“我怎么知道。”
“我都快被吓死了。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面对皇上，我都没想好，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我还不是一样。”江瑾年同样崩溃。“陛下还问我功课，我吓的浑身都在哆嗦。陛下比父亲那时候可怕的多，我真后悔没好好读书。”
“现在努力也不晚。”
“是，现在努力也不晚。我要好好念书，万一下次陛下又来，再考我，我答不出来岂不完了。”
“陛下还会来？”陛下跟姨母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来姨母这里？
“那谁知道？”
兄弟俩可给吓坏了，楚音倒是觉得很好玩。她对于四书五经基本不通，自然无法做到考这俩。但陛下懂啊，而且有身份的加持，那俩小子更加敬畏。
“你很想那俩小子成才？”洗了手将毛巾扔进盆里，接过茶碗簌了口。
“当然。”那可是我儿子，我就为了俩崽子回来的。不过这话可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姐姐跟武安侯前夫人是闺中密友，姐姐和夫人都不在了，我顺带帮着照顾一下。”
陛下点点头，以后要更多关注武安侯府了。“武安侯府现在是闵氏当家吧？”
“对。那个什么、我今天晚上本来要跟瑾驰去看他心上人的。”要不你现在走，还不耽误我去。
“是嘛，那不如我陪你一起？”
不是，你多大人了，这么爱凑热闹的嘛。楚音觉得哪里不对，她记忆模糊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但他给她的感觉很随和很好说话，现在这么兴致昂扬的，她也不好拒绝。
“那、我让人去探听一下情况。”
江瑾驰走了，说是回武安侯府了。江瑾年在看书：“大哥说他要努力用功，回去读书去了。”
“那今天看不成了。”陛下你该回宫了。“我在着人调查那个姑娘，有消息了回报给您。”
他点点头。“你在担心不是佳偶？”
“瑾驰是武安侯，门当户对有时候是有一定道理的。小门小户并没什么，主要看那姑娘合不合适。”
“他俩怎么遇到的？”
你怎么这么八卦？居然给我倒了茶，坐这儿悠闲的说这些。“说是路见不平，他帮了那姑娘一次。”
“是得查查。”他笑笑，再次给她续满茶杯。“让东缉事司去查，他们速度很快的。”
“这种小事就不劳烦陛下了吧？”那是国家情报机构，给我查这个岂非大材小用。
“没什么麻烦的。”他站起来，的确是该走了。“你等着听消息，最多两天就会有结果。”
“多谢陛下。”她手里的人打探个消息还行，深挖背后，没那个能力。
楚音站起来送他，他本来想不用如此恭敬。可又十分喜欢和她相处的时光，所以什么都没说，两人相伴着过了穿堂。
“您身体还好吗，最近御医怎么说？”
“很好。御医说基本没事，饮食注意些控制的很好。”
她点头附和御医的话。“这种病就是需要自律，如果您实在馋的话，也可以偶尔吃一次，我这里有胰岛素。”
他噗呲笑了，心情好的不得了。这么多年了他患病，一个个都在跟他说要吃药要忌口，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他堂堂皇帝连自己喜欢的点心都戒了，乾清宫里只有茶没有点。
可她却会关注他的需求，会用这种哄孩子一样的思维考虑他的问题。会说你忍不住就吃一点儿，我想办法给你平衡。
他回头笑看着她，一双狐狸眼潋滟风情。以前看向他的时候会带着丝丝魅惑，如今却是一片清明。
“清净寺的杏子成熟了，改天和常宁一起去上香游玩吧？”
她点点头，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寺院。清净寺属于皇家寺院，达官显贵们上香什么的活动都会去那边。
他静静的望着她，月色下她目光澄澈无一丝涟漪。她不记得，否则不会是如今这样毫无波澜。
压下心里的失望，他给自己鼓劲。虽然她好像真的不记得很多事，可她却依旧会关心他，会心疼他。如今她就在他想看就可以看到的地方，他已经再无遗憾。
不可苛求过多，上天会惩罚贪心的人。他笑着上了马车，从后门离开了这里。
马蹄哒哒哒的声音远去，她转身疾步往回走。没注意那马车窗帘掀开着，有人一直歪着脑袋看，她都进去了他还一直保持着姿势没变。直到车子拐弯再也看不到，这才放下帘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