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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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峤在离酒吧街还有一段距离时喊了停车，在无人角落的贩卖机上买了包烟。
把烟放进兜里，踩着刚下过雨而形成的水洼，进入弯曲交错的小巷中。
不久后，他停在天堂酒吧后门的小巷阴影处。
向导有一种特殊视角，叫“精神域视野”，在此视野之下，存在的其他哨兵向导会变成黑暗中的光点。
谈峤看到的不仅仅是光点，也不止能看见特殊人种。
隐形的精神触手进入建筑中，眼前这座三层酒吧，在他眼里变成可视化的框架，每个房间的布局都清清楚楚。
几个醉汉勾肩搭背，就要进入酒吧。
经过巷子时，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黏到了其中一人的裤脚上。
谈峤在网上和图书馆查过自己的精神体，没查到有用的资料，不知道学名，暂时把它叫做双色花。
双色花在雨林中可长成遮天蔽日的巨大花朵，根系深深扎入地底。也可随意变换形态，变成没有存在感的小花小草。
它喜欢在谈峤的精神域中撒欢，满雨林跑，时不时骚扰雨林里的小鹿小鸟，很调皮。
要出来放风时，就在谈峤买的栀子花盆栽中伪装成小草，还逗弄过翁和风的虎头海雕，把猛禽弄得摸不着头脑，无能狂怒。
双色花顺利进入酒吧，落入充当屏风的发财树花盆。
大厅的景象浮现在谈峤眼前，哨兵约克和手臂纹蓝花的向导与其他几人正在喝酒，醉醺醺地划拳。
一个捧着托盘的酒保经过发财树旁，小草已不见踪影。
双色花在人们擦肩而过时不断切换“寄主”，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酒保把酒放在大理石茶几上，低头退出，大气也不敢喘。
与精神体共享五感的谈峤看得清楚，包房里除了大刀阔斧架腿坐着的佟许，还有贴墙站立的慕微光。
他在这里干什么？！
巷中的谈峤早就发觉慕微光的存在，本来还以为弄错，如今亲眼所见，不得不相信。
难道慕微光是佟许的走狗，是佟许放在东三区学校的一枚棋子。
如果这样的话，佟许找程誉的麻烦，根本不是偶然。慕微光在学校里也总是欺压程誉，或许一切早有预兆。
这念头让谈峤心里一沉。
他一直以为慕微光虽欺负其他哨兵，但总是言语侮辱多，真枪实干人身攻击的少。
慕微光更多的是虚张声势，和佟许那种残忍的刽子手有本质区别。
他看走眼了吗？
不，不对。
低声呜咽引起了谈峤的注意，他发觉慕微光的精神体花豹躺在角落里。宇宙球灯旋转的灯斑落在花豹肚皮上，呼吸起伏间，被咬穿的伤口格外血腥狰狞。
这是被佟许的两只鬣狗咬的。
慕微光如果是佟许的人，他的精神体不会被佟许这样虐待。
“佟哥。”慕微光陪笑着脸，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推到佟许面前，“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给佟哥买酒喝，今天您和兄弟在这边的消费，我都包了。”
“哟。”佟许放下架着的腿，“挺大方啊。”
他两指夹起那张卡，鄙夷地笑了笑，将卡弹出去。
慕微光脸颊顿时留下一道血痕。
“狗杂碎，你这点钱我看得上？你用这招收买我下面的小弟，让他们带你过来见我，以为就能用这招对我？可笑啊可笑，贫民窟省吃俭用的钱，给我塞牙缝都不够啊。”
慕微光脸色微变，没有捡卡，头一低，缓缓在佟许面前跪下。
包房里铺了地毯，这一跪没有声音。
谈峤却听见一声“咚”的巨响——那是尊严被折断的声音。
“佟哥，是我的错，您当然看不上这些俗物。”慕微光压低上身，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求佟哥暂时饶了程誉那蠢货，他今天目击熟人死亡，人都要崩溃了。我怕他精神不稳，要是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伤害佟哥的事，那就太糟糕了。”
佟许又笑了，站起身，慢悠悠来到慕微光面前，踩住他的头。
“想为那小子求情，没必要拐弯抹角。他精神不稳？我要的就是精神不稳，性子不烈的，玩起来哪有意思啊。我就怕他太老实，不经玩，还打算在玩弄时告诉他，我以后还要做掉他爷爷呢，这样就能欣赏他绝望的样子啦。”
被硬底靴踩着的慕微光全身颤了一下。
佟许的力气越来越大，慕微光脸都变形，血从太阳穴流下。
“你该出去打听打听，我最恶心感人戏码。你想充英雄给你们的小哨兵出头？行啊，那我砍下你双脚双腿，让你变成废物，你愿意吗？”
慕微光脸色一白，不敢说话。
“怎么不继续当英雄了，不是要救人吗？既然想舍身取义，不付出一点代价，光动动嘴皮子怎么行呢你说是不是？”
佟许忽然抬脚，就要往慕微光太阳穴踩。
以哨兵的力气，只要对着要害踩几下，人就会咽气。
“来呀，答应我，自己的命不要，要保全他的。说啊，只要说我立刻弄死你，把他放了。”
慕微光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完全不见在学校的气焰。
“做不到就不要来碍眼。”佟许收了脚，兴致缺缺地转身，却听慕微光喊道：“杀了我就杀了我，反正我的命是他爷爷给的，要不是小时候他治我，我已经死了。杀我可以，你说到做到，放了程誉！”
不光佟许，谈峤都惊讶了。
难怪慕微光要私下找佟许，原来一切另有隐情。
慕微光在学校欺压程誉，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谈峤想起，那天当众欺负程誉时，慕微光说过只有他能弄程誉，别人都不许管。
料到程誉老实巴交的性格在学校一定会受欺负，所以先下手为强，让他成为自己的靶子，转移火力。
真是笨拙的保护方法，恐怕在程誉心里，不知慕微光为他做了这一切，更不会知道在这吵闹嘈杂的酒吧，慕微光愿意用生命偿还恩情，为他程家留下一根独苗。
虽然是笨蛋，但笨得有两分可爱。
“啊，同学情深呀，那我就满足你舍己为人的愿望。”佟许动作迅速，抬起脚就往慕微光脑上踩，气势极为凶狠。
慕微光闭上眼睛。
就在鞋底快要触碰到皮肤时，佟许出人意料地停了下来，提起酒瓶拍了拍慕微光的脸。
“不好意思，我要出尔反尔啦，你虽然是哨兵，可真不是我的菜。精神体是烂大街的花豹，哪有蚁虫来得刺激呢，对不对？你也真是傻，我说要放人你就信？我是坏人啊，长点心吧。”
佟许和颜悦色地说完，下一秒飞快变脸。他握紧拳头，砰砰对着慕微光狂揍，见墙壁上溅的血太多，才停了下来。
“血多不好，我还等着小蚁虫呢。”佟许打开终端把约克叫了进来，“把人丢出去，程誉来了，直接带到我面前。”
约克很不识相地问：“如果他不来呢？”
一个酒瓶“嘭”地被佟许砸在墙壁上，“你们是死的？不会去找？”
约克拖着慕微光，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前两次碰面就感觉到了，眼下这种感觉更明显。
佟许太喜怒无常了，不管对外人还是自己人，完全不控制情绪。
佟许在东三区人眼里势力很大，但放在整个联邦，并不算什么。
有他必须低头面对的人，有他要好好说话的对象。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他这样，能和人好好沟通吗？
他时不时暴怒揍人，并不像简单的脾气坏，像是精神图景出了问题。
三年前谈峤就认识佟许，那时他虽然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子弟，做事随心所欲，也会恶意针对人，但没有这么疯。
这些变化，这背后的缘由，不重要了。
谈峤从兜里掏出那盒烟，拿出一支点燃。
他喜欢烟草的干燥香味，死前还是哨兵时就喜欢，常备一包在身上。不过死前死后他都抽不了，烟味对敏感的哨兵来说太重，对现在的他来说太不健康。
一个醉酒男人摇晃着走到巷子口，无意中抬头一瞥，见巷子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瘦削的身体倚靠在因湿润而略微反光的墙壁上，黑暗中看不清脸，只有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
在朦胧的雨夜，只能看到轮廓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
那人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和肃杀气质，特别吸睛，男人目不转睛。
看他从头到尾没吸一口烟，看有车经过，那人背过身时，一晃而逝的光亮下，两根葱白的手指灭了烟。
恍神的功夫再瞧时，人已经不见了。
谈峤边走边戴上一双从校医院顺的塑胶手套，拉开酒吧的后铁门，走了进去。
精神触手开路，他避开了酒保和酒客，进入二楼，推开佟许所在的包房。
佟许刚喝下一杯冰蓝色调酒，眼皮抬了抬，见人是谈峤，动都不动，“是你？”
谈峤把门反锁，在门边的单人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佟许意外地挑了挑眉，“怎么，你们前赴后继来找虐，以为有人罩就飘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掐住谈峤的脖子，凑近他，神经质地笑了，“那个冰山向导的威胁，你以为我会放在眼里吗？”
哨兵个头大，被他堵住的谈峤对比起来太过弱小。
他稍微用了点力，谈峤的唇色立刻变白。
佟许打开终端的闪光灯，近距离照着谈峤，咄咄逼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找死？”
谈峤的虹膜平时看起来是黑色的，用这么刺目的光一照佟许才发觉，他瞳孔深处，是妖冶的深红色。
佟许想起关我思的警告，终究是有所顾忌，无聊地把他放开，“小白毛呢？什么时候来？快点，把他叫来，你赶紧滚。”
谈峤轻笑一声：“他不会来了。就算他来，你也没命看到了。”
佟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废物，还敢大言不惭对我放狠话？”
谈峤笑容更深，露出浅浅的梨涡，“你想跑是跑不掉的，我也不会让你发出声音。包间已被我用精神力覆盖，任何向导都不能探测到我的存在。也就是说，不管你死了还是疯了，你那把你看得比命还重的哥哥，都不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佟许暴怒，抄起放在茶几上的匕首，朝谈峤眉心掷来。
匕首速度这么快，这病秧子向导不可能躲得过。
想必他死不瞑目、眼睁睁咽气的模样，会相当美妙吧？
佟许兴奋地想着，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然而，谈峤往旁边一偏，失去目标的匕首深深插入沙发之中。
佟许惊诧不已。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躲得开？没被强化过的视力，不可能捕捉到动态运动的匕首。他比平常人更弱，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是偶然吗？不像。可如果不是偶然，除非他战斗意识和精神力强到惊人，才有可能顶着病弱的身体，实现闪避。
谈峤没给他太多思索的时间，把匕首拔出来，温和地问：“还来吗？”
对“蚂蚁”的挑衅怒不可遏的佟许头上青筋暴起，人也随之从沙发上弹出。
哨兵身体的爆发力何其强悍，要弄死谈峤易如反掌！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陡然间，佟许的精神图景一麻，好似一根粗粗的钢针直接从头顶插入，他手脚不听使唤，跌倒在沙发上，战力全无。
他又惊又怒，渐渐失去理智：“你在耍什么花样，故弄玄虚的垃圾，我要弄死你！”
到这时候了，对危机极度敏感的哨兵应该早就发觉不对。
佟许却只被暴怒支配，凶恶地放出两只鬣狗，一左一右朝谈峤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条化成尖锥的精神触手凭空从地上出现，凶猛无比地穿透鬣狗的心脏。
鬣狗控制不住地发出“唩唩”哀鸣，不一会儿，变成两具被尖锥刺穿的尸体。
精神体死亡对每个哨兵来说都是重创，佟许“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震撼到不能言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这么快把他的精神体击杀，还是利落干脆的一击必杀！
他哥三年前就是SS级向导，也做不到用这么快的速度把S级哨兵的精神体秒杀，难道这病秧子的精神力等级比SS还高？
人类出现特殊人种后，不多久便进化出SSS级哨兵，就是不需要精神疏导的黑暗哨兵。可从没出现过SSS级向导，很多人都说，人根本无法承受那么磅礴的精神力，SSS级只存在于理论中。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定是用了什么违禁药品，能短暂提高精神力的那种。
但是，药品真能到这种地步吗？强到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无法将惨死的鬣狗收回精神图景。
佟许后背冒出了层层冷汗，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手脚冰冷，连吸入的空气都冰凉彻骨。有那么一刻，外面喧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头开始钝痛。
太久没体验这种感觉的佟许觉得陌生极了，大脑无法思考，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才恍然记起。
这种感觉叫恐惧。
谈峤冲他一笑：“现在老实了？到我的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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