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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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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衣衫映入眼帘，在林倾韵的身前停了几息，又迅速离开，朝着左侧跪着周楣姝走去。
“姝儿平身，朕正想去瞧瞧你。”
顾知安亲自扶起周楣姝，笑的一脸灿然，“怎么有心情来御花园？朕送你的洋水仙花海可还喜欢？”
“喜欢！”周楣姝娇嗔，她手上还攥着那朵绯色洋水仙，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妾身以为种几个盆栽摆在凤栖宫，日日能见就很好，如今这番兴师动众，倒是让妾身实在受宠若惊。”
紧紧抓着顾知安的手，周没睡眉眼含羞，脸上的喜悦自然流露，举手投足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
顾知安很是受用：“姝儿喜欢就好。”
郎情妾意，互诉衷肠。
即使一直低着头，林倾韵也能想象出两人的甜蜜。
心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一阵阵发麻，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渗透肌肤血液，一寸寸将她冻僵。
林倾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起身的。
抬头的瞬间，对上顾知安的眼睛。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直到周楣姝挑着眉，讥讽，“林姑娘，是本宫不配尝你的手艺么？陛下赞不绝口的手抓饭，可是让本宫心心念念好久了。”
手抓饭？
原来顾知安是让自己给周楣姝做手抓饭。
定了定神，林倾韵将视线挪到周楣姝身上：“娘娘喜欢是妾身的荣幸。”
一顿饭而已，没什么不能做的。
周楣姝喜笑颜开，拉着顾知安又是好一通撒娇，“皇上一同留下来用膳吧，臣妾从来没吃过，到时候还需要皇上帮我介绍一下该如何入口，我听说西北民风彪悍，饭食的食用方法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到时候千万别让臣妾闹出笑话。”
她闹他笑，爱意缠绵。
御花园里的婢女太监，几个胆子大的都在捂着嘴发笑。
尤其是蓝桃，眼睛亮亮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还不忘恶狠狠给林倾韵一个警告的眼神。
林倾韵低下头，死死咬住唇瓣，。
她怕自己回忍不住呜咽出声，不知道那时会不会等到顾知安一个怜悯的眼神？
这一刻，时间变得漫长。
她不断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儿，哪怕现在让她去厨房做饭也好，总比站在原地，低下头也能听到两人打情骂俏强。
她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要上前质问顾知安，问他可还记得来时路，可还惦念来时人。
所剩不多的理智将她定在原地，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的皇位得来不易，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受到指摘。
这一忍，便到了晌午。
蓝桃将她带进凤栖宫小厨房，叉腰站在门口盯着她，“娘娘的膳食不可怠慢，好好做你那手抓饭，还有娘娘口味比较重，你再做几道佐餐的小菜，另外皇上喜欢西北的油泼辣子，这些都得上桌。”
林倾韵没搭理她，闷头收拾羊肉。
西北气候恶劣，老百姓没办法从事作物生产，只能在广袤的草原上养殖牛羊马匹，是以当地极擅制作牛羊吃食。
林倾韵自幼生长在那片土地，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当地的吃食做法，只不过蛮王夫妇心系郡安，一直保留着皇室的用餐习惯，不许他们按照当地的习俗生活。
惟有出门游历时，她还学着当地人的习惯，给顾知安准备吃食。
没想到，他最喜欢的竟是手抓饭。
将白米提前浸泡山，林倾韵开始腌制羊肉，进贡的羊肉肥而不腻，她选用的是肥瘦相间的羊排肉，切成骰子大小的方块，又将胡萝卜、洋葱切成条。
西北的手抓饭之所以好吃，诀窍就在当地盛产的佐料上。
林倾韵抬头翻找，小厨房这边倒是周全，所需的佐料全部都有。
备全佐料后，就开始煸炒羊肉，炒制变色后放入洋葱继续翻炒，而后加入盐和佐料，翻炒几下后香气立刻扑鼻而来，惹得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林倾韵仿无所觉，依旧按部就班的炒制焖煮。
之前做饭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她非常期待爱的人被美食惊艳，如今却是再没那种心境。
闷上米饭，又拌了几道凉菜，最后只剩下一道油泼辣子。
油泼辣子想要香，对热油火候的控制极为重要。所以油一入锅，林倾韵便将全副心神放在锅上，压根儿没注意悄悄走到她身后的蓝桃。
待热油开始冒烟，她眼疾手快地舀出一大勺，滋啦一声泼进辣子，这香气比手抓饭还要霸道，带着微微的呛意直冲天灵盖。
一勺泼完，林倾韵又舀起第二勺，她身后的蓝桃却猛地往后拽了下她的胳膊，滚烫的热油溅出大半，尽数泼上她的大腿。
林倾韵疼的一头冷汗，甚至没有惊呼的力气。
蓝桃恶人先告状，指着她的腿大喊，“哎呀，林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灼热的剧痛感穿透皮肤，千万根火针扎进骨髓，疼的林倾韵不由自主地喘粗气。
她看着还在冒烟的热油，屏住呼吸又盛了一勺，回头看向蓝桃：“再敢碰我一下，我保证这勺油会一滴不剩地泼到你脸上！”
她的眼球充血，盯着蓝桃的眼神就像看见猎物的恶狼。
这一刻，蓝桃根本不敢怀疑她的话，只能讪讪地后退到门口。
林倾韵接连泼了三勺热油，油泼辣子终于做好。
她的大腿火辣辣的疼，哪怕只有轻轻一个动作，布料摩擦着伤口，拉扯着受伤的肌肤，时时刻刻加重着疼痛。
顾不上其他，林倾韵拖着腿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井水浇到伤口处。
冰凉的井水带走滚烫的刺痛感，让她获得片刻的喘息，随后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仿若敌军反扑，不停地在她的皮肤上肆虐。
蓝桃站在厨房门口，正在为刚才的怯懦愠怒，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倾韵的后背，恨不得盯出来两个窟窿。
餐食准备完，太监宫女按规矩前来传菜。
蓝桃往林倾韵身边靠近两步，恶狠狠道：“喂，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去给娘娘复命！”
林倾韵扶着水缸瘫坐在地上，疼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听到蓝桃的话，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屑地冷声大笑起来，笑声悲凉的刺耳。
蓝桃被她笑得浑身发毛，只能自己急匆匆赶回正厅。
正厅里，周楣姝语笑嫣然地挽着顾知安的胳膊，娇声娇气笑闹。
见她回来，灿然问道：“林姑娘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
顾知安佯装不在意，却目光灼灼地看向蓝桃，等着她回话。
蓝桃到底是个小丫头，顶着顾知安的眼神，结结巴巴回到，“林，林姑娘她说，有有些累了，想歇上一歇。”
说话间，她只敢看向周楣姝。
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儿，周楣姝立刻接话，“做这么一大桌子菜，确实劳烦林姑娘了，但就算再累也该用完午膳再休息。”
“姝儿说的是，”顾知安随意接话，却不容拒绝地命令蓝桃，“去请林姑娘过来一同用膳。”
“是！”蓝桃赶忙去往小厨房。
这一路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不要脸的狐媚子，这是还被皇上惦记着。
憋着一股气，她胆子也大了几分，走到水缸边踢了林倾韵一脚，“喂，别装死，万岁爷传你一起用膳！”
林倾韵疼的直冒冷汗，身上湿淋淋的，微风一吹就是阵阵颤栗。
现在别说让她走到正厅去用膳，就算是站起来，都得费些力气。
冷冷睥睨着蓝桃，她开口，“不想找麻烦就老老实实帮我拒了皇上，不然，今天你和你的主子休想讨到半分便宜。”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今日的不计较，只是时势所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蓝桃再次被她凶狠的眼神震慑，后退两步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林倾韵喝住她，“扶我起来，带我去个能休息的地方。”
“你，你别得寸进尺！”蓝桃回头，颤颤巍巍指着她。
林倾韵睥睨她一眼，目光似有刺骨的寒。
蓝桃心中千百个不情愿，可不得不顺从。
昔日交手的过往，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林倾韵是个不好惹的疯子，惹急了真的会鱼死网破。
她站在原地，既不想去扶林倾韵，也不敢就这样走掉。
林倾韵冷声：“过来！”
颤颤巍巍上前，蓝桃拉着林倾韵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你，你想去哪儿？”
“去你住的地方。”
蓝桃住在下人间，因为是周楣姝的陪嫁丫鬟，所以有一个单独的小房，是个背阴的地方，胜在清幽。
“去就去，我跟你说，我就是看你可怜，才不是害怕你……”
一路碎碎念着，蓝桃将人带回自己住处。
林倾韵毫不客气，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坐到她床上，一点都不在意会不会弄脏床褥。
“你！”气得跳了下脚，蓝桃又无可奈何，黑着脸转身走了。
皇后还等着她回话，她不能留在这跟林倾韵吵架。
正厅里，顾知安见她还是一人回来，神色立刻凌厉了几分。
周楣姝：“怎么还是你一人回来，林姑娘呢？”
顾知安并未开口，甚至没再看蓝桃，只是周身的气势外放，不似刚才那般平易近人。
“启禀皇上、娘娘，林姑娘刚才做饭时不小心烫了下，奴婢安排让人带去敷药了，林姑娘请陛下和娘娘先行用膳，别因为她坏了兴致。”
这是蓝桃在路上想出的借口，半真半假，希望能够应付过去。
“烫的可严重？”顾知安冷声问道。
蓝桃：“不，不严重吧？”
顾知安扫了她一眼，随后拿起筷子，帮周楣姝夹了道菜，仿若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用膳吧，姝儿好好尝尝，若是爱吃朕便让人去西北挑几个正经厨子。”
他语气温柔和善，柔情万千，可不自觉释放的冷意让人忍不住在心中打鼓。
这顿饭，周楣姝吃的战战兢兢。
她不了解顾知安，原先只听说蛮王世子敦厚老实，能继承皇位完全就是踩了狗屎运。先帝猝死，又无子嗣，宗亲之中也唯有他年龄合适，便被朝中大臣推上皇位。
刚开始，她并不愿意嫁给他，直到远远瞧了一眼，见他长得英俊倜傥，又能给她无上的荣耀，才勉强点了头。
可是随着接触越深，周楣姝心中便越没底。
就像现在，顾知安明明跟之前一样温柔，面上也带着和煦的笑意，可她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边站着一头猛兽，它也许并不想吃掉你，可却时时刻刻盯着你，随时都能给你致命一击。
用完午膳，顾知安依旧和煦。
他轻轻在周楣姝额间落下一吻，低声哄着：“昨晚累坏了吧，乖乖睡一觉，朕还有公事处理，晚上再来陪你用膳。”
周楣姝眼睁睁看他走远，心中莫名有些发空。
华丽的宫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还有母族的平顺仕途路，这些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她全部都得到了，这是她的骄傲，没什么可失落的。
顾知安前脚出了凤栖宫，不到半刻钟又绕了回来。
这一次他静悄悄地去了下人房，手里拿着两个通体奶白的温润瓷瓶。
林倾韵正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两道视线隔空交汇，明明那么熟悉，却像隔了条银河。
她的舌尖发苦，愣了半晌，缓缓道：“参加皇上，民女有伤在身，还请皇上恕民女不敬之罪。”
大腿上的烫伤还没处理，但为了防止布料摩擦，她直接用剪开裤腿，白皙的肌肤上一大片红肿格外刺目。
顾知安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腿上。
红肿上起了一串水泡，鼓鼓的，把薄薄一层皮肤撑的吹弹可破。
“疼吗？”
顾知安坐到床边，抓起林倾韵的手握进掌心，话语中充满了怜惜，“怎么这么不小心？”
短短几个字，让林倾韵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其实她能忍的，这会伤口的疼痛感比刚才好多了，最起码没有摩擦，只是火辣辣的疼，她都习惯了。
但，顾知安问她疼不疼。
疼！
真的好疼！
就像千万根火针扎进皮肉，渗透骨髓，一点点加剧蔓延。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怎么都停不下来。
顾知安先是用拇指帮她擦拭泪水，后来索性将人抱进怀里，任由她放声大哭。
“玉儿受委屈了，对不起，是朕……是我不好。”
当年软绵绵的小姑娘，一点点在他身边长大，变得勇敢坚强，渐渐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顾知安从来不曾否认，对他来说，林倾韵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耐着性子哄了一遍又一遍。
憋了太久，林倾韵哭了大半个时辰，才缓缓收了声。
她哭的鼻尖通红，脸也像个花猫一般狼藉，时不时地抽泣一声，把头埋在顾知安怀里，不想抬起来。
知道她是不好意思，顾知安轻笑出声：“傻玉儿，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还不好意思了！”
将人捞出来，顾知安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当年是谁非要让我陪着一起睡，结果半夜尿我一身的？”
林倾韵瞪眼，伸手去捂顾知安的嘴巴，“不许说！”
她三岁时的糗事，总要拉出来讲上一番，好是不要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