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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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拉下她的手，顾知安笑着安抚。
林倾韵撅着嘴巴，“你发誓！”
“好，我发誓，下次再说玉儿的糗事，就罚我再也吃不上玉儿做的饭。”
往日的戏言脱口而出，热烈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室内恢复死一般的静寂。
林倾韵轻轻挣开他的手，脸上的神色恢复淡漠。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镜中花水中月，轻轻一戳便尽数消散。
她真的很爱顾知安，哪怕明知自己已经成为弃子的现在，依旧爱着他。
沉默半晌，顾知安长叹一口气。
他没有执着于握住林倾韵的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针包，“我帮你处理下腿上的烫伤，乖，别赌气。”
说话间，他已经取出银针，轻轻挑破林倾韵腿上的水泡。
烫伤的面积很大，所以红肿的地方除了几个大水泡之外，周围一圈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挑破一个又一个，手上的动作轻柔无比，仿若手中之物价值万金。
林倾韵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睛眨也不眨。
她有些分不清，此时的顾知安到底是她的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分明已经分道扬镳，他另娶他人，她含恨离宫，那现在的亲昵和关心又算什么？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待顾知安挑破所有水泡，又拿出白玉瓷瓶，将里面的烫伤药膏轻轻敷在伤口处。
做完这些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摸着林倾韵的额头，疼惜道，“玉儿受苦了。”
林倾韵看向他，眼眶含泪。
“为什么？”
好半晌，在她以为自己根本问不出来的时候，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封周楣姝为后，为什么大封后宫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为什么要对已经是弃子的她这么好？
顾知安摸着她的额头，听到这话后没有回答，眼神儿依旧温柔似水。
半晌，他长叹一口气：“我的傻玉儿。”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死寂。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用如水的目光看着林倾韵，描绘她的五官轮廓，似想要把她囫囵个地装进自己的脑海。
林倾韵却并不买账：“我想听实话。”
“我知道你为难，所以哪怕我们有婚约，我也从未向你要过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但妃嫔贵人答应，后宫位分那么多，就没有一个能让我容身吗？”
一口气说完，林倾韵倒豆子般，没给顾知安可以打断的机会。
既然都要走了，索性问个明白。
顾知安避无可避。
他拉着林倾韵的手，掌心灼热的温度似要将人烤化，“玉儿，你喜欢皇宫吗？”
林倾韵愣了，一时忘了回答。
顾知安却自顾自回答道，“你不喜欢。”
“从小到大，你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因为我背负着父王的仇恨，自小便被当作储君培养，自小被人教导要回到郡安，问鼎皇宫，而你陪在我身边，也被这样的念头影响。”
“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这里是个巨大的牢笼，回束缚住你，我不想你有这种束缚。”
他说着，放开林倾韵的手走到窗边，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辽阔宽广，万里无云，任凭雄鹰翱翔。
林倾韵应该是属于天空的，而不是被困在方寸之地。
她聪明勇敢，熟谙军事谋略，若是个男儿身必将是一国名将，哪怕生为女儿身，也为他的称帝之路扫平障碍。
这样聪慧能干的姑娘，怎么能随意丢弃在后宫？
顾知安是真的这么想。
可林倾韵听着听着却笑出声来。
“这就是你的理由？”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知安觉得她不喜欢后宫，所以便不给她位分，任由周楣姝拿皇后的派头欺辱于她。
简直是个笑话。
她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笑的呛了喉咙。
相知相伴二十多年，跟她有一直婚约的人，最后竟要放她自由，还想让她感谢。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顾知安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玉儿，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能选择自由。”
真是让人无法释怀的理由。
林倾韵闭了闭眼，声声苦笑，“我是不是还没有谢恩，多谢皇上恩典，民女自当不负您的期望，余生好好自由一回，活出应有的姿态。”
赌气说出这番话，林倾韵靠在床榻上，扭头不再看他。
顾知安并没生气，甚至觉得她一时理解不了也没关系，以后她会感谢自己的。
“好，那你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朕会派人送你回宫。”
林倾韵依旧没动，只张了张嘴：“恭送陛下。”
一个女人，把自己最好的年华给了那个男人，结果那人却说要给她自由。
眼眶酸胀的发疼，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林倾韵仰头呆呆看着房顶，大大的眼睛里毫无神采，就像个人偶娃娃，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皇宫，可能真的跟她相克。
*
宫外萧家别苑。
萧瑾瑜蹙着眉，再次向林小怜确认：“你是说林姑娘一大早就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皇后派人来请的，现在眼看天就黑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林小怜急的团团转，哪怕林倾韵走之前说过，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她还是不放心。
宫里根本没有她们姐妹的容身之地，现在周楣姝又成了皇后，可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她想把林倾韵跟周楣姝的恩怨告诉萧瑾瑜，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应该说。
姐姐叮嘱过，她跟皇上的婚约，尤其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哪怕整个郡安的高官命妇都知道这件事，也是绝对不能提起的，不然就会遭来杀身之祸。
她知道自家小姐说的在理，所以声声咽了回去。
萧瑾瑜扫了她一眼，见她踟蹰不语，索性不问了。
“你在别苑等着，我这就派人去宫里打探一下消息。”
说完急匆匆出了别苑。
出去之后萧瑾瑜原是想托人打探的，随后又想起什么，干脆自己上了马，直接去往皇宫。
今日北方边境传来军情，匈奴人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倒也该跟皇上讨论一下对策。
匆匆赶往皇宫，萧瑾瑜直奔御书房。
“陛下，龙骧将军求见。”小太监尽职尽责地禀报。
顾知安蹙眉：“萧瑾瑜？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重要军情上报。”
顾知安：“宣他进来。”
萧瑾瑜上报了今日得到的军情，跟顾知安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其实对匈奴人，他一向主张以战止战，但朝中派系众多，再加上上位者的心思未定，所以对匈奴人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今日的这番讨论，依旧没什么结论。
末了，顾知安道：“萧将军，你的看法朕已知晓，只是兹事体大，具体策略还需等明日早朝，众臣商议过后才能做出决断。”
萧瑾瑜：“皇上说的是。”
说完后他并未离开，只是站在原地，重新跪下：“陛下，公事谈完，微臣还有一件私事想要求个恩典。”
“私事？”顾知安皱眉。
他知道，萧瑾瑜要说的肯定是关于林倾韵的，莫名他不想让他说出来。
同是男人，他能觉察出萧瑾瑜的心思。
“即是私事，朕怕是不好管呀，萧将军切莫为难于朕。”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萧瑾瑜瞬间明白顾知安的意思。
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此时还真得劳烦陛下，微臣府上昨日有两位姑娘做客，三年前微臣曾受过其中一位姑娘的恩惠，如今也算是报恩，所以才有此一问。”
“报恩？”顾知安低声重复。
他轻轻磨了磨后槽牙，骨子里突然冲出一股子愠怒。
那种想把人生撕了的暴戾感。
萧瑾瑜：“是，那位姑娘跟陛下也是旧识，名唤林倾韵，林姑娘不日准备前往西北跟家人汇合，特地托了微臣帮忙，所以不止林姑娘今日可能出宫，也方便微臣日后安排。”
拙劣的借口，处处都是破绽。
但他也顾不上了，现如今只是想确定林倾韵的安危。
可他越是执拗，便让顾知安越发防备：“原来是这样，朕的确听说皇后将林姑娘请进皇宫做客，二人一见如故，如今在凤栖宫聊的正好，我们还是莫要打扰了。”
想把林倾韵带出宫，顾知安怎么会如他的愿。
萧瑾瑜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知安怼了回去。
“萧将军，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你只管回家去，等林姑娘跟皇后续完旧，皇后自然会把她送出宫去。”
“可是林姑娘……”
顾知安抬头，愠怒道：“萧将军，为何这般痴缠？难不成你对林姑娘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这已经是明显的敲打了。
萧瑾瑜抬头，目光跟顾知安的对上，试探、打量还有压制，统统都指向他。
莫名他突然承认了：“陛下果然火眼金睛，微臣的确对林姑娘……这，本来打算能够近水楼台探探林姑娘的意思，若是她不反对，自是找媒人上门提亲的。”
一番话说完，顾知安已经眉头紧皱，恨不得杀了萧瑾瑜。
但很快，他的神色放松下来。
萧瑾瑜喜欢林倾韵！
这难道就是破局之法？
大脑飞快地旋转，顾知安竟没有反驳萧瑾瑜，他挥了挥手，佯装愠怒：“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宫，一会儿落钥了，至于林姑娘，等过一阵子朕会给你个恩典的。”
说完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萧瑾瑜离开后，顾知安在御书房来回踱步。
其实他一直都忌惮萧太尉一家，尤其是萧瑾瑜，他年岁不大，官位也没有多高，可他的出身却是大问题。
先帝那个昏君的唯一亲子，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比他更加有资格继承皇位。
他的身世一旦被爆出来，朝堂之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动荡。
顾知安无法容忍这些动荡，所以他要把所有的苗头全部掐死。
但如今萧太尉统领全部武将，萧瑾瑜又是凭借军工打下来的龙骧将军，想要夺取萧家的兵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思来想去，顾知安一直不曾找到办法。
可是今天萧瑾瑜给了他思路。
林倾韵还能用！
只要让两人成婚，让林倾韵暗中监视萧家的一举一动，然后趁此机会找到他们的弱点，进而一网打尽！
脸上逐渐露出满足的笑意，顾知安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玉儿，果然是他的小福星！
萧瑾瑜被打发出宫后，愣了大半晌都没想明白。
顾知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可以确定，现在林倾韵是安全的，最起码在他们的陛下的眼神之中，他能看到对林姑娘的在意。
原以为这种在意是非常强烈的，可是后来在他说出自己想要求娶林姑娘时，他们的皇帝陛下竟然先是愠怒，随后就变成了欣喜。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跟林姑娘真的清清白白，不，不可能。
三年前见到林姑娘时，她眉眼中的爱意和想念骗不了人，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婚约已经无人不知。
所以顾知安到底有什么念头，打什么鬼主意？
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萧瑾瑜索性不想了。
他走到宫门口，跟几个守卫打了声招呼，随后塞给门口人一枚玉佩，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帮我打听个人……”
守卫的关系非常简单，也非常复杂，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都认识，想办什么事情可鞥会有点麻烦，但是打听个人却是简单的很。
半个时辰后，萧瑾瑜便知道了林倾韵的境况。
“烫伤？严不严重，有没有宣御医上药？”他急切地问道。
守卫摇摇头：“应该不严重，不然不会如此，将军你就放心吧，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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