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云衍闭眼躺卧，一美人跪在地上，用手轻轻揉捏他的脚踝。但是没过多久，云衍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把脚抽了起来，冷淡的说道：“下去吧。”
美人低头退下了。云衍皱眉看向自己的左脚，陈年的旧疤丑陋的爬在脚踝上，除了时不时的疼痛，没有任何感觉。其实自己早已放弃要站起来的想法了，只有白陵泉没有放弃，时不时找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来试。
这按摩的手法据说也是他从某个乡野医师那学来的，硬要拉着自己试一下，说是可以通过刺激脚上的穴位来恢复知觉，于是就三天一次的给他按摩。他还记得，当他的脚第一次感觉到穴位刺激的时候，白陵泉露出的那个傻兮兮的笑容，像是淑妃养的那条大狗。云衍想起那个笑容，不由心烦气躁起来，算了，等他出来让他教一下别人按摩是怎么做的，杨长青找的人做的一点都不对，一点力气都没有。
白陵泉在牢房里肯定吓傻了，云衍想，罢了……等他出来，就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对了，他平时喜欢做什么来着……等他出来再问吧……
珠帘被撩起，杨长青走了进来，躬身说道：“陛下，三王爷和六王爷来了。”
云衍一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云冽和云恒对坐喝茶。
云横笑着说道：“上回来京城还是春天的时候呢，三哥也好久没来了吧？”
“嗯。”
“不知小启身体还好吗？怎么也不一起回来看看？”
“他还好，但身子弱没法长途跋涉。”聊到小弟，云冽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哦？我也好久没见到小启了，我带了一些我那边的特产，三哥你带一些回去给小启尝尝吧。”
“嗯。”
两人就在这一问一答当中，杨长青推着云衍进来了房间内。两人纷纷起身行礼。
杨长青将云衍推到房间正中间，自己站到一旁。云衍轻咳一声：“不知道三哥和六弟来有什么事吗？”
云恒笑着说道：“五哥政事繁忙，我们也就有话直说了。”
“我和三哥这次来是为了白陵泉，我们知道大理寺那边认为他与湘贵妃小产一事有关，但我们觉得可能另有隐情，特地前来了解一番。”
云衍拿起一旁的茶杯，不紧不慢的用盖子刮了刮杯沿，面带微笑的问道：“六弟你可是认为大理寺办案不利？拿那无辜之人来敷衍办案？”
云恒笑容不变，继续说道：“五哥，我们自然没有这个意思……”
“要怎样才能放过白陵泉？”云冽突然说道。
“如果你们对大理寺的办案结果有意见，我可以为你们找来这个案件的主审官……”云衍喝了口茶水。
“不是他。”云冽看向云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的。”
云衍沉默了，片刻后又面带微笑的问道：“那么，我想问这件事和三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救了小启的命，是小启的恩人……”
“那也是七弟的事吧？三哥你为什么要插手？”云衍打断他的话。
“我……”云冽疲惫的闭了闭眼，说道：“我希望白陵泉进云山军，五年前我曾问过他，他原本已经答应了，但是到最后却后悔了。”
云衍面上不显，但内心却生起疑虑，白陵泉五年前想去云山军？他从没和自己说过。五年前自己刚刚登基，局势不稳，便让白陵泉在宫中当侍卫，替他防备混到宫内的宵小之辈。白陵泉当时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下来，他便以为……
“如果你让白陵泉和我到云山军，”云冽看他久久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我可以这辈子无召不回京城。”
“三哥！”云恒叫出了声。
云衍心中也是一惊。云山军从设立起便只驻守北关，整支军队永远不归于皇帝，而是完全听命于其统领。更重要的是，云山军可以对不满的皇帝提出反对和肃清，几乎每代皇帝都因为云山军的存在而感到如鲠在喉。现在云冽自己提出永不回京都便是保证他的皇位永远没有了云山军的桎梏。
云衍喝茶沉吟了片刻，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三哥不必如此，既然二位认定此事有误，那便让大理寺那边重审一次。只是白陵泉要不要去云山军，便让他自己决定吧。”
李滕在大理寺内不安的转着圈，捋掉了好几根胡子。自己真的太倒霉了，本以为读懂了皇上的意思，结果现在突然要重新审理。果然圣意难以揣测，只是这次自己又要怎么审呢？
头疼头疼，自己最近真的是太倒霉了，等此事结了得找人来算算命数，李滕愁的吞了一大口茶。
“不好了……不好了，李大人……”
“噗”口里的水被喷了出来，李滕额头的血管一跳，压下心中要完蛋了的预感，叹了口气：“别急，慢慢说，又怎么了？”
“是那个白陵泉……他，他自杀了！”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什么？他自杀了？狱卒呢？怎么没有汇报？”李滕抱住脑袋，果然完蛋了，回去就写回乡书吧，这破地方一秒也不想呆了。
“……白大人身上有多处伤痕，昨晚在狱中上吊自杀了，昨晚的狱卒因玩忽职守现在已经关押……”
太和殿中，杨长青跪在地上向坐着的三人汇报道。
死了？他在说谁死了？白陵泉死了？
骗人的吧……
云衍看向自己不自觉摸向胸口的手，胸口隐隐作疼，他强行压下内心的不适，不过是一个属下罢了，那么笨的家伙，自己想要多少有多少……
“哼！”云冽冷哼一声，狠狠的砸了一拳椅子，起身走出了宫殿。
云横仍是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向前一步行了个礼，“三哥他性子急，还希望陛下别见怪。只是这大理寺和牢房，五哥怕是得花点心思整治整治了……”
说罢，他直起身子，“我也不打扰五哥了，这就先回去了。”
云衍神色铁青的挥了挥手。
云横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的转身走了。
白陵泉……
“我会帮你站起来的……”穿着侍卫服的小白陵泉呆呆的看着他。
白陵泉……
“阿衍，师傅说这个治腿伤很有用，我就向他要来了。” 白陵泉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小罐药膏。
白陵泉……
云衍闭上眼，又睁开看向杨长青：“你说，他在牢里受伤了？”
“是，陛下。”
“去查，”云衍咬牙说道，“把有关的每个人都给我查出来，我倒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大理寺的牢房是纸糊的吗？”
“是。”
就在皇宫内风雨欲来时，一辆马车悄悄离开了京城，朝着西方出发。
车厢看着不大，里面却另有一番天地。内里分为前后两间，前面一间面积虽小，却布置的极为舒适。流水茶桌两旁各有一人，正是不久前离开皇宫的云横和云冽。云冽正襟危坐，双手提着茶壶倒了杯茶，推给对面的人，“这次，多谢了。”
云横没骨头一般靠在椅背上，勾了勾嘴角，懒洋洋的说道：“无妨，本来也闲着无事，还要谢谢三哥带我看了一场好戏。”
云冽对他的坐姿皱了皱眉，云横全当没看见，继续说道：“白凌泉伤成那样，怕是没法和你回云山军了吧，不如让他和我回江明养伤吧。”
他撩开竹帘看向车窗之外，眼睛愉悦的眯成一条缝：“总觉得在他身边还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呢……”
“嘿嘿，嘿嘿嘿……”
云冽无语的看了一眼正冲着外面傻笑的云横，默默的喝了口水，怎么感觉自己找的这个共犯很不靠谱。但是白陵泉确实伤的很重，云山军物资短缺不适合疗伤，现下也只能先到江明了。
忽然他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对了，你是怎么把他从大理寺里捞出来的，确定不会被发现吗？”
云横闻言歪头想了想，一脸无辜看向对面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哎。”
“你……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云冽额头青筋直跳，努力压制自己想一拳打在对方脸上的冲动，“你不是说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包你身上了吗？”
“哎呀哎呀，别生气呀三哥，”云横突然直起身子，正坐起来，：“我本来都准备好了，但是有人主动提出来帮忙，我就让他去做了。”
云冽抬眼，目光像剑一般刺向对方，是谁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他掺和到这种事情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为什么答应让他去做？一瞬间万般猜忌涌上心头。
云横仔细看着他惊疑不定的表情，扑哧一下的笑了，“放心吧，他要不是诚心帮忙，我们根本出不了京城。”
“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啊，嘿嘿。”
昏暗中，一个穿着狱卒衣服的人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汗水从脑门边上流了下来。
“啪”一个钱袋扔到了他的面前，对面的人声音里还带着少年气：“办完事就走，永远不要回京城。”
“是，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跪着的人连连磕头，直到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敢停下。
迈出大理寺的小林子往怀里一掏，却没掏出花饼。又吃没了，他怀念了一下花饼甜甜的味道，大概是很久都要吃不到了。罢了罢了，好歹义父吩咐的事他办完了，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夜，大理寺走水，发现及时并未出现伤亡，起火点为存放尸体的库房，烧毁尸体九具。当晚值守大理寺的狱卒连夜潜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