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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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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诀被抓起来的第二天，朝中就公布了对参与谋反的所有人的处理方式。
萧诀，韩珏，徐靖都被处以极刑，除此之外，他们的家人及族人也未能幸免。
三皇子萧谋与萧诀虽未同母生，但是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萧谋参与其中，因此，观靖帝只是将其发至南城，立即启程，启程时，不得带亲兵前往，且到南城之后，萧谋需受当地守将及守官监察。
四皇子萧谒此时平乱有功，封为嘉王，次日起可入朝参政。
观靖帝也给了云未语封赏，但云未语统统没受，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到震泽守卫南境，一直到自己的父亲醒来。
关于这一点，观靖帝自然没有拒绝。
因此，朝中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云未语便要离开都城。
在离开都城之前，云未语跟萧谒又一次来到了两个人曾经一起待过许多次，之后萧谒又独自在这里待过许多日子的屋顶。
两个人才刚在屋顶坐下，一起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是萧谒先开了口，“之前父皇将这里给了出去，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上来了。”
云未语闻言微微扬了扬嘴角，道，“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回到这里来。”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之前皇兄为了让我不痛快，特意将这处宫殿讨去，可是才没过几日，他便又勾结正阳侯谋反，这是为什么呢？”
云未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一般来说，每个人的行为都有一定的行进轨迹。往近处看，就像你说到的，萧诀之前将宫殿讨去，是为了让你不痛快。往远处看，他设计谋害我父亲，是为了让震泽军来不及对宫中发生的一切做出反应。包括……”说到这里，云未语停下要说的话，转头看了萧谒一样。
萧谒接着云未语的话说道，“他谋害我皇兄，是为了铲除一个会对他构成威胁的对手。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可以说是有迹可循……包括这次谋反，也能从他的其他行为中找到他会这样做的依据。却不该是现在。”
云未语确认萧谒的情绪还算平稳，才点了点头，道，“他之前的所有布局都做的很隐晦，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又是如何勾结了正阳侯，也没有人知道他怎样谋害了大皇子，甚至，若不是阿铮他们抓住的俘虏中，有一个人无意中撞破了他上峰的谈话，我们都找不到他伏击我父亲的证据。他这些事都做的隐蔽，可最后摊牌的这点却做的十分草率，这实在与他之前做事的风格不符。”
萧谒听着云未语的话，沉默了片刻，突然将话题从萧诀的事情上扯开了。他说，“过两天，你就要启程回震泽了。”
云未语闻言，将思绪拉回。
他抿了下嘴，点了点头，“虽然已经拿到了解药，但是父亲一直都还没有醒，我总要替父皇守着南境才是。”
萧谒听着云未语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远处的天。
半晌，才淡淡地吐出一句，“应该的。”
……
萧谒最近的情绪其实很差。
那个曾经说过要守护着自己，支持自己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皇兄不在了。
其实从听到消息开始，一直到现在，萧谒都没有完全的接受这件事。
倒不是他不愿意接受事实。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接受。
他所有关于人生的计划，其实都是在萧询给自己的承诺的基础上进行的。
但是萧询不在了，自己的所有规划都成为了泡影。
所以很长时间，萧谒都很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悲伤到无法表达的情绪，究竟是因为萧询的离开，还是因为自己的人生将被改写。
他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对萧询的离开表现出最大的悲伤的话，那没有表达出这一情绪的自己是不对的。
可是如果将自己现在所有悲伤的情绪都归结于萧询的去世，萧谒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他其实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能想得太明白。
抱着这样的情绪，萧谒来到了关押萧诀的天牢，见到了即将被处死的萧诀。
不管萧诀是因为什么名义被处死，他之前到底还是皇子，便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被推出午门问斩。
他这些都与萧谒无关。
即便他被处死，来做这件事的，也不会是萧谒。
萧谒这次来看他，仅仅是因为萧诀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前，跟萧谒见一面。
萧谒同意了。
萧谒在狱中见到萧诀的时候，萧诀正背对着牢门的方向，透过牢中的气窗，看着外面的天空。
萧谒静静地盯着萧诀看了片刻，才开口，“你找我？”
萧诀没有回头，只是问萧谒，“之前你总是希望从高处往天外看。那高处看到的天空，跟这片气窗外的天空，有什么区别吗？”
萧谒闻言，顺着气窗往外看了一眼，道，“屋顶上的天空，自然更宽广。”
萧诀听着萧谒的话，又道，“我之前也这么觉得，可是这些天，我待在这里，看着窗外的天，忽然又觉得，其实这片天，跟那片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片天空。即使我的视线被遮蔽，我依然能看到未被遮挡的部分。”
萧谒皱了皱眉，不明白萧诀跟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诀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轻笑一声，然后回过头，说，“现在老大，老三，还有我都已经不在了，就没有人再有能力跟你争那个位置了。”
萧谒冷着脸，“我从来都没有对那个位置有过期待。”
萧诀点了点头，“我信你。毕竟，在你很小的时候，老大便开始压制你对那个位置的期待。他也做的很成功。”
萧谒的脸色更差。
但没等他开口，萧诀便继续道，“不可否认，老大这么做，或许真的是为了你好，但是你不能否认，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你与他争。”
萧谒盯着萧诀，“如果你是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说完，他就转过身，准备离开。
“老四，你以为震泽将军为什么会出事？”
萧谒闻言沉声道，“是你派人去伏击了云将军。你的手下已经招认了。”
萧诀轻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若真的是我派人干的，那些人完成任务之后被抓，为什么不自尽而是硬扛着受审？若是仍对被救有期待的话，那为什么云世子回去之后，他们便立刻招供了呢？”
萧谒听着萧诀的话，立刻回过头，怒视着他，“你想挑拨我跟皇兄的关系？皇兄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
“我不是想挑拨你。我只是想点拨你。老四，过去这些年，老大一直希望你什么都不用考虑，活得轻松就好，但是现在，老大不在了，你若还像过去一样轻易相信周围人的话……”说到这里，萧诀突然话锋一转，“父皇一直都忌惮着震泽将军的军功，这次震泽将军遇害，父皇也能安心很多吧……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想说，震泽将军中的毒与我无关，但是父皇那边却说从我这里审出了解药……这解药从何而来，又有何疗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马上就要死了，自然便想说些实话，好让自己死后能够舒服些。”
“你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挑拨我与皇兄，我与父皇之间的关系。但你做这些事根本毫无意义。”
“是吗？”
萧谒瞪着萧诀，没有说话。
他是觉得没有意义的。
不管萧询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他希望自己能够随心也是真。
就算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萧谒跟他争这个位置，萧谒也不在乎。
因为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
过去的他，只觉得自己能够自在生活便好。
后来的他，所期待的未来里多了一个云未语。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自己，期待的未来里都没有那个位置。
所以，即便萧询真的做了什么，阻止自己靠近那个位置，萧谒也觉得无所谓。
萧谒这么想着，就听萧诀继续道，“那你觉得，等以后，云未语继承震泽将军位之后，你还能自在的跟他相处吗？”
“为什么不能？”
萧诀轻笑，“他是边将，而你身上有着皇族血脉，任何人都不会允许你们两个关系亲密，父皇会这么想，即使是老大也不例外。”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你……”
不等萧诀的话说完，无令便一路小跑的来到萧谒身边。他张了张嘴，看了一眼牢中的萧诀，又低下了头。
萧谒盯着萧诀，示意无令，“说。”
“……震泽传来消息，云将军……没了，云世子已经启程往震泽赶了……”
萧谒闻言，骤然转头看向无令，“你说什么？”
无令狠狠低着头，重复道，“云将军……没了。”
萧谒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萧诀一眼，便快步离开了牢房。
萧诀看着萧谒离开之后，旁边的牢官便端了一壶酒过来。
萧诀轻轻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老四，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